爱华网随着智能手机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扫中国市场，昔日的“山寨之王”联发科悄然逆袭。不过对于联发科来说，2013年依然充满挑战。随着全球芯片巨头厂商英特尔布局移动芯片、高通向低端市场延伸，智能手机芯片厂商之间的竞争日益激烈。 2012年以来，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新兴市场的智能手机步入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阶段。从产业链终端的三星挑战苹果，到系统平台的安卓对抗iOS，智能手机领域的市场争夺已然蔓延至上游芯片产业。 早在2G时代，联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联发科）曾凭借“交钥匙模式 ”，成为手机芯片市场的王者。然而随着3G时代的到来，一味沉湎于功能机市场的联发科一度式微。 就在业界质疑交钥匙模式是否已在智能机时代宣告失败之时，联发科以出色的经营业绩对这一说辞做出了有利回击。2012年，联发科全年合并营收约合人民币210亿元，国内市场份额超过60%，智能手机芯片出货量相比2011年有11倍的增长，约为1.1亿套。 在联发科看来，交钥匙模式是一种产业分工的方法论，无论在功能机时代还是智能机时代都不可能失败。在国内智能手机市场竞争趋近白热化阶段，联发科正卷土重来。 老对手 联发科曾凭借“山寨机”进入鼎盛时期，成为2G时代手机芯片市场的王者。2009年，其芯片在内地市场的占有率高达90%，出货量一举超越高通公司，成为手机芯片出货量全球第一大厂商。但好景不长，在手机智能化的浪潮之下，依旧停留在功能机时代的联发科一度式微。在2011年，联发科在智能手机市场上只有千万套出货量，尚不足高通的零头。有人产生质疑，在操作系统为王、应用为王的3G时代，交钥匙模式是否已经彻底失效。 可能在大多数人眼中，信息的充分流通已经使得联发科推出的交钥匙模式被诸多手机芯片设计厂商所掌握，这一技术难以成为联发科赖以发展的独门绝技。而联发科中国区总经理吕向正在接受《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专访时，一语道破了交钥匙模式的精髓：“交钥匙模式代表的是一种产业分工方法，即如何更高效地完成生产。” 他进一步解释说：“在交钥匙模式下，联发科承担着手机主体集成电路的设计，在产品交付之前，联发科会先测试芯片系统是否与内存、硬件相匹配。这样一来，就为手机厂商提供了便利，并且可以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其实就好比是做一道菜，联发科不仅为客户准备所需的各种原材料，还提供菜谱，大大降低了客户的操作难度。 这个道理无论是在功能手机时代还是智能手机时代都是适用的。越是成熟的产业则越强调产业分工的重要性，智能手机也是如此，比较例外的只有苹果。在吕向正看来，苹果虽然没有遵循产业分工的理论，但它用其强有力的品牌效应掩盖了效率逐渐下滑的问题。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当前品牌效应在电子产品领域里的作用已经趋于弱化，诺基亚和索尼的衰落就是很好的例证。在这种情况下，单纯地依靠品牌本身将很难维护顾客的忠诚度，因此智能手机行业依然需要进行产业分工。 联发科2012年所取得的经营业绩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交钥匙模式的发展价值。可就在联发科重新占领了中低端智能手机市场、享受成果之时，老对手高通也试图来分一杯中低端的羹。 在高通看来，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新兴市场的智能手机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阶段，而类似于联发科交钥匙模式的高通参考设计平台的发布及推广，将使高通公司拓展智能终端全线市场的计划得以实现。 作为一个长期关注高端智能手机市场的芯片厂商，高通以参考设计的商业模式强行入中低端市场，对于整个市场来说冲击是很大的，特别是对于一直以来垄断这一市场的联发科来说。 吕向正坦言：“目前市场上高通产品的价格已经低于联发科，所幸的是同样等级的产品联发科的产品性能更有优势，因此虽然市场份额会受到影响，但合作客户还是比较稳定的。” 对于高通的低价策略，吕向正表示联发科会积极应对。但从公司的整体利润角度来看，也不会一味地压价，产品价格最终会达成一个平衡点。 上游芯片厂商之间的斗争必将带来智能手机市场的改变，催生各大厂商的自主创新意识，高通的进入则加剧了中低端芯片市场的竞争。目前，以华为为代表的手机厂商正试图自主开发芯片，而以小米为代表的手机厂商则选用了高通芯片。据麦格理资本证券预测，受高通低价策略影响，联发科2013年第一季度营收恐较2012年第四季度下滑9%。由此可见，未来的中国市场对于联发科来说是否依然可以予取予求，是联发科面临的新一轮挑战。 整合时代 任何一个产业在逐渐发展成熟之后都会走向集中，智能手机也不例外。 在吕向正看来，集成电路领域的合并将成为一大趋势。他解释说：“目前从事集成电路设计的公司数量很多，一些公司规模太小，产品数量不多。另外，公司资金有限，承担风险的能力不足。因此，随着尖端生产技术的发展，小公司将很难生存，产业集中度也会随之提高，而产业逐渐集中的过程必然将伴随着行业洗牌。” 2012年，联发科宣布收购运营总部在中国台湾的消费性电子产品及通讯应用解决方案的世界级专用集成电路领导厂商开曼晨星公司（下称晨星公司），拓展了电视、机顶盒业务。加之此前通过收购中国台湾的整合型家用无线及宽带接取解决方案的领导公司雷凌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雷凌科技）的无线上网技术业务，联发科在手机、无线、电视、机顶盒等领域的业务布局变得更加合理。此外，晨星公司在手机业务的许多领域布局较为领先，如NFC、GPS、TP等，双方若成功合并，对于联发科未来的产业布局将更为有利，同时也有利于应对来自高通的挑战。 在产品设计方面，联发科于2012年底率先推出四核芯片。相比之下，高通的参考设计平台要在今年年中推出四核产品。有了四核产品的支撑，联发科上半年面临的价格竞争压力应该可以有所缓解。 与此同时，对于在今年全球最大的消费电子产业盛会——美国消费电子展上三星发布的八核芯片，以及2012年手机界盛行的“核”战争，吕向正不置可否。在他看来，三星的情况是一个特例。八核芯片目前在应用方面的优势并不明显，并且安卓系统也不支持这种芯片。吕向正说：“我并不否认未来会出现多核芯片的发展趋势，但要首先出现相应的应用产品，同时也要有支持它的配套软件平台。” 对于未来联发科在产业链上下游的扩张战略，吕向正表示联发科将始终保持集成电路设计公司的定位，在集成电路设计领域进行多元化，而不是拓展上下游产业链。“我们将始终坚持交钥匙模式，但不会做整机。另外，今后在公司整合与并购方面还需要政府的支持。” 有分析人士认为，联发科此番对晨星公司的并购不仅要面临外部政府的审查，还要面临内部的企业文化整合、团队融合、产品布局、竞争策略等一系列问题考验。如何避免派系加大决策效率、提高运营速度，这对于新联发科来说都很重要。 李强强：智能手机产业处于激烈的变革期。三年前，苹果模式重新定义了智能手机，在高端市场形成稳固格局。随后，谷歌的切入又增加了一些变数。回顾智能手机的发展过程，大致经历了哪几个阶段？ 吕向正：这是一个功能机演变为智能机的过程。首先，功能机时代可以分为两个阶段：2004年以前的手机比较简单，但一家公司的手机产品要实现量产，需要有庞大的工程师团队，并且要花费九个月甚至一年以上的时间。这一阶段的手机价格很高，消费者在购买时主要看重品牌。当时的五大手机品牌分别是诺基亚、摩托罗拉、三星、LG和索尼。 2004年以后，联发科进入手机市场，并且开始提供交钥匙模式的解决方案，支持国内的一些手机品牌，即所谓的山寨机市场。这一阶段手机产品的花样很多，同时手机厂商不再需要庞大的工程师团队，只要做一些用户界面的优化和功能的设计就可以。当时除了全球性的大品牌手机之外，每个国家和地区都有一些小厂商品牌。这些所谓的“白牌”手机厂商，逐渐侵蚀大品牌手机市场，个别小品牌手机的出货量甚至可以和知名品牌相媲美。这一阶段大约持续到2010年。 2007年，苹果发布第一代iPhone。不过当时iPhone的定价高高在上，因此对功能机市场的影响并不大。直到2008年，谷歌发布安卓系统，随后两年，搭载安卓系统的手机陆续推出，市场反馈的使用效果不错，并且价格比iPhone低很多。从那时开始，智能手机逐渐兴起，并逐渐侵蚀功能机市场。随着智能机价格越来越低，功能机的市场越来越小。 2011年底，联发科发布新一款芯片，联想随后用这一方案推出了A60手机，并且在两三个月内销量达300万部，此后山寨智能机市场开始活跃起来。 李强强：除了时间维度，智能手机的演变是否还有其他推动因素？ 吕向正：每一个发展阶段都会有不同的侧重点，以中国市场为例，为什么功能机在中国市场衰退得这样快？一方面，这与中国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是息息相关的。另一方面，这也与3G网络的建设有关。目前依然有很多国家的人在使用功能机，因为3G网络还没有在当地建设起来。 李强强：苹果在2012年下半年罕见地出现了市值下滑，你如何分析这一现象？ 吕向正：苹果业绩下滑的原因主要有三方面。首先，苹果手机的发展策略是单一机种，这样一来便没有办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有的消费者偏爱大屏手机，但目前iPhone 5只是从原来的3.5英寸变为4英寸，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小。并且苹果整体是一个闭合的生态系统，只要使用iPhone就要从苹果应用商店中购买配套应用软件。这些问题都要看消费者是否愿意接受，苹果产品的销售业绩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顾客的忠诚度。 其次，近期有一项针对青少年消费习惯的调查显示，人们已经不觉得iPhone是一个酷、炫的商品。iPhone最初发布时在技术上的确领先其他手机品牌。例如它所使用的电容屏支持多点触控，而其他品牌的手机，包括Windows Mobile在内，都还是电阻屏。但是到了苹果推出iPhone 4S、安卓推出4.0版本以后，二者之间的技术差距就不大了。另外，从品牌角度来看，随着iPhone逐渐成为“街机”，它已不能满足人们个性化的消费需求。 第三，苹果手机在质量上也存在一定问题，例如iPhone 5的掉漆现象。这意味着，苹果手机在品牌和质量方面的表现都没那么突出了。 李强强：外界对苹果的唱衰是否意味着智能手机产业的转型正在加快？ 吕向正：这要看是否会有新发明推出来。苹果手机当年推出时，在技术上要领先其他公司的产品，并且还有配套的生态系统。因此智能手机产业的转型要看未来是否还会有新的商业模式或者新的技术出现，用以推动这个产业继续发展。
李强强：很多人认为三星Galaxy NoteII是将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结合在一起，你如何看待这两个产品之间的融合？ 吕向正：在联发科，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在尺寸方面的界限标准是6英寸。另外，平板电脑也可以上网、通电话。因此这两个产品未来是否会融合主要根据市场需求，即人们的消费习惯。消费者之所以需要平板电脑，是因为它可以部分取代笔记本电脑的功能。另外与智能手机相比，平板电脑的屏幕更大一些。一部分消费者认为一个大屏的智能手机就可以取代平板电脑的功能了，另一部分则习惯携带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和一部小屏幕的手机。 李强强：随着三网融合的加深，必然会带来终端设备的、三屏融合。你认为，这会为智能手机产业带来哪些挑战和机会？ 吕向正：一方面，三屏融合会促进软件厂商推出更多的应用。例如今后只要随时携带平板电脑，就可以在任何地点收看电视节目，而从平板电脑上下载的节目也可以放到电视机上观看。 另一方面，智能电视需要有键盘来输入，用传统的遥控器很难操控，所以未来的趋势会演变为用智能手机或者平板电脑来控制电视。例如苹果可以用iPhone、iPad来控制Apple TV，或者是基于安卓平台的系列产品也可以实现这一功能。 李强强：从产业角度来看，三屏融合会给整个产业链上的企业带来哪些影响？ 吕向正：三屏融合带来的影响主要集中在应用层面，包括软件、操作系统等，对于底层的基础硬件环节不会产生太大影响。对于芯片厂商来说，无论生产何种产品，只要基于安卓平台开发适当的应用，都能够实现在智能电视、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之间的互联互通。除非是一些很特殊的应用，例如智能电视可能需要用手势来控制，部分厂商可能会对此开发一些特殊的硬件和芯片产品。不过联发科主要是开发手机和电视上的主控芯片，所以受到的影响不大。 李强强：对于联发科这类芯片解决方案企业来说，受国家政策的影响大吗？ 吕向正：一些产业政策和技术标准的出台对我们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以4G牌照的发放为例，如果TD-LTE的标准已经制定，但迟迟未发布，那么我们的产品发布也要相应推迟。如果标准过早发布，而联发科又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这也会对我们造成不利的影响。 李强强：对于即将到来的4G时代，联发科面临的机遇更大还是挑战更大？ 吕向正：我认为机遇和挑战是并存，而且是相互促进的。挑战越大，表明项目实施的难度越高，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才不容易被其他厂商所模仿，价格竞争也相对较少，机会自然会增加，所以联发科希望能够做一些难度大的项目。 作为IT厂商来说，会选择更多赚钱的机会，即使获得这个机会的难度很大。不过，也不能单纯地从盈利角度去考虑公司发展。对于联发科这类芯片解决方案厂商来说，有时候舍比得更重要，即要想清楚不做什么往往比做什么更重要。每一个项目在投入之前都要先考虑其中的机会成本，所以不能急功近利，而是要在项目实施之前，先认清自己有哪些选择，再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最值得做的项目中去。这也反映出一家公司的发展战略以及对行业趋势的判断，特别是在科技领域，一家公司若在战略判断上出现失误那将是致命的。因此，守好天平、有所不为，是一家好公司必备的素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