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家无为而治的观点,管理的理想境界是看不见管理,而按照佛家的逻辑,则应该叫做“非管理”,其实质是每个员工在每个环节都进入自我管理的状态。
“非管理”是按照佛家的逻辑推导出来的概念。佛家在阐述佛诣时经常使用一种三段论式的推理方式。例如:“所言一切法者既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金刚经》第十七)这样的例子很多:“庄严佛土者,既非庄严,是名庄严”;“佛说般若波罗密,既非般若波罗密,是名般若波罗密”;“如来说世界,既非世界,是名世界。”将这样的程序用形式化的语言表达出来,则是:
X,
非X,
是名X。
把企业管理的概念代入,就可以推断出:总经理者,既非总经理,是名总经理。同样的:管理者,既非管理,是名管理。这就是“非管理”的由来。
管理与非管理的关系,不是有与无、是与非,而是名与实的关系。既然管理是名,那么非管理则应该为实。如果没有非管理的存在,管理就徒具其名;而管理之名必须通过非管理的实现才有意义。非管理并非是对管理的排斥,而是对管理的扬弃和升华,可以使管理得到更好的落实。非管理并不是管理范畴之外的东西,也不是做与管理不相干的事情,而是一种自觉自为的管理。比如在美国联邦快递公司的工作现场,看不到管理者发号施令,每个人都在积极主动的履行自己的职责,“自己管理自己”成为员工的生存之道。我国的海尔集团实行“流程再造”,通过内部“压力传导机制”使得员工在自我管理中充分释放出自己的潜能和优势。这都属于“非管理”的状态。正是因为有这种“非管理”在发挥作用,原来的管理便成了名义上的管理。
一般认为佛家以普度众生为己任,佛主却予以否认:“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度众生。”“何以故,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若有众生如来度者,如来则有我人众生寿者相。”(《金刚经》第二十五)那意思是说,假如佛主如来作出了这种承诺,只会迎合凡夫的俗念,也把自己与凡夫俗子混同了起来。普度众生的任务只能通过众生自己度自己来实现,这给企业管理的启示就是,管理的任务只能通过被管理者自己管理自己来完成,既然不可能实施一对一的管理,也不可能指望一对多的管理能够奏效。相比之下,佛主要比那些自称包治企业百病的管理大师更具有自知之明。
媒体常有企业家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的报道,如果他们能够及早悟出非管理的道理,也许不至于那样透支自己的健康。可以设想,管理者以管理别人为己任,等于将自己置于众多被管理者的对立面,当然活的很累。实际上,在管理博弈中,离开了管理权的强势,管理者并不比被管理者高明多少;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轮番过招中,双方谁都得不到“超度”。反过来说,管理者如果能够引导和发动管理对象自己管理自己,通过非管理获得管理的灵气,就可以变与管理对象的博弈变为合作。正如唐代魏征在《谏太宗十思疏》中所说:“文武并用垂拱而治,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官之役哉。”
当然,追求非管理不是放松或者放弃管理,而是对管理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每个员工在每个环节都能进入自我管理的状态,靠的是机制,靠的是文化。在管理机制和企业文化的建设中,管理者的无为其实是更加有为,是更大的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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