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种最优秀的人也是最悲哀的,因为智商、才华、能力、体魄都非常人能及,就得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委屈,承担常人不能承担的责任。我是一个典型的追名逐利的人,名比利看得更重要。淡泊名利,宁静致远,我是不崇尚的,这只是自我安慰。
10月11日,南京法院对太平洋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太平洋建设”)及其法定代表人严介和启动了威慑机制;17日,法院一纸禁令限制严介和高消费。
10月23日,江苏长城消防有限公司将首笔20万元的执行款通过转账方式打入了南京中级法院的账户,这是一笔牵涉到严介和的贷款。
10月25日,南京,又一桩借款合同纠纷案开庭。原告华夏银行南京分行要求江苏江海建设工程有限公司、严介和、太平洋建设等归还3900万元贷款。
……
9月底,严介和从外地返回南京,真正开始“救火”。他回来后给太平洋建设管理团队的第一个建议就是恢复“文化部”,重建与媒体的沟通渠道。自从5月20日公开宣布辞去太平洋建设集团的董事局主席职位后,严介和的那部手机就成了太平洋建设集团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
从来没有消停过的严介和,又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一次,严介和一如既往地选择了向外界坦白。关于原罪、关于名利、关于自己、关于企业……严介和大有“君子坦荡荡”之风。
在接受采访时,严介和特意解释了他名字的由来:严介和就是介于“严”与“和”之间,严中有和,和中有严;做事严,做人和;对己严,待人和;严与和之间就是中庸的最高境界。他说,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给取的。
我没有原罪
1992年,我东拼西凑了10万元建立了自己的企业。当时,我只有3万元,其他7万元是多个合伙人的。结果,接的第一个工程就亏损了8万元。不过,这个亏损,却让我在第二年春天赚回了800万元。
当时正值南京市绕城公路开工,我往返南京11趟好不容易得到3个小涵洞项目,而且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包,光管理费就要交纳36%。当时我合计了一下,无论怎么抠怎么省,这个项目必亏无疑,亏损额大概在5万元左右。这个是我公司当时一半的家当啊。
既然亏损已成定局,我一咬牙出了个怪招,告诉手下按照亏损8万元的标准确定了施工方案。
结果,原本140天的活,我们只用了70天就完成了。大年三十晚上,我们的工程完工了。我带着公司的员工,一路上听着别人的鞭炮声,开着手扶拖拉机回苏北老家。
之所以会出这么个怪招,主要是想依靠工程质量吸引南京绕城公路建设指挥部的注意。当时,我的公司确实太不起眼了,就这3个小涵洞,到我手上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五包了。不出点怪招,只有死路一条。
第二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指挥部果然千方百计找到了我。原来,在对这3个小涵洞验收的时候,指挥部以各项全优验收,指挥部当即拍板:这个活是谁干的,给我找回来。最终,在南京绕城公路中,我的公司一举从杂牌军升级为指令性承包队。哪里要突击,哪里有短腿,我们就去做。在绕城公路完工的时候,我们总共揽到了3000万元的项目,净赚800万元。
对中国民营企业家的第一桶金,前些年有比较热烈的讨论,结果是引进了一个外来词:原罪。似乎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发家史都有瑕疵,不过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太平洋集团一点原罪都没有。
收购国企只为名
1997年,我们开始尝试着做带资建设。那时候哪知道这种模式叫BT(即城市基建项目,BT是Build-Transfer的缩写,意为“建设-移交”)啊,自己就尝试着干了。等到了2003年,才知道原来这种做法还有个名字,叫BT。有人质疑说,BT模式需要企业30%的自有资金,太平洋集团按照这种模式不可能突破100多亿元自有资金的限制而拥有2600多亿元城市基础设施订单的。其实,我们太平洋是帮助政府融资还钱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政府的信誉是非常好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拖欠过我们一分钱,太平洋一点坏账都没有。
2002年,太平洋取得了国家公路、市政、水利三个总承包一级资质,成为国内非公有制企业中唯一一家拥有这三项总承包一级资质的企业,公司名称也由“太平洋工程集团有限公司”正式更名为“太平洋建设集团有限公司”。就是这一年,太平洋开始采取零价格、零资产的方式大肆收购国有企业。我第一次出手,就在江苏省内一次性收购了17家、资产达40亿元的国有企业,条件就是承担17.8亿元的企业债务。
做基础设施工程,利润相当丰厚,为什么还要去收购那些濒临倒闭的国有企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其实,做工程的人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包工头,他们始终认为你是一个皮包公司。不少人讥笑我是包工头、暴发户,是一个“散发着泥土芬芳的人”。
通过租赁承包企业起家,做BT项目发家,我还要通过收购一批国有企业成名,因为拯救国有企业才能显示一个企业的智慧和实力。从2002年至今,仅在江苏省内,太平洋就以零资产收购的方式重组了31家国有企业。
BT模式为我带来了财富,收购亏损国企则为我带来了名气。随着太平洋零资产收购国企模式的逐步铺开,为解决亏损国企问题坐卧不宁的各地政府纷纷找到了太平洋,我也成为了各地政府的座上宾。这也让太平洋有了更多与各地政府接触的机会,客观上讲,将太平洋带入了一个高速成长的上升通道。
现在,外界对我零收购重组亏损国企的模式颇多微词,甚至认为太平洋的收购模式,是在侵吞国有资产。
其实,我收购的都是没有人要的企业,难于消化。它们都是臭名昭著、弹尽粮绝、千疮百孔,像一个万丈深渊要我们跳。我重组的这31家企业,家家都很难,因为都是负资产。重组这些国有企业都是赔钱的,我们都有思想准备的。赔的钱也是赚的嘛,取之于社会,还用在社会嘛。我们BT赚的钱也是从社会赚来的,重组这些企业,把这些钱撒到这些企业去,也是我们的一份责任啊。反而是这几年算下来,太平洋已经累计投入在国企重组上的资金超过了30亿元。
重组的前一两年都没有回报,3年后都基本上能有所回报,但这和我们的付出应该是不匹配的。如果说我们要谈赚钱做商人,把重组国企的这些钱投在BT上的话,效益是重组国企的10倍乃至100倍。
那么,为什么我会选择亏损国企来并购呢?其实,亏损国企的并购成本最低,尤其是我现在采用的零收购模式,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一次性投入的资金。另外,我也并不指望从并购国企上赚到多少钱,我主要是为了名气。
好企业为什么我不要?好企业给我的话,我肯定能做得更好,但是做得再好也没有名气。原来就是乱得一塌糊涂的,大家都不能做的,我来做,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有些目前很困难的国企名气曾经很大,如果我能让它再现昔日的辉煌,变成一个健康的企业,大家就都认可我了。
我是一个典型的追名逐利的人,名比利看得更重要。淡泊名利,宁静致远,我是不崇尚的,这只是自我安慰,充其量是鲁迅笔下的孔乙己,穿着长袍、站着喝酒,没有比这种人再可怜、可悲的了。如果都是这样的人,我们这个社会还有希望吗?人类进取的动力究竟是什么,不就是名和利吗?
不过,我对名利的追求并不是建立在牺牲他人利益的基础上。曾经一度有消息说,在太平洋重组众多国企过程中,先后裁掉了数万名国企工人。这只是一个片面的局部事实而已。在重组国企的过程中,我们确实裁掉了一些工人。但是,就像我当年重组ST纵横的时候,在工厂门口被众多纵横员工层层围住时说的那样:“我们坐的这艘船马上就要沉了,船上是千疮百孔,现在只有让能人来先堵住漏洞,其他人只好先下船,不然大家只有一起沉没。等船修好了,我们一定再让大家都上来。”当时,我说完这些话后,一些正直的人当时就流下了眼泪。事实也确是如此。在太平洋重组众多国企的过程中,只要有合适的机会,那些一度被裁掉的工人,我们都会优先考虑在太平洋的“势力范围”内重新就业。
其实,这些年来,我最大的欣慰就是通过办太平洋,解决了十几万人的就业问题。
太平洋是个“国企”
有人说,太平洋是我严介和“一个人的帝国”、“比国企还国企”。我倒觉得“国企”不是一个贬义词。国人办的企业就是国企嘛!我就是打算把太平洋打造成具有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特色的国企。
不管外界对太平洋的运作有多少质疑,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太平洋并不是我严介和的家族企业,充其量我只能算是太平洋的家长。在太平洋里,没有一个我的亲戚。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让自己的子女出任公司高管的计划。
我要营造的是一个和谐、和美、和畅的富康的太平洋、幸福的太平洋,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私有共用、私营共有、权力公众化、资产社会化的现代国企。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太平洋正在实施三个一的造富工程,即到2010年左右,塑造出100个亿万富翁、1000个千万富翁、1万个百万富翁。
这个造富工程现在已经开始实施了,我们在收购国有企业时,几乎都让经营层持股,这里面就会催生出一大批富翁。以后在大集团、总集团持股的人,包括我们的主业效益比较好,主业任董事长、副董事长、总裁的员工,未来都是富豪的群体。2005年10月1日的集团工作会议上,我已经正式安排了集团公司股份赠与方案。按计划,至2007年,集团公司将总共拿出75%的股份赠与中高层管理者,计划受赠人数为280人。最终,我会只保留25%的股份。
其实,国内有不少企业家为了摆脱所谓的原罪,纷纷将资金投入慈善事业。尽管我的财富是阳光财富,没有任何原罪,但这么些年下来,我在慈善事业方面也做了不少事情。但是,我总觉得做慈善不如培养若干个富翁,上行下效,比慈善更重要,效果也会比做慈善好。
在太平洋,除了我们已经开始执行的造富计划,普通员工的工资和福利也非常高。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可以吸引到更多优秀人才的加盟。其实,只要老板能够承受、企业能够消化这种高成本,员工待遇高一点也好,有利于缩小贫富差距,也是资产社会化的一种表现。
我和很多领导私人感情都很好
修好一条路,倒下一批人。2003年2月,因腐败问题,江苏省交通厅厅长被免职。而太平洋建设大本营就在江苏,这么多年修了不少路,沪宁高速、京沪高速、南京新机场高速以及南京地铁等多项国家、省重点工程,都是太平洋建设一手建起来的。
当时,好多人都问我怎么样了。我一身清白,嫉恶如仇,问这些问题的都是一些不了解我的人。有人看我从政府那拿到了这么多的工程订单,并购了这么多国企,就想当然地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其实我和政府官员之间从来都是“阳光下的交易”。我这个人一身正气,从来就没有搞过那些暗中送钱的事,碰到一些腐败官员,我宁肯不要你这个工程,也不会同流合污。天下这样大,太平洋凭本事能吃上饭,绝对杜绝这种事情,全国这么多交通系统的领导出事,我们太平洋没有被纪委找过一秒钟。
我现在天天和政府打交道。现在的政府已经越来越勤政、廉政了,在苏南、苏北,你要是想塞红包,你都塞不进去,不信你去试试。
我和很多领导私人感情都很好,我们太平洋既聪明又能干还听话,领导能不喜欢吗?就算是贪官,他需要给他递票子的人,可也需要能给他干活、撑面子的人啊。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和政府打交道,你必须吃透它,知道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我们已经从当年的扑朔迷离,慢慢找到了感觉。现在,我们和官员打交道的时候,彼此都是很尊重的,都恪守诚信的原则,我坚信今天的诚信,就是明天的市场、后天的利润。
曾有人在网上发帖称,太平洋公司净是美女,天天陪着来往的领导打扑克。其实,领导来了,工作晚点,吃饭的事是有的。至于美女,太平洋的员工标准是很高的,美女很多,俊男也不少。
去年7月31日,我在与吉林省交通建设集团中层以上干部开会时说,太平洋经济说白了是谈判经济,谈判出的效益占75%,也就是75%的效益出在谈判桌上!一二十万人辛苦的劳动也就创效益的25%。太平洋现在不参加投标了,现在我们更注重谈判,做短期BT项目。业主代表不合适,我们向主要领导反映把他换掉,监理公司不满意,我们就换监理。这样下来赚的钱不得了!平均利润率高达35%。
当然,按照规定,施工单位、监理单位、业主单位是三方平等的合同关系,并不是我严介和想换谁就换谁。到现在,我们太平洋已经换过10多次监理了,换的都是一些故意刁难我们、有问题的监理。我们把相关证据摆在主管领导面前,当然就换了。
谈项目,该走的环节一个都不能少。从政府手里接的项目,哪怕赔钱也要干好。就拿ST纵横来说,我们为了重组这家公司已做出巨大的牺牲,但却从来没有向上市公司拿过一分钱。我没有失去过一秒钟的自由,也从没有人找我谈过话。
在中国做企业首先要讲政治。在太平洋,我不允许任何一个成员与政府打官司。与政府打交道这么多年,我觉得政府是最诚信的。
我还不是一个企业家
商界里的人分为三种境界:资本家、实业家和企业家。资本家为钱,实业家为公司,企业家为社会。其中,企业家显然是最累的,也是境界最高的。
我不敢说自己是一个企业家,只能是个商人,即使说是绝对道德的商人我也当之无愧。一流的商人应该是精明+厚道;二流的商人是精明+精明,是小聪明;三流的商人是厚道+厚道,必死无疑。而一流的企业家要永远创造财富、并具有更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我从来没有过经济利益和良心矛盾的时候,我认为经济利益服从于良心、服从于道德。二者如果产生矛盾,我会放弃利益,选择良心。过去的20年百分之百是这样的。
企业家特征是八个字:激情、冒险、梦想、理想。富于创造力的人激情无处不在。真正做企业家,永远是感性引领、左右着理性。理性只是一个过程,初期要感性,然后上升到理性,最后再回到感性。企业家不是人,同样又不是神,自己又不愿意做鬼,这就是企业家。
资本家往往围绕自己的企业转,谈企业如数家珍,做企业行云流水;资本家再高一个层次就是企业家,企业家是围绕整个社会运转的人。
我想努力成为一个企业家,这么多年来,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没有明显的社会效益的事情坚决不做。这些年,我已经为社会为他人做了一些事情。太平洋重组了很多国有企业,让十几万人再就业。这远比计算我的个人财富更重要,也更有价值。而自己也从来没有统计过自己个人拥有多少钱。
企业家是既优秀又苦难,既可爱也可怜的人,他们能承受常人不能忍受的委屈和苦难——就像白居易的《卖炭翁》一样,“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不怕被冻死,也要卖个好价钱。
现在,我对企业的整个过程把握得住,该放就放,该收就收,该加速就加速,该死亡就死亡,就像旅游一样,什么时候到达目的地,一切都了然于胸,信手拈来,颇具“闲庭信步”的适意与大气。
不过,如果有一天企业实在发展不下去了,我就去做资本家。绝对不会像唐万里和顾雏军那样,为了做企业而落得个锒铛入狱的境地。
钱,我已经看得很淡了。这么多年,我做得这么辛苦这么努力,挣的就是一个名。我喜欢被别人、被社会认可的感觉。商场就是我的竞技场,我是那种想要、也一定能拿金牌的运动员。
我一点都不懂资本运作
前段时间,社会上盛传太平洋的资金链随时会断裂。其实,现在说我们资金链断裂还为时过早。目前整个集团调动几个亿的资金不成问题,但考虑到北方施工正处在旺季,我们不会把工程停下来用于还贷。退一步说,就算资金链断裂,太平洋建设也不会死掉,因为我们和流通、制造企业不同。每个月,我们都有大量应收账款,就算一些项目的贷款收紧了也可用应收账款补充。资金链紧张的结果最多就是放慢建设速度,少做一些项目。
有人将太平洋当下遭遇的种种问题归咎于我搞所谓的资本运作。这更是无稽之谈。我一点都不懂资本,更不懂资本运作。太平洋建设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是企业太大引起的。目前,整个集团下面有独立法人资格的企业就接近200家。儿孙太多,不可避免会出现一两个孩子不听话的情况。
过去,太平洋投入大于收入,为的是赢得一个超常规的发展速度。现在,太平洋的项目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但是从资金安全的角度来说,风险反而比前些年更小了。无论是在民营企业还是国有企业中,太平洋都是负债率特低的一个企业。我们账面上负债是20%多,实际负债率只有10%左右,这样的负债率即使放在世界500强中也是非常有竞争力的。
因为我不是资本的玩家,是老老实实做企业的,所以我们资产负债率才会这么低。我只做实业,不做资本的玩家,这事关道德问题,来不得半点马虎。
再给我一点时间
今年10月,因涉及担保贷款未还,南京中院对我启动了“震慑机制”措施,逼债风潮骤起。
出了这件事,我深深感觉到,平时要低调,出了麻烦要自救,如果你觉得能力可以,那就坚持。评价一个民营企业,六个字很重要:低调、自救、坚持。这个市场没有神仙,没有皇帝,不要抱任何幻想,出了麻烦就要自己承担。
应该说,我目前政治风险没有,法律风险也没有,不就是道德风险嘛。
稻谷当它沉甸甸、金灿灿的时候就低头了。明明白白的妥协是高尚,坦坦荡荡的妥协是英雄,没有妥协哪有和谐呢?太平洋这次是无条件地妥协,不管银行收多少,我们都还,一分钱不欠。
坦诚地说,太平洋从BT到国企并购,资金的投放量的确相当可观。BT投放的资金不用说了,它有个5年左右的周期回报;国企并购虽然收购成本是零,但是整合成本和可持续发展的成本是相当可观的。这个投入的回报也得要5年左右才能够逐步回报,都是制造业、工业企业,也不是立马能回报回来的。
这些年,我们一共投入了百亿元左右。一方面是自身原始资本的积累,另一方面是银行贷款,最高峰时期,太平洋欠银行几十个亿。自从我上了富豪榜,社会上提出了种种质疑,银行风险意识比较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该收的收,到期的不再贷,出现了一些提前收贷的现象。但那时候太平洋心高气傲——你收就收吧!还啊还啊,从70多个亿到今天的3个多亿,这时候的太平洋明显比较脆弱了。
但是,银行可以提前收贷,太平洋不能提前收回政府的应收账款,跟人家业主签的协议就是5年左右,所以只有慢慢等。
不过,人们都应该理性地思考:一个贷款收了百分之九十几还能够存活的企业,中国又能有几家?可以这么说,根据企业界、金融界的预测,一个企业所欠的银行贷款被收了1/4,可能这个企业就不复存在了。而太平洋竟然还能够活着,还能够继续生存,这时候,我希望得到社会的理解和包容,能够给太平洋一点喘息的时间,让太平洋赢得了时间,就能换取空间,化解银行的债务问题。如果不对太平洋全面封杀,让太平洋自我调整,我想顶多调整到明年,银行负债可以降到零。
这些年,太平洋的家底我最清楚。按照计划,到明年一季度太平洋集团的银行贷款就是零,不卖任何一个企业就可以还掉贷款。但银行要求提前还贷,就只好卖企业了。
这些年,民营企业是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夹缝中发展起来的。我觉得,民营企业的生存环境是“苦海无边,回头无岸”。
逼债事件发生后,我发现,民营企业是一个弱势群体,富豪更是一个弱势群体。作为一个民营企业家,平时就应该知足、珍惜、感恩。对一时的得失要知足,对改革开放、对社会提供的这个舞台要格外珍惜,讲话做事要永远抱有一颗感恩的心。
(根据访谈资料整理)
编后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对严介和来说,自踏入富豪榜这个顶级名利场后,是非就从未停止过,人们从来没有放弃审视的目光。
舌灿莲花、口若悬河……每一次的质疑、每一次的危机,严介和都敢于直面,用特有的严氏语录,向外界传递着异常明确的信息:太平洋没有问题,严介和不会倒下!
但是,新近的债务风波更是把这一困惑推向了高潮———长袖善舞、从容游走于各地政府官员间的严介和,竟然在自己的发迹之地江苏遭遇多方追债。
在采访过程中,严介和反复提到三句话:
“我天资过人!”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像我这种最优秀的人也是最悲哀的,因为智商、才华、能力、体魄都非常人能及,就得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委屈,承担常人不能承担的责任。”
难道真如严介和所言,是人们误解了他?
就在所有人都试图寻找出隐藏在太平洋背后的真相时,一位严介和“身边”的人站了出来。曾任太平洋建设集团文化部部长的陆元彬,以自己在严介和身边800天的所见所闻,大揭“太平洋内幕”,并直陈太平洋建设是严介和“一个人的帝国”、“比国企还国企”。
在中国民营企业家中,很少有人像严介和这样个性张扬的。但是陆元彬却说,这只是个假相,表面轻狂傲慢、走极端的严介和,骨子里其实非常中庸圆滑,他实际上就是个“变色龙”。
尽管已经未雨绸缪在5月份辞去了太平洋董事局主席的职务,但在太平洋遭遇危机时,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金蝉脱壳,太平洋并未倒下,严介和再次站到了前台——和以往一样口若悬河、语不惊人死不休,严介和的自信之气充溢胸间:“什么尖锐的问题都可以问。”
尽管严介和一口否认自己是“资本运作高手”,但在很多人看来,其能在短短两三年内并购几十家国企,这与资本运作难脱干系。
至于外界质疑的焦点——“权钱交易”,我们或许可以相信严介和确未曾向官员行贿过一分钱,但程序的合法未必能抵消动机的不纯。
在此案例中,还有一处尚未被人揭破的死穴则是:严介和在收购大量亏损国企的过程中,不经意中既替这些亏损国企的责任人买了单,更替他们消弭了事后的罪责与祸患。
当初,在被太平洋建设托管前,ST纵横的窟窿深不可测,更牵扯到不少重量级的责任人。而严介和进入后,尽管公司至今仍未脱帽(ST),但政治风险已经化解。
这种牺牲的背后是否也包含了某种不言自明的默契?
生存或者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对严介和以及他的太平洋来说,现在最缺乏的应该是直面问题的勇气。也许太平洋的命运及其家底,就像严介和说的一样:“只有我最清楚!”
我们无意去推倒一面坚实的墙壁,我们无意去揭开陈年往事的旧疮疤,我们也没有仇富心理,一定要让严介和这个曾经的“中国二富”倒下,但如果严介和以及太平洋并不是“只有道德风险,没有法律风险”,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们相信,作为一个“最优秀的商人”,一贯很有勇气和战斗力的严介和,这点承受力还是应该有的。■
作者简介:严介和,原太平洋建设集团董事局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