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丰田缠上吉利、通用状告奇瑞QQ、本田起诉双环的“外告内”告一段落之后,本土企业的内战又开了场。
“请原告方代理人就上次开庭未尽事项做最后陈述”…… “被告生产的GDQ6480A2-D4型轻客已经对我公司造成侵权,上一次向法庭提供的证据表明”…… “我司正向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鉴定,原告生产的车型是否已经申请取得了专利并受到保护。专利局的鉴定结果将于12月20日公布,在此期间请求法庭中止开庭”…… 2005年12月的北京已经呈现出冬天的气息,一阵阵寒流催促路人披上厚厚的冬装。灰色的天幕下,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显得格外肃穆,但是在第26号审判厅内的辩论却趋于白热化。华晨金杯汽车正在就侵犯知识产权案件与金程汽车进行第二次开庭,第一次开庭时间是在10月8日。在8月23日,金程汽车接到来自金杯汽车的律师函。 是反攻的冲锋号,还是无奈的叹息
中国汽车行业飞速发展的同时,围绕汽车的种种官司就从来没有间断过。先是国外企业告国内企业,现在又开始了国内企业之间的诉讼战。
通用汽车状告奇瑞QQ,本田汽车起诉双环,丰田汽车缠上吉利,这几桩设计侵犯知识产权的案件在业界和媒体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连涉案各国政府也出面干预。各大媒体蜂拥而至、跟踪报道,网友的热衷跟贴使原本就吸引眼球的事件变得更加火热。再加上陆风汽车在欧洲的意外遭遇,一时中国汽车似乎在法院兜起了圈子,怎么绕也绕不出来。
而在2005年12月2日北京二中院的26号法庭上,除了控辩双方的激烈交锋,却缺少了其他的声音。既没有媒体的悉数到场,更没有法庭外对当事人的围追堵截。缺少了摄像机和镁光灯的参与,这场关系到中国最著名轻客制造企业的官司显得异常冷清。在第二次开庭后的日子里,寻遍国内外各主流、非主流媒体,这桩案件的相关报道可谓凤毛麟角。 何以一桩关键的案件受到了冷遇?“内告内”就不是新闻了吗?
中国汽车在近20年的发展过程中创造了很多奇迹,例如轻客市场中“金杯海狮”这一个品牌就长期处于垄断地位,最高时期曾占据了逾70%的市场份额。在幼稚市场和极度成熟市场中会出现某个细分领域由一、二种品牌垄断的情况,但在充分竞争期间是多品牌竞争阶段。目前中国汽车就正处于这个时期。轻客市场正处于被高端产品MPV和低端产品双向挤压的尴尬境地,金杯海狮的市场份额也被蚕食,与当初的辉煌不可同日而语。
本次诉讼关键之处也许并不在于官司的结果,胜诉与败诉对华晨金杯来讲都无法挽救金杯海狮的没落。轻客行业在经历了长足的发展之后已经进入到细分阶段,金杯海狮的高端产品市场份额被江淮瑞风、东风风行等大MPV侵占而逐渐减少,低端产品被厦门金龙、北汽福田、金程汽车等“海狮”类车型吞噬,份额已经越来越小。金杯海狮从1988年投产至今近20年的生产时间也超出了一般汽车产品的生存周期,更何况在引进中国之前丰田海狮汽车已经在国外生产了多年。
2005年前6个月中国轻客系列累计销售8.64万辆,销售排名前五位的企业依次为华晨金杯、江铃汽车、东南汽车、南京依维柯和北汽福田。但是华晨金杯的市场份额却在下降,由高峰期的70%下降到现在的不足20%。无论是产品老旧问题还是激烈的市场竞争导致类似车型的出现,金杯海狮都已经走到了生与死的边缘,官司也许是金杯海狮惟一的临终喘息。 亡羊补牢,也有为时已晚的时候 据华晨金杯内部人士透露,1988年当时的沈阳轿车厂引进丰田海狮车型生产,但是却没有将专利保护引进中国,也或许是彼时丰田认为海狮车型并不需要在中国进行专利保护。 自20世纪90年代,中国进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飞速发展阶段。经济的发展促生了诸多中小企业,轻客非常适合作为半商务用车。与引进上一代车型和自主研发的三峰、红叶相比,金杯海狮由于造型和技术方面的优势成为购车的首选。在创业初期,用10多万元开上金杯海狮车让很多人感到很有面子。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金杯海狮在国内一枝独秀,占据绝对的市场份额。
同时,金杯海狮丰富的产品线和绵密的价格策略也是其占领绝对市场份额的主要因素之一。在高端,金杯海狮有售价近30万元的配置进口丰田发动机的豪华型;在低端,充分利用国产化优势,大量本土采用零部件以降低成本,有售价10万元左右的配置国产绵阳491发动机的基本型。
当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低端产品的出现和国产化率的增加带动了国内配套零部件企业的发展。第一次出现仿造海狮车型是在1998年左右,当时北京一家汽车企业通过在零部件市场采购海狮车型零部件造出了海狮车。在如此高的生产成本基础之上仍然有利润可图,足见金杯海狮当时的利润空间有多大。例如当时金杯海狮的前风挡玻璃胶条配套价格为150元,而零部件市场价格为240元。
但是金杯海狮第一次关于侵犯知识产权的官司却没有在1998年开始,或许那时的海狮车型仍处于产品的黄金阶段。金杯海狮并不惧怕来自竞争对手的威胁,用控制渠道和降价手段完全可以令对手自生自灭。
2000年之后的变化让华晨金杯再不能安座于泰山。江淮瑞风MPV的出现和崛起代表着轻客换代的来临,这就像当初的金杯海狮一样。华晨金杯也意识到这一点,陆续推出了几种海狮的衍生产品和高端MPV阁瑞斯。但是由于依旧沿用老款海狮的生产平台,行业和消费者并不很认知金杯海狮的这种转变。在全国乘用车联席会统计数字中显示,2005年前11个月中,金杯阁瑞斯累计销售3722辆,较去年同期增长了7倍。但是依然离领头羊江淮瑞风相去甚远,数据显示2005年前11个月瑞风销量为28978辆,是金杯阁瑞斯的7倍多。高端产品突击失败,还是只能凭看家的资本海狮拼市场。虽然依旧保持很高的销量,但金杯海狮的地位与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
在鼎盛时期,海狮每年的销售数字可以达到6万~7万辆,利润可以达到数以十亿计。这令当时以暴利著称的中国汽车企业也唏嘘不已。再加上资本市场的大笔融资,仰融抱着大捆大捆的钞票一边忙着在宁波建设跨海大桥,一边忙着打造树立品牌的轿车品牌。这段时间里金杯海狮为自己的生命谱写了最辉煌的乐章。但是仰融惟独“忘记”了金杯海狮也会老,也会随着市场的推移而淡出优势。 谁赢得官司,都无法赢得海狮的前途
一手托起华晨汽车的强势人物仰融,在与政府决裂后出走,这可以说是华晨汽车此后一路下滑的主要因素之一。直到今天,复杂而频繁变动的人事关系依然严重影响着华晨汽车。进入2000年以来,中国汽车经历了暴发式的增长。新车型、新技术、新资本源源不断输入到中国汽车的大动脉,江淮汽车引进现代汽车技术生产瑞风MPV商务车,先进的技术和配置立刻抢去了金杯海狮的高端市场份额。条件的成熟使得南方开放门户——厦门的金龙汽车开始投产海狮车,并具备车身覆盖件生产能力。一时全国出现了许多“海狮”车型。金龙海狮、金程海狮、风景海狮、航天海狮一齐参与瓜分轻客美味。
在多方因素夹击之下,金杯海狮被逼上梁山,只好拿起了最后的武器——用法律来“保护”自己。金程海狮只不过是金杯海狮选择开刀的多个对象之一。
"金程汽车丝毫不会怀疑本次诉讼的结果,这是一次可笑的案件。我们请来了以首都师范大学政法学院教授为主辩护人的律师团,他们是中国知识产权专家。"金程汽车负责人李晓东先生坚定地说。而原告华晨金杯并没有接受记者的采访,在二次开庭结束之后,匆匆的离开了26号审判庭。
“如果真的等到12月20日知识产权局的鉴定结果出来,很可能原、被告双方的专利技术都会被裁定无效。法庭有可能驳回原告诉讼请求。”被告方主辩护律师北京京德律师事务所李恩慈先生表示:“在20世纪末,丰田海狮车型专利已经超出保护实效,进入公知领域。被模仿已经不足为奇,但是这个案件最大意义并不在于此。”
在2000年前后,国内有很多家汽车企业通过在丰田、三菱原型车基础之上进行小改动,而后申请了“专利技术”。这也只能是国内轻客企业的权宜之计,被模仿者与模仿者都已经无路可退。
海狮已经逐渐淡出历史舞台,“瑞风”们就像当初的海狮一样,用产品抓住了市场。瑞风能否继续引领风骚?海狮能否卷土重来?想用一款产品来保住市场是不可能的,对于新产品的创新才是争得市场的惟一途径。
在本刊截稿之前,从国家专利局复审委员会传来消息:原定2005年12月20日关于“专利是否有效”的判定结果推迟作出,此间隔时间最少为1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