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生于北京,长于台湾,工作在美国。她是新加坡海峡时报集团和美国广播公司的女记者,曾现场报道邓小平访美等重大事件;她是纵横天下的谈判高手,驰骋外交界十五年,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被授予公使衔商务参赞的华裔女性;她是伊士曼柯达公司的全球副总裁,栖息在柯达彩色世界之中,飞翔于中西方之间,用十二亿美元买下一个市场、整合一个行业。
跌宕起伏的职场生涯,浓墨重彩的传奇人生,美丽性感的成功女人。她的年龄、她的婚姻对公众来说是一个永远的秘密。这,就是叶莺。 叶莺:很高兴今天能够到这儿来,因为当我第一次看到您节目的简介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为什么也姓叶,而且这个“蓉”字上头跟我的叶莺的“莺”字的简体,几乎看得快的话好像是一样的,是一样的名字。 主持人:所以看来还是很有缘份。 叶莺:很有缘份。 主持人:因为您是记者出身,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也做过主持,是我的前辈了。 叶莺:幸亏我是您的前辈,如果是跟你同辈的话,怎么跟你竞争啊? 主持人:您太客气了,我真的是在这个节目一开始,就感受到一位外交家的那种风范了,但是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今天坐在我对面的,因为我是第一次见到您,如此富有魅力,而且着装非常得体、非常漂亮的一位女性。 叶莺:谢谢您。 主持人:有这样的一个说法,说您是伊士曼柯达最懂得服饰文化的一位。 叶莺:因为在伊士曼柯达的高层里面女性不多,所以我占一点小便宜。 主持人:您有很多名言是被大家所津津乐道的,有这个机会我想跟您求证一下,是说我的裙子很短,我的高跟鞋很高,我从入行那一天开始就是这样,我不会改变自己,有这样一句话吗? 叶莺:是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法,因为在美国曾经有一本畅销书,这个畅销书的英文名字叫《Dress for success》 《如何使你的穿着带你走向成功之路》,我自己觉得当然现在很流行的是说个人的形象包装,可是不管您怎么样包装一个人的形象,这个人从内到外发出来的还是应该是那个人的自己,我自己就是一个很任性同时很自我的人。 主持人:我们在现场准备了一段资料片,是您的下属谈对您的一些看法,我不知道拍摄的时候您在不在旁边。 叶莺: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主持人:我们来一起看一下。 叶莺:谢谢。 公司职员:她首先是一个女人,她也是一个非常非常爱美的女人,因为就像我到柯达这边也差不多三年了,在正式场合的时候,她是从来不是穿裤装的,她都是穿裙装的,而且她穿裙装都是选择那种很女性化服装,因为像很多位居高职的一些人,她总是把自己打扮的比较的中性化,但她从来不希望以这样的一种形象来显露给别人。另外一个我觉得叶总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的精力是非常充沛的,对于我们这些下属来讲她也是很会体谅下属,可能因为是女人的关系吧,她会用一些很细腻的方法来管理她的下属。比方说在今年差不多夏天的时候,她送给我一个笔记本,当时我就放在那里一放,她说你怎么不打开看一看,我当时觉得很奇怪,说笔记本有什么好看的,就是这样一个本子而已,结果打开一看,这里面她很巧妙的写了一首诗,其实就是把我的名字也嵌在里面。 叶莺:我小的时候,第一个梦想是芭蕾舞演员,所以脚尖很小的时候已经有一种形成,所以对于我来说,穿高跟鞋可能我站的时间比穿平底脚能够维持的更久,而且我有很多穿高跟鞋登山的纪录。 主持人:会不会影响,比如说穿高跟鞋时间长了会对骨头有一些不好的影响,对腰椎啊? 叶莺:这一点我实在不敢评论,因为我自己不是骨骼的专家,我相信在您的观众当中可能有人是骨骼的专家,至少我自己从各方面来说,我骑马、打高尔夫球好像从来没有任何的障碍或者影响。 主持人:是因为去年5月初您被升任为柯达全球副总裁,因为您是一位华人女性,做到如此高的一个职位,所以说现在只要在网上键入您“叶莺”两个字名字的话,我们会搜索到2600多个结果,不知道这两天还没有增加。您觉得这样一个职位的升迁引起公众如此强烈的一个反响,是你以前预料得到的吗,还是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外? 叶莺:这个不可以说是在我的预料之中,也不能说是在预料之外,其实在我没有加入柯达公司之前,我是美国外交界可以说唯一的一个头衔和官阶最高的女性外交官,我是公使衔的商务参赞,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亚裔的女性在美国的外交界坐到这个位置。 主持人:但是我知道另外一个,就是您当时在使馆的汽车牌照号是0004对吗? 叶莺:您这个消息倒是非常的清楚。 主持人:网上什么都有。 叶莺:是吗?没错。 主持人:他们说您在北京特别在政府里面有很多便利的地方。 叶莺:的确,这个是做外交官的外交特权。 主持人:跟我们讲讲您风光的时候。 叶莺:对啊,外交不仅有很多特权,同时还有外交豁免权。 从十三岁学习跳伞的小女孩到美国广播公司的女记者,这位叶赫那拉氏的后裔因为性感,所以不可抗拒。从美国政府的外交官到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全球副总裁,这枝柯达世界里的铿锵玫瑰用12亿美元整合大陆感光行业。她是纵横捭阖的谈判高手,剑胆琴心的单身女人。 主持人:从职业女性的角度,已经做到一个,不说顶峰,但已经是大家觉得非常了不起的一个位置了,那您为什么这个时候会选择离开政府这么高的一个职位转投商界呢? 叶莺:我为什么选择了柯达公司呢,当时一方面有在事业上的一种对于新奇的追求,另外一方面可能是自己一种私人的浪漫情怀。 主持人:经商有浪漫的元素吗? 叶莺:我告诉你这个浪漫的元素还很浓厚呢,我从事业上来讲,由于柯达在中国当时所做的承诺跟一揽子的合作,全行业的合作当时是史无前例的,我相信现在也是空前绝后的,能够赶上这一趟历史的列车,能够赶上这一朵浪花,这个是当时对我来说曾经说非常性感、非常有吸引力的。那么从私人方面来讲的话,您刚才说我很喜欢在穿着上坚持自己的风格,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我对于色彩一直是很迷恋的,因为我觉得色彩这个东西几乎在人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分寸每一个时刻都存在,甚至于在文学里头,你看一篇文章一篇真正能够感动你的文章,或者是一首真正能够让你心胸澎湃的,血液不断地在你的身体里面加速流动的,像这样的词句都是跟颜色有关。比方说陆游的红酥手黄藤酒,红的跟黄的,比方说周邦彦说的热恋时候相候在赤阑桥,失恋的时候我独寻黄叶路,就是这些都是跟色彩有关的。在这种情形之下,从小对于文学的喜爱,对于舞蹈跟音乐的喜爱,其实一个很动人的音乐,当你听的时候你会觉得,是蓝色的多瑙河,是白色的天鹅之死,所以这些颜色在我们的生活当中很重要的成份。那么像柯达公司这样的一个产品一个文化,它不仅是诠释奥秘的人生,来解说喜怒哀乐,更重要的是记录了当时那个瞬间的颜色。 主持人:您其实是出生在北京。 叶莺:对的,我的父亲,我们父系,我们是旗人,我的母亲是杭州人。 主持人:对了,说到这个旗人,您好像还是叶赫那拉的后代。 叶莺:应该是这么说吧,可以这么说,所以我是南北合,也是满汉全席。 主持人:我知道您在非常幼年的时候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叶莺:是。 主持人:以前有个说法,老人家有个说法就是说没娘的孩子会很苦。 叶莺:没娘的孩子应该是很苦的,可是像我这个没娘的孩子,因为太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所以当你从来不知道你有一样东西是多么幸福的时候,当你失去你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所以在这一方面来讲,我还是很幸福的,因为我有一个非常非常爱我的父亲,他在小的时候在我的记忆里是一个可畏的人,就是我很怕他。 主持人:很严厉吗? 叶莺:对对对,到我成年懂事了以后,他是一个很可敬的人,现在他年纪比较大了以后,我发现他越来越变成一个非常可爱的人。 主持人:我知道刚才您谈到,如果人拥有的时候他不知道,他失去也不会觉得很难过,可是我知道其实您的父亲为了你的母亲终生未再娶。 叶莺:可是我相信他是一个非常幸福的男人,因为你想想看如果他的一生当中真的是能够达到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境界,而且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不再有任何其的吸引力使他忘记过去的这段爱情跟这段姻缘的话,我觉得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在现在的社会里像这样的案例我相信已经很少了。所以我很骄傲,我父亲有这样的一个荡气回肠、刻骨铭心的爱情。 主持人:他经常跟你讲起您的母亲吗? 叶莺:不,因为我相信他觉得这是属于他的。 主持人:但我知道你刚才谈到你父亲是非常严厉的一个人,13岁就开始学习跳伞,是父亲教你吗? 叶莺:不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主持人:为什么? 叶莺:我觉得13岁的孩子就去学习跳伞,可能是因为我的名字不是叫“莺”吗,有个“鸟”吗。 主持人:渴望飞翔。 叶莺:渴望飞翔,没错。 主持人:我知道您在从事记者这一生涯当中,有很多足以让您非常骄傲的大事件,我们所知道的很多著名的人物你都进行过采访,比如说邓小平先生第一次访美。现在回过头来看你这一段记者生涯的话,你觉得给你留下的记忆最深刻的,或者对你有改变的地方在哪里? 叶莺:那就是说所有的政治家跟你我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伟人都是一样的,伟人流下来的眼泪跟我跟你眼泪一样的咸,他们的一颗心跟我们一样的炽红,只不过是在外交跟政治上由于不同外在环境的压力,所以有一些事情他们必须要做一些个人的牺牲,所以一些公众的人物他们必须在私人的生活上要做出极大的牺牲。对于这些公众的人物,这些政治家这些外交家,你说他们是政客也好你说他们是更不好听的,有各种各样的更难听的说法的,我觉得任何一件事情还是要从不同的角度来看,我从这里看你的杯子,杯子是没把的。 主持人:从我这角度看它就有。 叶莺:对,可是是你对还是我对,角度不一样,我们两人都对。当然从我这儿来讲,我的错误是在于没有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而我坚持是我对的,你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这件事情是对的,这个杯子的确是有把的,可是你没有体谅到我的角度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我没有办法站在你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所以在外交上在政治上,不同的国度在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利益,如果大家都退一步的话,很多的事情都可以变成海阔天空,不一定是完全不能解决的。 主持人:作为一个外交官,你是不是到过很多地区和国家? 叶莺:是的。 主持人:给你留下很深印象是什么地方? 叶莺:我如果说的话,你一定觉得我说的言不由衷,可是你要相信是绝对的,就是我第一次到中国来,是1979年,到我1989年再回到中国的时候,跟1999年再在中国的时候,这20年的变化是惊天动地的,这个惊天动地的变化不仅改变了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的生活,在人类的历史上我相信在今后,当然我可能不会活得那么长,3000年4000年或者是甚至于几万年以后的历史,一定是空前绝后的。在这么20年的时间里,如此惊天动地地改变了这么多人的人生,不仅是生活,人生,这个是不一样的,你说生活只说有饭吃有衣服穿,我说的是人生,是整个思想命脉、思想面貌的改变,而且是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改变。 主持人:因为您的成长过程可能有一大段时光是在美国度过的,你接触到很多美国人对你的看法,因为首先可能跟您有过交流,文化上他可能会有一些认同,但是首先有一点是他第一印象是已经确立,而且无法改变的就是你的肤色。 叶莺:是,当我跟外国人接触的时候,我并不集中我的精神在于希望探讨他怎么看我,因为他得花一点精神来想想我怎么看他,是不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要坚持你自己是谁,不管我的肤色是什么,不管我的文化是什么,文化没有优劣之分,肤色没有对错之别,生出来你的皮肤是什么颜色并不代表你一定要具有某些特性,像一种仁爱之心,不管是什么肤色的人,甚至于动物都会有。那么在这种情形之下,我自己很骄傲于我承袭的黄种人的血统以及中国的文化。 主持人:在1997年1月3日你离开美国外交界,第二天你就加入了柯达公司。 叶莺:是的。 主持人:而且迅速进入了柯达当时在跟中国。 叶莺:立刻。 主持人:立刻,跟中国感光行业的一个进入胶着状态的一个谈判,你成为了三个核心小组成员之一,当时柯达是在寻求跟中国整个感光行业的一个合作。 叶莺:是的。 主持人:碰到的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叶莺:因为当时我们的这个合作的内容,牵扯到五个不同的部委,六个不同的省,十个不同的市,再加上从事这个行业的事业道路上要做一个转型,这个影响的人好几万。 主持人:当时柯达在寻求这个合作,他最大的诉求是什么? 叶莺:我们希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方法,全面提升中国感光行业的水平。 主持人:同时是不是也是为柯达最大限度的占有中国的市场份额。 叶莺:可以这么讲,很多的人都会这么说,可是我觉得当时的出发点这个不是本,这个是结果,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当时真正的原因,是希望能够提升全中国感光行业的水平,因为世界如此之大,你也知道这个感光行业里头的真正在这里较量的参与者。 主持人:寥寥数家。 叶莺:对,并不多,原因是什么,原因就是它的这个门槛很高,要进来的这个门槛很高,当时在中国从事这个行业的有七家公司。 主持人:所以当时你们叫“七计划”。 叶莺:没有错,那么七家公司都做出了很大很大的投入,然后在333个图章盖完了以后,批准了以后,这个技术已经过时了,然后你再开始建厂,再试车再上马再投产,等到你投产的时候,你本身的这个竞争力已经不存在了。这个情形在福达一样在公元一样,因为毕竟是要一个细水长流的,这个技术不是今天有了明天就,就像咱们吃饭一样,不是说我今天吃了明天就不吃,这要天天吃。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当时是很困难的,这些国有企业是非常困难的。同时这几家企业他自己经营上有一定困难,投入大,门槛高,同业之间也有一些竞争,而且市场前景不好,那个时候所有的这些企业都是债台高筑,所以他可能他也知道自己要生存一定需要有这样的合作。 主持人:大家你也有愿望他也有愿望,这事不就一拍即合吗? 叶莺:在一个理想的国度里是这样的,作为企业的老总,他自己是在这个企业跟人家一起打天下的,那么现在好了,你要跟外国公司合资,大家的眼睛都瞪着这个企业的老总,你要叫谁下岗,那个时候是三四千人的企业,要把它缩减到几百人,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也就是当时在参加谈判的过程当中,每一天晚上让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事情。不是说投资这么大的一笔投资进去,这个回收到何年何月,不是这个,而是我想到这些将要面临下岗的人,他的一辈子都是在做感光,现在你一揽子合作之后,不再有其它的感光厂他可以去工作了。 主持人:我们知道这个合同是签下来了,这个计划也成功了,这些人是怎么办的? 叶莺:这些人我们曾经在整个合作的过程当中提供了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一些补偿计划,在这些补偿计划的背后,我们也提供一些职业上的再培训,同时这些补偿的资金也被当时的老企业再利用,重新投资在其它的企业上,为这些下岗的工人提供其它的就业机会。 主持人:那么这些包括下岗人员的安置都属于98计划里面的一部分吗? 叶莺:是的,在这一方面到目前为止,我相信这个项目是一个很好的范本,所以也变成很出名的柯达模式。 主持人:我们知道1997年的时候,整个中国的市场在柯达的销售排位当中是第17,位列第17的这样一个市场份额。 叶莺:你的记性很好。 主持人:到了去年它已经是仅次于美国本土第二大市场。 叶莺:不是指所有柯达的产品,只有胶卷,还不包括像纸。 主持人:甚至业内有人说在五年之后,它会是取代美国本土,成为柯达在全球第一大市场。 叶莺:第一大胶卷的市场是绝对有可能的,因为我们毕竟有这么多的人口,现在中国人人均使用胶卷的比例,一个人一年只有0.15卷,而在世界上一般比较开发的国家当中,它的比例是0.5卷。 主持人:请您阐述这一段是想让我们学到一些谈判的技巧,还有一个商业合作项目成功的秘密。 叶莺:谈判没有技巧,商业成功没有秘密,以诚待人,以心待事,这个就是绝对拿到任何谈判的桌子上都可以行的通的道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凯子。 主持人:大陆观众可能对这词不是很熟,没关系,我懂。 叶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让你把所有的便宜都占尽的。而他还在那里替你买单从十三岁学习跳伞的小女孩到美国广播公司的女记者,这位叶赫那拉氏的后裔因为性感,所以不可抗拒。从美国政府的外交官到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全球副总裁,这枝柯达世界里的铿锵玫瑰用12亿美元整合大陆感光行业。她是纵横捭阖的谈判高手,剑胆琴心的单身女人。
主持人:对,没有这样的人,说到对中国的信心,对中国市场的信心。对中国政府的信心。还有个小故事。那么在这儿我要出示一个小的道具。这是一张一百美元的现钞。跟我们讲讲这故事吧。 叶莺:在1997年我们还没有跟中方达成协议,投资在中国12亿美元的这个时候,当时我们的营运总监,他还不是我们的CEO ,那个时候是我们的COO,他的名字叫邓凯达,我们在香港一个游艇上,野餐的时候,他对着海水说,他说叶莺,我担心如果我们跟中方签了这个协议以后,说不定下午,或者是第二天,可能有一点夸张了,他会邀请更多的其他投资者进入中国市场,那么这样的话我们的12亿美元不就等于丢到海水里了吗? 主持人:他对中国政府,对中国相关谈判对方的诚信有怀疑。 叶莺:倒不是怀疑诚信,而是那个时候在各个地方吸引外资是一个主课题,所以各个地方政府对于吸引外资进来都是不遗余力地在做,所以他的考虑是对,当时他也没说服我,我也没说服他,才有打赌之说,所以我们两个就打赌。 主持人:赌多少钱? 叶莺:当时他开的价目很高的。 主持人:能透露是?叶莺:他开的价目很高,我可以说,他当时要赌五千,经过我们一番谈判开导之后,最后决定五百块象征性的。 主持人:时间是多久? 叶莺:1997年7月我们打的赌。 主持人:什么时候兑现这个? 叶莺:2001年的12月31日这个时间跨了很长,没有人会怕忘记这个所以我这五百块钱赚得很辛苦,到了那一天他真的把钱付出来了。2002年的1月3日,我在我的办公室里头,一个非常漂亮的信封,亲手写的,里头有五张非常脆全新的美钞,可是当时我说过你输了的话,你要给我现钱,我不要支票,要现钱,而且这个现钱上不但你要签名,而且你要承认你输了,结果这个现钞来了以后只有他的签名,没有写“我输了”这几个字,我马上送回去给他,我说不行。后来当年1月下旬的时候,我回美国,他亲自把他写了“我输了”的五张钞票寄过来,所以你可以看到,他签名的这个字的颜色,跟他后来写的是不一样的。 主持人:我们通过鉴别,有一个月的时间差。 叶莺:我现在跟他还有一赌。 主持人:能够透露吗? 叶莺:我暂时卖个关子。 主持人:本来我们大伙还想当一个见证人。刚才我们谈到本来是“七计划”,为什么最后跟你们签定合同的是六家企业,而乐凯没有最后纳入这个计划? 叶莺:因为当时觉得作为中国这样的一个经济体制,而且乐凯相当光辉的文化,因为乐凯从1958年成立一直到现在,它在中国的影像行业里的的确确走过一段很难的路,同时也做出了很多的贡献。那么要保留一个属于中国的真正100%的民族企业品牌,这样的的想法决策,我自己觉得是很对的。 主持人:很多普通人可能不了解这个胶卷行业,感光行业这个入门的门槛之高,很多人很少有这种专业的理解,郭沫若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就在乐凯50年代成立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话,能够制造胶卷它的意义不亚于能够制造火箭。 叶莺:没错,的确是这样,国防科技军事,所以这是一个相当高科技的。比方说像现在有很多火星探险的一些影像器材也都是由柯达来提供的,那么我相信乐凯在这个方面,在中国的国防业以及科技业当中,也扮演了和柯达同样的角色,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保留一个像乐凯这样的民族企业,我觉得这个决定是绝对正确的。 主持人:因为大家知道现在是三分天下,柯达、富士、乐凯,大家还有个形容,因为柯达大家想起是黄颜色,富士是绿颜色,乐凯是红颜色,大家有一个就叫黄绿红之争这样。其实富士和柯达在争夺中国市场上面,乐凯也扮演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角色,刚才您谈到了乐凯它自己要生存下去,它也一直是高举着民族的大旗,我们知道它一直也是在跟柯达跟富士寻求某种程度的一种合作,而这种尝试一直是在没有放弃过的,甚至在七月初的时候,沸沸扬扬的关于富士和乐凯的合作,应该说是说法很多,网络上的相关的一些文章也很多。对于这样一个,如果有一天万一乐凯和富士合作成功了,柯达会处于一种被动的局面吗? 叶莺:如果这个是乐凯的选择,那么我相信乐凯的选择一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对于柯达来讲,我们欢迎任何一种合作的方式,也就是为什么在过去的五年当中,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跟乐凯的对话,就像我现在跟你说话的时候,我们也还没有停止跟乐凯的对话,来探讨有些什么在影像方面我们可以合作的领域,因为毕竟我们现在是兄弟,兄弟之间没有什么话是不可以摊开来说的。所以我们跟乐凯过去所有的这些对话跟沟通,都是在一个非常坦诚的基础上来进行的,我们很祝福同时也很佩服乐凯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头所获得的成就。我相信叶蓉您也一定听人说过,当柯达1998年没有进入中国市场之前,很多很多的说法都有一个声音,柯达一旦进入了中国,会把乐凯吃掉,您听过吧,一定听过,可是五年之后,乐凯不是活得更好吗,乐凯不是一个更健全更成功的企业吗? 主持人:其实柯达和乐凯到现在为什么没有合作,关键还是在一个点上,就是谁对这个控股权的争夺上能够成为赢家,乐凯一直高举民族大旗,它一直不会放弃也不愿放弃自己对企业的一个控股权,您认为您承认这一点的确也是今天为止没有合作成功最关键的一点吗? 叶莺:我觉得不是,因为乐凯要求控股权是绝对必要的,因为如果要维持一个独立自主的代表民族企业的乐凯,它必须控股,它必须有经营权。任何一种合资我相信您也很清楚,过去也看过很多很多这样子的合资,这个合资往往是在西方的公司要进入中国市场所利用的一个渠道跟手段,一旦合资进来了之后,它可以增资扩股的方法,它可以用股权转让的方法把对方吃掉,从合资变成独资的企业比比皆是。当然合资当中有很多的挑战,如果是一个50 50的合资,谁说了算,如果是一个60 40的合资,这个40的小股东有否决权,所以大股东他所谓的经营权其实是浮的,是虚的,70 30也是同样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柯达进来的时候,我们要求绝对有控股权跟管理权,因为既然我已经带了这么大的资金,带了我所有上百年的技术跟我百年老店的品牌,我必须要有发言权,我要决定这个如何使用,可是跟乐凯合资,你是在我的地盘上跟我合资,你当然要玩我的游戏,你当然要跟着我的游戏规则。在这种情况之下,就像我们到日本去,你要到一个日本人家里去的话,你非脱鞋不可,不管你这个鞋多么高贵,是全新的,连地都没沾的鞋,只要你要进到人家的房子里去你必须脱鞋,因为这是一个入乡随俗的规矩。所以在这一点上来说,你要进入到我的乐凯的新房,你必须要听我乐凯的声音,我觉得这是绝对的,说实在的我们很欢迎在中国的市场上有乐凯这样的兄弟,因为如果我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虽然是玩笑话,可是是一句非常认真的真心话,如果中国没有乐凯,柯达应该发明制造一个乐凯,更何况乐凯已经存活而且做得这么好,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强强联手跟乐凯合作呢?所以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跟乐凯探讨合作的渠道,乐凯在这一方面也很尊敬柯达在中国市场所履行的承诺,以及我们在影像行业的领导地位,跟我们的对话也从来没有间断过。当然我知道今天他跟我吃午餐,明天他可能跟另外一个人吃晚餐,这个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们不都在追求这个窈窕淑女吗,所以当然他有选择,我希望他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找到理想的伙伴。 主持人:现在传统的胶卷行业受到一个很大的冲击,就是数码产品的出现,现在如果说胶卷行业是几大家,基本格局已定的话,而这个数码领域现在就是百舸争流的场面,您怎么评价现在这个现象? 叶莺:我曾经说过,在数码影像现在这个局面,我有四个字来形容,兵荒马乱。比方说我现在用A牌子的数码相机,我的电脑上有A牌子的软件,所以我可以下载,我可以打印出我的形象我的影像,可是当我到你家里去,我说叶蓉我刚刚照了几张照片,能不能你给下载一下,不行,因为你用的是B牌子的,在这种情形之下,它没有一个统一的规格。而为什么这么复杂的一个胶卷行业,像刚才郭沫若说的一样,这么高科技东西能够统一而且统一了上百年,这个要归功于我的英雄乔治伊士曼,伊士曼柯达公司的创始人,是他订的规格。现在有一个千古美谈,你看每一次看电影的时候,奥斯卡颁奖的时候,所有的奥斯卡得奖的片都是柯达胶卷拍的。当时爱迪生发明了电影拍摄机的时候,他在乔治伊士曼的故居花园里两个人商定,这个胶卷应该有多长应该有多宽,那个时候乔治曼他的手一比就是现在的35毫米跟16毫米,就是这么决定的。所以当这个规格是一致的时候,在整个推广的过程当中他就有一种非常易推动的一致性,这一点是柯达了不起的地方,也是乔治伊士曼伟大的地方,他把摄影技术从最繁复的非常专业的只有摄影师才能摸的这样一个技术,普及到小孩都可以用,为什么有傻瓜机,世界的第一个傻瓜机叫做布朗尼,是柯达公司出的,原因就是他觉得摄影的乐趣是应该所有的人都能享受的。 主持人: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在查您的相关资料的时候,说有一个记者有一段评价,说我如果早两年出生一定会追求你,会把你当成他的一个结婚对象。 叶莺:是。 主持人:然而你也非常巧妙地回答了他,就是刚才你谈到了你的英雄。 叶莺:没错,真的,我自己觉得如果说真的能够早生一百年的话,乔治伊士曼一定逃不过我的手,人家说乔治伊士曼一生未娶,为什么,我给他的回答很简单,因为那个时候叶莺还没有诞生。 主持人:很多职业女性她在面临事业家庭以及子女的时候,往往会有一些迷惑,我不知道这种迷惑的产生是由于自己女性意识的觉醒还是一种沉沦,我没有想明白,所以到底女性应该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应该认自己身上哪一种是真实的自我,我觉得我们以前的想法可能过于单一了。觉得您的到来是让我们多了一种思考,多了一些色彩,同时也让我们意识到了在记者、外交家和企业家背后同样的一张面孔,谢谢您接受我们节目的采访。 叶莺:谢谢,谢谢叶蓉。 【嘉宾简历】
伊士曼柯达公司全球副总裁
大中华区副主席
亚太区对外事务部总经理
叶莺女士于2002年5月9日被伊士曼柯达公司董事会任命为全球副总裁。与此同时,她继续担任亚太区对外事务部总经理和大中华区副主席。
叶莺女士于1997年加入柯达公司,担任大中华区副总裁兼对外事务部总经理。她负责管理包括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在内的柯达大中华区的对外事务及媒体和公共关系。她是柯达项目核心谈判小组三个成员之一。通过谈判,柯达成功地获准在华投资十二亿美元建立感光材料生产基地,该项目被誉为“柯达模式”。她在柯达在华发展战略的实施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1999年3月,叶女士被任命为柯达公司亚太区副总裁兼对外事务部总经理,承担起更多的责任。随后,叶女士于2001年1月被任命为柯达大中华区副主席,负责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的业务。
目前,叶女士还担任柯达(无锡)股份有限公司、柯达(上海)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和柯达(广州)技术服务有限公司的董事会主席。
加盟柯达之前,叶女士曾经在美国政府外交部门服务十七年,成绩卓著,先后任职于缅甸、广州、香港、台湾和北京。她是美国政府中第一位被任命为公使衔商务参赞的女性。叶女士多次获得美国和其它国家政府的奖励,以表彰其对于促进多边经贸关系所做的贡献。叶女士在大学求学期间就是台湾和日本著名的电台和电视记者。七十年代初期,她加入美国政府,先后担任美国驻缅甸大使馆和美国驻香港总领事馆政治处官员。七十年代后期,她重返新闻界,先后供职于新加坡的海峡时报集团和纽约的全国广播公司。1980年离开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后,她到华盛顿特区为多家跨国公司提供咨询服务。1982年,叶女士加入美国商务部,先后在广州和香港担任商务领事,在台北担任美国在台协会商务组组长,随后出任美国驻华使馆公使衔商务参赞,直至于1997年加入柯达公司。
叶女士拥有台湾大学国际关系和英语文学学士学位。她目前住在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