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角”困扰:当“飞地”吞噬湿地
黄河三角洲是世界少有的河口湿地生态系统,位于山东省东北部的渤海之滨。 黄河三角洲湿地大体上可以分为天然湿地和人工湿地两大类,其中,天然湿地面积比重较大,占湿地总面积的68.4%左右;人工湿地占总面积的31.6%。 在天然湿地中,淡水湿地生态系统(河流、湖泊)占6.51%,陆地生态系统(湿草甸、灌丛、疏林、芦苇、盐碱化湿地)占48.12%;在人工湿地构成上,黄河三角洲以坑塘、水库为主,占该区人工湿地的57.69%。 在湿地存在形态上,黄河三角洲湿地以常年积水湿地(河流、湖泊、河口水域、坑塘、水库、盐池和虾蟹池以及滩涂)为主,占总面积的63%,且滩涂湿地在其中占优势地位;季节性积水湿地(潮上带重盐碱化湿地、芦苇沼泽、疏林沼泽、灌丛沼泽、其他沼泽、湿草甸和水稻田)占湿地总面积的37%。 山东省最近在东营市和滨州市设立飞地经济示范区,计划到2015年把“飞地”规模扩大到120平方公里,但如何防止飞地成为高污染、高耗能产业的“迁徙地”,成为人们担心的问题。
近日,《中国经营报》记者在东营市调查发现,一大批以所谓“飞地经济”名义入驻该地的石油化工企业,正在大规模蚕食该市辖区内的湿地,黄河三角洲湿地生态正在面临巨大挑战。 对此,东营港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巴海峰表示,化工园所在地并非湿地保护区,而且湿地保护区一般分为核心区、缓冲区和实验区,按照规定只有核心区不能动。 东营市发改委规划处高姓负责人则表示,在工业园区和湿地保护区之间,未来将有一公里宽的树林隔离带。该人士还表示,在东营土地绝对不是问题,如何吸引大项目才是政府面临的重要问题。 民间人士却是另一种看法。山东师范大学人口资源与环境学院教授张晓青认为,黄河三角洲由于成陆时间较短,草甸形成过程较短,植被稀疏,环境承载能力较低,所以在发展“飞地经济”的时候一定要坚持生态优先。 一直致力于湿地保护的环保人士任增颖则担心,一直在黄河三角洲湿地休憩、觅食的白鹭和须浮鸥等鸟类的未来怎么办? 到了今年4月,东营港经济开发区开工也接纳了4个大的项目,大量的化工项目迅速地改变了当地的环境特征。 图为东营港经济开发区内一处被石油化工厂围起来的湿地。本报记者张亮/摄影 保护声音微弱 环保人士通过各种途径呼吁保护黄河三角洲的湿地,以及潍坊市、烟台市等地区的湿地。 较低的土地开发成本成为东营市吸引工业项目以及“飞地经济”的重要手段。 湿地=“飞地”? 对于黄河三角洲的“飞地经济”开发,一些专家认为有很多需要解决的现实问题。 山东师范大学人口资源与环境学院教授张晓青认为,东营市在引入“飞地经济”方面存在很多要注意的问题。 “黄河三角洲成陆时间较短,新生陆地多,土壤盐碱含量高,地下水位高和矿化度高,草甸形成过程短,植被稀疏,承载能力较低,自我修复能力较差;以自然保护区、水源地保护区和海岸线自然保护带为主体的核心保护区约占全区面积的14%,海岸线附近的浅海滩涂、高效生态农业区,以及黄河现行和备用入海流路等控制开发区,也占相当大的比重。”所以,张晓青教授认为,东营市在决定“飞地经济”产业以及空间布局的时候,一定要考虑环境和生态的因素。 山东省社科院省情研究中心主任秦庆武则认为,因为黄河三角洲湿地的存在,东营市就拥有了整个山东省最为广阔的土地后备资源;而且作为一座资源型的城市,东营市的人均GDP在全国都是比较靠前的,所以具备很大的发展潜力,未来很可能成为山东省经济发展的一个增长极。 据记者了解,东营市的土地开发成本很低,目前在东营市垦利县、利津县以及广饶县等湿地资源比较多的地方,土地开发等级仅为14等,成本仅为84元/平方米;而在天津市的郊区,目前的土地开发等级最低为10等,成本为168元/平方米;较低的土地开发成本成为东营市吸引工业项目以及“飞地经济”的重要手段。 针对黄河三角洲湿地的保护,现在完全成了民间活动。 环保人士任增颖通过各种途径呼吁保护黄河三角洲的湿地,以及潍坊市、烟台市等地区的湿地。 任增颖透露,在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一个管理站附近,上万亩的芦苇湿地目前正在被灭草剂消灭,然后将被开发成卤水盐田,她很担心在此休憩、觅食的白鹭、须浮鸥的命运。 在东营市、滨州市等地,像任增颖一样关注湿地、研究湿地生态的民间人士很多,本报记者试图联系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但他们大部分都以敏感为由回避了记者的采访。 东营市发改委规划处高姓负责人表示,当地工业园区与湿地保护区之间将建设树林隔离带。 但本报记者在东营市河口区孤岛镇、仙河镇等多个地方走访,尚未发现所谓的树林隔离带,只看到广袤的湿地中央突兀地矗立着一个个化工厂。 值得欣慰的是,11月1日山东省出台了《山东湿地保护办法(草案)》(下称《草案》),《草案》明确规定湿地范围内不得从事下列活动:擅自围垦、填埋、占用湿地或者改变湿地用途;截断湿地与外围水系联系;向湿地及周边区域排放有毒、有害物质,倾倒固体废弃物;破坏鱼类等水生生物洄游通道和野生动物的重要繁殖区及栖息地等。 尽管知道了山东省正在制定相关措施保护湿地,但东营市的当地群众仍然有些担心,对于已经处于开发状态的东营港经济开发区来说,相关规定能否真正起到约束作用呢? 开发冲动 黄河三角洲的范围包括山东省东营市、滨州市,以及与之毗邻、自然环境条件相似的潍坊、德州、淄博、烟台的部分县市,总面积2.65万平方公里,约占山东全省面积的1/6。 2008年以来,山东省先后出台了《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和《支持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又好又快发展的意见》两份文件,明确黄河三角洲开发建设的两项使命:对外承接天津滨海新区开发机遇,服务环渤海,面向东北亚;对内依托山东半岛城市群和济南城市圈,支撑山东全省可持续发展。 “十一五”以来,黄河三角洲一直是山东省的重点开发区域,“十一五”期间,山东在该区域投资规模达到1.5万亿元左右,约占全省总体投资规模的20%。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东营市在2006年4月成立东营港经济开发区,将之确定为黄河三角洲开发建设的龙头和优先发展区;按照规划,东营港经济开发区的起步区102平方公里,规划控制区232平方公里,远景发展区466平方公里,主要发展化工、电力能源、现代物流等临港产业。 资料显示,自2010年底,东营港经济开发区已经投产和在建项目达到22个,计划总投资170多亿元;当时已经投产的包括投资43亿元的海科瑞林项目、亚通石化项目一期工程、鲁深发化工项目一期工程;当时在建的包括华懋新材料、科宏化工、胜基化工等十多个项目,大部分都是化工类的项目。 到了今年4月,东营港经济开发区开工也接纳了4个大的项目,大量的化工项目迅速地改变了当地的环境特征。 今年初,本报记者首次来到东营港经济开发区辖区之内的临港工业园的时候,发现许多项目正在圈地;等到11月份再次来到临港工业园,看到被化工厂圈出的湿地已经用泥沙填平,大片大片的湿地已被分割成小块儿的极小湖泊。 东营市发改委规划处高姓负责人强调,除了东营市的黄河故道流经的刁口河湿地以及黄河口湿地之外,东营市河口区孤岛镇、仙河镇等地的湿地都不属于保护区,已被列入备用土地资源。而临港工业园正处于不属于保护区的湿地范围。 但当地群众担心,临港工业园区位于黄河三角洲海陆生态环境的过渡带,水分补给条件差,生态系统极易受到破坏,而且破坏之后很难恢复;化工企业的入驻可能会破坏黄河三角洲的陆上环境,排污也威胁着黄河入海口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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