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管理的精髓是 中国式管理十字路口上的抉择



1984年,马胜利出任石家庄造纸厂厂长,以推行承包而闻名全国。自此之后,偌大的960万平方公里成为了企业改革的实验田。

   值得祝贺的是经过20多年依然健在的优秀企业,这是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海尔、联想、万科、四通、科龙、正泰……但他们时下也面临着成长的烦恼,海尔频遭外界非议,联想遭遇战略困惑……

   我们同样不能忘记的是在这20年中倒掉的企业,沈阳飞龙、三株、巨人、托普、德隆……这个名单可以列得很长很长。

   20年后的今天,我们需要反思:在这成功和失败的背后是什么因素起了主导作用?曾以“搭班子、定战略、带队伍”带大联想的柳传志解释联想目前的困境成因是“战线过长、面过宽,管理能力跟不上”。柳传志先生谈及的“管理能力跟不上”恰恰是中国许多企业的“心病”。

   事实上,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一直没有停止对管理的技术升级,从日式管理到美式管理,从精益生产到ERP导入,从向管理要效益到提出管理也是核心竞争力,这期间对管理的引进一直以加速度的“大跃进”方式行进,但遗憾的是,不顾具体应用条件的“拿来主义”给企业带来的更多是成本和损失。

   与此同时,一些企业开始向中国古典智慧寻找灵丹妙药,易经、孔孟思想、老子思想、孙子兵法……但与管理科学脱节,单纯地标榜大道无术,或许有助于个人的悟道,但对高效地管理一个组织可以说是于事无补,这条路也许方向没有错误,但这并不能保证结果的正确。

 中国式管理十字路口上的抉择

   中国企业正在管理的十字路口上徘徊,是方法有问题,还是企业自身有问题?或者问题恰恰在两者之间?

   不管怎么说,中国的企业管理确实存在着只属于自己的鲜明的地域、民族和文化特色;这种有别于其他地域与民族的“特色”,也正是中国企业参与国际竞争制胜的关键“竞争力”所在;中国想要产生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化大企业,需要管理理论的支撑,这也正是中国式管理肩负的历史使命。

   到底有没有中国式管理?何为中国式管理?中国式管理对中国企业有何作用和意义?这些宏大而沉重的问题需要在21世纪全球一体化、信息化的大背景下统一考量。

   对于中国式管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出问题,而不是给出结论。

   东邪西毒

   20年前,中国企业家不看西方管理的书籍,那是无知;20年后还在看西方管理书籍,那就是无能了。

   ——TCL集团总裁李东生

   反思20年中国管理理念引进之怪现状,有人做过尖锐的总结:中国企业长不大,一大就犯“邪”病,本想用西药去根,结果又中了“毒”!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四个字:东邪西毒!

   中国人民大学工商管理研修中心研究员叶延红曾经分析过这个问题。他认为,中国管理变革的成功率不超过2/3,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推动企业改革的意愿常常在陈旧思维的“软抗”中被“吸收”掉,旧的思维习惯成为变革的反对力量,也就是说,外界变了,组织结构变了,现代企业制度变了,而我们在满嘴引用最新的伟大管理名词的时候,思维模式其实没变,如此企业的变革怎么可能深度进行?

   这种现象宛如鲁迅先生在《热风》中的描述:“可怜外国事物,一到中国,便如落在黑色染缸里似的,无不失了颜色。美术也是其一:学了体格还未匀称的裸体画,便画猥亵画;学了明暗还未分明的静物画,只能画招牌。皮毛改新,心思仍旧,结果便是如此。”

   拿现代企业管理来说,计划经济时期人们基本上没有接触过,真正搞起来也就是上世纪90年代以后的事情,然后在短短的时间内,我们几乎把所有能听到、看到的管理概念、管理模式和管理方法都过了一遍,ISO9000系列质量认证、MRPⅡ、BPR、ERP等等,不一而足。在引进先进管理经验的旗号下,许多企业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似乎并没有收获很多,ISO9000变成了卖证,MRPⅡ昙花一现,BPR把很多原来管理还可以的企业折腾得够呛,至于ERP则简直是穷人玩高科技游戏,负担不起高昂的运行费用。

   从历史上看,近代西方管理是从工业文明中发展起来的,随着时代的进步而进步。从19世纪末泰勒创立的科学管理算起,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当时的“经济人”假设重物不重人,严格定额,把人拴在流水线上;20世纪初,行为管理抬头,西方管理的重心开始由重物转向注重个人的需求;70年代以后,现代管理基本形成,强调人的中心作用,既重人又重物;80年代,企业文化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知识经济是目前热门的经济话题,人们又忙着建立新的管理思想。

   由于文化传承、地域特性等诸多因素的差异,西方跨国公司赖以成功的商业模式和管理经验只具有借鉴意义,而不具普遍价值。

   有专家把中国企业对西方管理的引进分为三个阶段:囫囵吞枣、消化吸收、创新发展,目前正处在第二个阶段。华为的经验可作为这一分析的注脚。1997年,华为在引进IPD(集成产品开发)技术时,为了保证能够将国际先进的管理体系不走样地移植过来,华为集团总裁任正非下了死令:“5年之内不许任何改良,不允许适应中国特色,即使不合理也不许动。5年之后把人家的系统用惯了,我可以授权进行局部的改动。至于结构性改动,那是10年之后的事情。”这便是任正非著名的“三化”理论:“先僵化”接受,“再固化”运用,“后优化”改良。

   对于大多数中国企业而言,在一个和西方文化背景不同的国度里应用着西方的理念和方法,中国的企业能否“消化”和“吸收”?过于盲目的借鉴和学习,是否会造成我们思维上的混乱,并忽略了对企业自身的审视?当各种管理理念、模式、方法等在流传时,需要我们深思一个重要问题: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体用之变

   图救时者言新学,虑害道者守旧学。旧者不知通,新者不知本。

   ——张之洞《劝学篇》

   1898年,夏历戊戌五月,张之洞刊行《劝学篇》,宣扬当时流行的政治主张: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被认定为洋务派的旗帜。

   中国工业化的历史始于19世纪70年代的“洋务运动”,目的是要“师夷长技以制夷”;上世纪50年代中国开始的重工业建设基本承袭了前苏联的模式,游离于经济规律之外,受意识形态的影响严重;80年代以后,西方现代管理思潮才开始竞相涌入中国。今天,中国的企业仍然处在工业化的中期,知识经济落后于发达国家几十年,对于诸多的企业来讲,学习现代管理是当务之急。

   中国式的管理正处在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中国古代的管理思想和现代西方的管理方法正成为汇织在一起的两大源流。20世纪80年代,现代的西方管理也开始吸收中国古代管理的精华,比方说,《孙子兵法》、《道德经》和《易经》,以及开发儒、释、道精神用于现代冲突管理;有人对西方管理方法的“破碎”局面感到不满,进而提倡效仿中国古代的自然整体观等等。

   零点研究集团董事长袁岳认为在管理上应讲求“西学为体,中学为用”,他分析说, 至于中国古代管理智慧,其基本模式的借鉴价值不很大,由于古代智慧的抽象特点,在整合和统一管理团队的实际操作上有很大的难度,作为少数领导人的一种知识养分可以,而作为管理蓝本的可能性很小。古代管理智慧中多管理之术,其中不少对于启发我们的管理实践和创意有一定的刺激作用,但是甚少阐明具体实施条件,更像逻辑推演,不似管理工具。

   旗星智业咨询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张民也有同感,在他看来,从学问的角度考虑,中国的管理思想由来已久,如古代的孙子兵法、易经、等等,而管理学是一门西方新兴起来的学科,两者不能够混为一谈。但就中国管理思想来看,不够科学,不够严谨,好的点较少,对研究思想有很大的帮助,而植入到管理学需要用科学的方法。

   《水煮三国》的作者成君忆对中国古代管理智慧情有独钟,他认为,很多人认为管理学是从西方引入的,是始于西方,始于产业革命的,这种说法事实上否定了管理学在中国的历史渊源。大家都知道却视而不见的一个事实,就是中国每一个朝代几乎都能够存在几百年,有的是800年,有的是400年。在信息传播技术那么落后的一个年代,能够管理这么大一个国家,而且连续加起来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这样一个奇迹在管理学上应该说是绝无仅有的。

   成君忆先生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那就是我们古代成熟而完美的行政管理如何嫁接到现代企业之中。但我们坚信,发掘中国古代智慧在现代企业管理中的应用,不是要背离世界管理发展的趋势去重新从零开始一个新的创造,而是在今天这样一个东西方经济、文化融合的时点上,我们应该以更大的包容性和创造力去开拓我们这个时代的独特的管理理论,而不是在非此即彼的取舍和被动机械的摇摆中无所适从。

   革谁的命

   我认为从文化背景来看,我们的儒家文化背景、小农经济操作模式,已经决定了我们的性格,包括我本人,是不适合搞全球大企业的。

   —— 万科集团董事长王石

有一点我们必须正视,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从产业革命开始,人口逐渐从农村集中到了城市,现在的农业人口均在10%以下。这样的转移,让农民和小手工业者成了规模生产下的产业工人。农民的特点是自给自足,只要把地种好了,税和地租交了(中国现阶段的农民除外),其余的都是自己的,和外界的交换比较少。因此农民的性格必定是以自我为中心,少有合作精神,没有规则意识。而产业工人,成为了生产线的“奴隶”,一定要遵守生产的规则,才能做好工作,只有分工合作,才能有更大的产出,于是必定是以别人为中心,重视交流与合作。我们处在向市场经济转型的阶段,员工缺少合作精神,没有规则意识,不服从管理,就变得很正常。应采用什么样的管理工具和手段,有没有可能内生出相应的企业文化来配合未来的企业?

   面向未来,中国公司的优势仍然是明显的,宏观经济的持续成长,政策及资源获取的相对便利,劳动力成本低廉、资源丰富和内需市场的广袤,至少还可以让我们有若干年的斡旋和腾挪空间。可是我们的劣势也是明显的,粗放式的扩张模式与摇摆不定的成长理念,核心技术能力的空心,战略远见与职业企业家的或缺,对环境的无度破坏以及由此可能产生的报复,社会公众道德氛围的淡薄,商业文化培育的漠视等等。  

   姜汝祥分析说:“在未来几十年,我认为中国企业的历史使命将是商业理性启蒙,即正视我们每个人骨子里的农民思想,在中国建立起拥有独立人格的商业文化,从依附政权和土地的农民,转化为拥有独立人格的职业商人。”

   中国路径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诗经8226;大雅8226;文王》

   认为中国式管理这一提法为时尚早的重要理由就是:中国改革开放才20几年,而且根本没有诞生世界级企业集群,还奢谈什么中国式管理?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究竟是因伟大的管理实践活动而诞生了伟大的管理理论?还是因伟大的管理理论产生而诞生出伟大的企业?我们会不会把目光聚焦在这样一个重大的现实问题——没有一个系统的、中国式的企业管理理论体系,能否支撑中国产生出有影响力的国际性的大企业?

   一位咨询公司的老总比喻得十分到位:“中国式管理就是要开国际的车,走中国的路。做企业管理无论是做汽车设计还是做汽车的运营,还是汽车驾驶,都要按照国际统一的规律来做,但是你是在中国办企业,你的政府是中国政府,员工是中国员工,股东是中国民营企业的股东,跟美国风险投资的股东不一样,所以必须走中国道路。如果不走中国道路,开国际车,即使奔驰也会塞车,也会翻车。”

   提及中国式管理,如果认为这是排斥国外管理或单纯回归古代,那是最大的误解,面对种种时尚的管理概念,我们是毫无辨别力地盲从,还是有选择性地学习,还是一口咬定“不合中国国情”然后全盘否决呢?我们该用什么方法来提升我们在成本、品质、交货日期上的核心竞争力呢?我们又何需对国外管理顶礼膜拜而对中国管理智慧一味排斥?

   在未来的发展中,中国企业的思路将从“机会导向”到“战略导向”、从“资源整合”到“能力培养”、从“巧妙运作”到“系统管理”根本转变。这里需要提醒中国企业家的是,在生存环境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时,必须分清“偶然”与“必然”之间的联系。很多企业之所以失败,很可能是因为过去太成功了,便把短期成功的经验当成了规律性,而它本身不是规律,是靠战斗获得了胜利,但是战斗本身不是胜利持续的源泉。

   管理学家徐淑英呼吁,因缺乏在高度变动的环境中如何管理的系统性知识,中国的高速发展正遭受阻碍,中国的发展迫切需要积累管理知识,以帮助各类公司在这个动态多变的环境中运营。 她提醒说,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引起世界对中国企业管理的兴趣,这让人想起上世纪70年代-80年代日本管理兴起的时期,当时研究者涌入日本试图发现新的理论来解释日本管理方法,除了“精益生产”之外,大多数没能经受时间的考验。徐淑英提醒到,对中国管理的研究可能落入这样的困境:研究者带着西方管理理论来到企业,把它们强加给中国企业,对应地,中国企业表面上表现出足够多的相似性,证明西方管理理论是对的,甚至对理论有改进,但很少反驳理论。这种结果不是研究者的幸事,当然更不是企业管理者的幸事。

   我们必须明确,管理不是目的,中国式管理如果不能帮助中国企业迅速成长,如果不能帮助中国经济建立“后发优势”,其意义了了。但我们坚信,通过提出中国式管理这个概念,就会有更多的有志之士一起探讨、实践,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必将有助于我们整个民族的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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