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健力宝火线更换总裁的背后,不仅是一个实业家与金融家渐行渐远的故事,更代表着众多本土企业家的苦衷:当企业转型艰难,资本是否是撬动局面的杠杆?
8月的广东三水雨量颇丰,这座城市曾经的代名词健力宝集团,正在筹划一场风雨如晦的大变动。坊间流传,其富有传奇色彩的董事长兼总裁张海即将离职。而当8月25日健力宝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此事,窗外正是风雷大作。
一时之间,本就广受媒体关注的张海频繁成为报章的头条人物。但也一如以往所有描述都集中于其传说中与佛教相关的身份、17岁辍学并不到30岁即成为国内资本市场风云人物的传奇经历,此次的报道焦点,是张海在健力宝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很大程度上,这一明星人物退下帅位产生的光晕效应,为其继任者祝维沙省去不少麻烦。对于工程师出身、多年来掌舵香港创业板上市公司裕兴电脑的祝,他与张海同为饮料业外的异类,但他几乎未遇到当初张海上任时的倍受质疑的局面。
另一个被忽略的事实是,虽然按照健力宝公司章程规定,控股方选派董事长,外资股东CASA选派总裁,祝维沙只作为CASA方代表任总裁。但健力宝的新任董事长魏小军,实则也是祝维沙的嫡系:他早年在北京一家IT公司供职,后转投祝维沙旗下,位至裕兴公司副总裁,主要负责裕兴生产管理事务。即是说,祝维沙在此次人事变动中得到了实实在在的权力。
但与五年前裕兴登陆香港创业板时高调宣传大为不同,此次变更后祝维沙甚至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出现。
无须将此视为祝的刻意低调。据《环球企业家》调查,与坊间猜测多有不同,祝的上台绝不是官方所谓的“一次正常的人事变动”,而是一个不得已收拾残局的被迫选择。即使在张海最风光的时候,健力宝里发生的也不是一个金融高手的独角戏——据熟悉内情的人士称,张海在健力宝所用资金均由祝提供,而令分析人士担心的是:这个私人项目的资金很可能直接来自于上市公司裕兴。
自8月25日起,一直在0.3港元股价上徘徊的裕兴连续停牌一个月,这被分析人士认为是在为收购健力宝做财务准备。
现在,祝维沙的出现,很可能只是为自己的冒失投资埋单。
“老农”仅仅几年前,提到裕兴,还不乏有人能提起“裕兴电脑学习机”——它将VCD与曾在10年前红火过一段时间的电脑学习机功能整合在一起,以家教功能为销售卖点,也曾一时热卖。即使坐落于与中关村相去不远的北三环,在当时,裕兴始终是一家被视为“相当土气”的生产低端电子产品的小公司,仿佛与高科技毫无关系,更无人能想见,它能在日后与国内另一家真正的名牌企业健力宝搭上干系。
正如裕兴一度表现出来的“土气”,它背后的掌舵者祝维沙,也是一个风格相当朴实的实业家。
据裕兴上市招股书上所述,祝“1956年生人。毕业于北京工业大学自动控制工程系,获工学学士学位,曾就职于北京市机电研究院;1985年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工作;1987年任北京市西城区三川经济技术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
身为河南固始人,祝出生于广州,且多年来没回过老家。即便如此,祝朴素的风格及较为爽快的性格——每到秋冬,祝维沙经常穿一件蓝灰色的羊绒衫,几年都没有换过新的;与多数企业家不同,祝不好社交,每日的主食是单位附近买的盒饭;而在很长时间内,公司内也没有一辆豪华车;其人不好烟酒,酒量很小,但酒品颇好——这一切,都让他被不少下属称为“老农”,而据其老部下称,即使当面如此称呼他,他也不会生气。
祝维沙真正为外界所关注,还始于2000年1月底。为绕过中国证监会,它曾极尽曲折绕道英属处女岛和百慕大,注册境外上市公司以控股国内公司。这一行为曾被证监会反对,经过近一年的周折,兼之利用微软维纳斯计划背后的信息家电概念,裕兴终于成为第一家登陆香港创业板的大陆公司。一向少与媒体打交道的祝维沙几乎每天迎送各种记者,向他们讲说自己的成功之道。
本刊记者曾参加当时的采访,祝维沙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先将自己比喻为“咬人的狗不露齿”,既而嘲笑戴尔电脑没有研发,并对国内其他利用金融杠杆的企业家表现出相当不屑:“十个马桶需要十个盖儿,弄好了,五个盖儿轮换着也行,但你只有两个盖儿,能没味儿吗?”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祝这种信马由缰的评点江山都让公司内员工神经紧张:每次他一对外讲话,裕兴的股价就随之猛跌:“他根本不知投资者在想什么,每次他都认为自己在激情演说,但对于投资者这就是对牛弹琴。”
虽然公司股价也曾一口气从每股4元涨到9元的高位,但自此之后,裕兴股价持续下探,最终跌到现在的每股0.3元左右的价位。
如果说上市给祝维沙带来了什么实质的变化,那就是他借此结识了张海。祝身边之人在接受本刊采访时,印证了张海此前接受采访时关于两人相识的说法:张海一度购买了裕兴的股票,并由此让双方结识。
与祝维沙同为河南人的张海比祝小了近30岁,他也十分客气的尊祝为“老师”,不过比之祝,张海要神秘的多。他曾被据说有佛教相关背景,很小就去西藏学佛法。也有说法称他去西藏请高僧到各地进行佛法宣讲,作为组织者获得了相当大的收入。还有人说现任方正集团执行总裁李友和他一起闯天下时,张海只有14岁,李友也只是20岁出头。
即使这些说法都已难以证实,与张海打过交道的人士告诉《环球企业家》,张海在待人接物方面的确表现出超越其年龄的成熟与修养。而其合作伙伴,被称为“张老师”的张金富年长张海20岁,对资本市场颇为熟稔,也表现得对张异常尊重。
据说,在裕兴上市不久,祝维沙就被张海邀请去香港同游,这是两人交情的开始。多年来,祝维沙坚持看书,希望从中学到流行的西方的管理学方法。不过据知近之人称,祝不喜欢看整个书中的逻辑脉络和学习体系,只喜欢挑选其中部分和他的观点一致的只言片语,然后向员工灌输,鼓励大家。遇到热爱与人探讨投资哲学的张海,两人自有话说,而对金融一知半解的祝受到不少冲击。
不过,在当时,裕兴正顺风顺水,卖一台机器至少有50%的毛利,连续数年纯利以200%的高速增长,而张海还未开始其凯地系之旅,两人的合作尚未开始。
裕兴困境
上市之后,在很多场合,祝维沙都爱宣讲“学习和黄”的说法:上市企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是分散经营风险。他还表示,对中国企业来讲,没有传统产业不稳,没有高科技不富,所以要走向世界,企业必须采用比较适合亚洲企业的模式。据介绍这种思路正是受到张海影响的结果。
不过落实到业绩上,成绩并不理想,2001年裕兴亏损7623万港元,2002年亏损2560万,2003年终于扭亏为盈,但赢利只有可怜的22万。
祝维沙的一个香港朋友认为,祝的失败之处在于他在“赚钱”和“做价值”这两点的重要区别上,他没有看透。上市时,祝受到一些投资机构的误导,以为上市公司只要赚钱,股价就高了。当他认为最重要的任务是赚钱的时候,对未来的投入就很少,甚至裕兴快速研发的特长也在这样的消耗中折损了。
而随着电脑价格的不断下降,裕兴以往的生存空间低端市场也逐渐消失。这意味裕兴必须进入转型期。
上市不久,祝和朋友在香港时代广场闲逛的时候看见游戏厅中有很多青少年在起劲地跳舞,对产品颇为敏感的祝立刻决定将跳舞毯定为公司下一增长点。但和以往做学习机不同的是,跳舞毯的技术含量太低,进入门槛几乎为零,又属于流行性产品,一旦风潮过去则产品价值为零。
虽然裕兴很快在电脑学习机基础上推出了自有品牌的跳舞毯,但仿制品很快充斥了市场,价格由200元左右迅速下降到30、40元。当时公司的唯一打算是把销量做大以降低成本,但管理逐渐失控,而跳舞毯不再时髦时,大量的存货更对其业绩产生冲击。
他还曾购买中航的一家下属企业,进军DVD市场,但同样在价格战中立足未稳就败下阵来。值得一提的是,日后在国内股市名噪一时的凯地系的源头深圳凯地管理有限公司,其大股东正是中航。
实业受挫的祝开始四处寻找可以赚快钱的机会。他一度投资位于山西隰县的山西裕兴镁业有限公司,以4000万元进入矿业。而2002年时他还想进入CDMA手机市场,最终因为没有电信设备终端的生产资源,试图在韩国购买手机未成而放弃。这一未能成功的尝试似乎反而是成功的:后来联通延后7、8个月推出CDMA,如果裕兴在韩国购买的手机压货7、8个月,对于其可能是超过2亿元的损失。
归根到底,裕兴的困境是中国企业从游击队转向正规军时经常遇到的阵痛。但尴尬的是,已经上市的裕兴因维持股价的顾虑,无法做出根本性的变革。
祝维沙也曾试图借助外力改变这种状况。上市前他请来最早帮助北京北人股份上市的狄玉曾担任证券部主任,2001年7月裕兴整体收购优雅网,也仅是为邀请优雅网创始人、前方正电脑公司总经理冯沛然。
甫入裕兴,冯先是积极地建立渠道,推行大公司流程,建立竞争文化。但很快,方正来的空降兵们和裕兴的老员工不断摩擦出矛盾,而缺乏文化整合经验的祝维沙也对此无法控制,改造裕兴的想法最终随着冯的出走而不了了之。
举牌方正
虽然冯沛然没能改变裕兴,但仍不乏观察人士认为,他对祝维沙影响颇大:他的存在让祝维沙产生了举牌方正的想法,更让祝从此开始了闯荡资本市场的经历。
2001年5月11日,裕兴领头,河南觉悟实业有限公司、深圳年富事业发展有限公司、深圳凯地管理有限公司、上海宇通创业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在后,联合举牌宣布,持有的方正科技股份占方正科技已发行总股本的5.4103%,而方正科技2000年年报显示,公司第一大股东北大方正的持股比例仅为3.77%。
5月14日,裕兴公司举行新闻发布会表示,其问鼎方正科技志在必得。作为回应,北大方正5月15日发布公告称,北大方正通过增持股票,其对方正科技的持股比例已达5.0107%,并有可能继续增持股份。互不相让。
外界公认,这一收购与曾任方正电脑公司总经理的冯沛然有关,据说他离开方正时就与方正科技总裁祝剑秋不睦。
无论如何,此次裕兴出击最聪明之处在于,他们抓住了方正内部因派系斗争而产生的利益冲突——据说当时,由于前董事长张玉峰的出局,身为张系干将的祝剑秋与方正当权派关系很不融洽,祝幻想着将方正科技从方正系中脱离出去,这显然是王选等人所不能接受的。换人与出走,是双方谋划的焦点。此刻混乱中出击,让方正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这正是张海与祝维沙的第一次联手,虽然一度让外界如坠迷雾,但事后看来,张、祝的操作思路相当清楚:在裕兴举牌之后,方正势必增持股票以夺回控制权,则股价将在方正不停的吸纳中持续上升,而裕兴可从中获利。这是1980年代华尔街相当常见的“鲨鱼收购”。
可兹支撑这种判断的是,裕兴两家关联企业只持有方正科技股份1.53%,如果它真想接盘方正科技,所需资金可能超过10亿元,而裕兴从香港上市融资所得,不过3.9亿。对于业绩每况愈下的裕兴,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拿出的数字。而裕兴联合另外几家企业,也并非是为筹措出10亿元资金,而是被知情人士称为祝维沙对资本市场底气不足之举:“他怕自己出钱太多,万一亏了,亏的也太多。”
虽然靠此次举牌的拉动,裕兴股价曾上摸1.5元,也一度出尽风头,但它所获利益相当有限。由于后来举牌的思路变为既想在二级市场挣钱,又想入主方正,利益无法两全下,裕兴反而空手而归。祝剑秋在当年6月辞去常务副董事长、董事、总裁职务后,方正董事会曾大改组,但裕兴没能进入董事会。
据说这是因为方正科技董事会没有把裕兴推荐的董事和监事人选方案递交股东大会讨论。尽管裕兴在股东大会会议现场再次递交了董事和监事的人选方案,但仍遭到了拒绝。
虽然据内部人士称,裕兴并没有像外界猜测般损失七、八千万元,而是收支打平,不过这已经难言成功:“不用算是否亏损,这么多的资金被占用几个月,裕兴却没有获得任何好处,甚至在方正科技董事会中也没有占据相应的席位,就是一种失败。”
相对于出资过亿的裕兴,在祝维沙背后的张海与李友共投入资金仅5000万元,反而双双进入方正董事会,算是此次举牌过程中最大的赢家。
收购健力宝
张海的胜利并不限于方正科技一处。连续两年内,2000年3月方成立的深圳市凯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先后染指中国高科、方正科技、中科健、银鸽投资、深南光、深天马、飞亚达、中航实业、香港中联系统等9家上市公司,被业界称为“凯地系”。而未满30岁的张海也得到了“资本大鳄”、“资本屠夫”等诨号。
即使风光如此,张海依然保持自己的低调与神秘,对外界毫不吐露自己的经历。更是在此时,关于张海的传奇经历流传于媒体之间。但这一将自己“神话化”的过程,也让他难受金融业界认同。业内人士对他的态度并不明朗:据说张海尚在河南时就与国内颇有名气的银行家方风雷有过合作,但方丝毫不愿谈张;工商东亚一名与张海打过交道的投资者听到记者对于张海的询问,先是一愣,反问记者:“哪个张海?”而国内一名富有声望的金融记者在采访张海两次后放弃了对其跟踪:“一开始感觉他很神秘,但时间长了就会感觉到他也只是代表别人做事。”
多年来,张海称自己为“职业经理人”,在知情人士看来,并非没有原由:据说张海每次出手,股本金均不属于他个人,而他所得的,也不过是被派送的干股。
张背后之人是谁?长时间以来都未有答案,但健力宝一役后,“那个人”终于出现,他就是广东的强势人物叶选基。
由于在家族之中行七,叶选基素被称为“七叔”。外界对其了解颇少,不过足以说明问题的一点是,张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称叶红汉为“老板的老板”,叶红汉正是叶选基的侄子,不难想知叶选基在张海心中的地位。
2002年1月15日,广东三水市以3.38亿元正式将其持有健力宝集团80%的国有股转让,出资收购这一股权的是浙江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不久之后,浙江国投受张海委托之事曝光,而张海也成为了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
在张海卸任之前,按照公开材料,健力宝集团的股东情况是,三水市健力宝健康产业投资有限公司持股58.3%,佛山市三水区公有资产投资管理公司持股8.9%,CASA亚洲有限公司持股32.8%。其中健力宝健康产业由三水市正天科技投资有限公司(占90%股份)和张海(占10%股份)组成,正天投资的股权,由三个自然人张海、叶红汉、祝维沙持有,比例分别是40%、30%、30%。
祝维沙为何能够成为其中的一个角色,同样值得探究:他是业外人士,也与叶选基无关,更无在广东的政治能量,那他凭什么参与进来?
据不愿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称,祝维沙所依凭者,就是为这场资本游戏埋单。据猜测,祝维沙至少拿出2亿甚至更多来购买参与收购健力宝的入场券。这个数字对上市融资不过4亿的裕兴显得如此之大,祝维沙心里也忐忑不安。
当时祝维沙从南方回北京后,曾经几次向身边亲信的人咨询过是否应该参与收购健力宝。他的主要观点就是3.38亿元买下健力宝太便宜了。的确,有18年历史的健力宝集团以号称“中国魔水”的健力宝饮料而起家,目前其在三水市内就有8家企业,总资产约35亿元,年销售收入40多亿元。但他可能没想到健力宝还有巨额负债,张海后来承认的数字是10亿,而外界猜测实际数目远高于此。
仍有一些忠臣向祝死谏:“如果这件事这么便宜,为什么这么大的便宜会落到你头上呢?”曾经有一亲信连续三夜约他彻夜谈话,劝他回头,可惜的是祝维沙仍然加入了张海的阵营。
“事后回想,很可能当时他已经投资了,”该人士说:“和我们商量其实是他内心感到不安而想从下属寻找些支持他的力量和信心,结果却令他更加失望。”
据说方正和健力宝事件均让裕兴内部对祝维沙产生了不满,甚至有人希望公司另外两个创始人陈福荣、孙立军能联手将祝逼宫下台——这均意味着,投资健力宝的资金并非来自于祝维沙个人所得,而是裕兴集团的多年积累。一家上市公司以其经营所得辗转支持另一家非上市公司的运营,对于该上市公司的投资者,往往意味着巨大而隐秘的风险。
但是祝维沙、陈福荣、孙立军是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的老同事,兼之“孙身体不是很好,陈为人很好,都不喜欢挑头争权”,这给了祝维沙相当宽裕的活动空间。换句话说,如果祝下课的话,裕兴的几个大股东中将无人接手。
但尴尬的是,正如一位知悉祝维沙的人士所称:“老祝身边没有人。”多年闯荡下来,祝并未能组建一只队伍,反而越来越倾向于独角戏。
健力宝功过
按照宣读董事会决议的健力宝执行总裁江达明的说法,张海使健力宝走出了市场和生产双低迷的局面,“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数月前健力宝销售总监蒋兴洲离职时,张海对其的四字评价:“功不可没”。以及两年前,初上任的张海被外界问及前任李经纬,张海所谓的“功与过不是能拿来互相比较的。”
孰是孰非?
上任之初,张海也曾对这一工作信誓旦旦,在他看来,以往自己资本运作的经历和目前遇到的实业挑战并不违背:“实际上,在中国经济范畴内,实业家、资本家的判定是没有一个明确标准的。就像我们平时吃饭一样,不厌其精,同时又不厌其粗。”
不厌粗精的张海的确展示出相当魄力,入主两个月之后,他就炒掉了原有的80%以上的销售人员,重新招聘两千多名销售员;随后以牺牲五六个亿营业额为代价,把所有健力宝下面的非健力宝品牌产品全部停产;当年年中时,他即推出新产品“第五季”,并在当年世界杯期间,为该产品投入三千万推广费用。
甚至,他一度将自己改造为一个细节主义者,据说他每天都要通过电脑网络实时了解工厂每条生产线的运营、成品运输情况,研究生产报表,甚至和广告公司的人谈产品的包装和推广。
与此同时,张海开始大量储备茶饮料生产技术,完善产业布局,并“付出很大代价”实现分厂多元化,缩短物流半径:先后在华东(镇江)、华南(三水)、四川、西安、云南、福建、东北进行生产基地布局。张海计划两到三年内,使健力宝的销售半径从1500公里缩短到500公里,将来更缩短至200公里以内,做到“有人的地方就有健力宝”。
由产品而渠道,并重新设计推广手段,似乎一切尽在张海掌握。但公司内对张海的不满却与日俱增:在他大投入改造一切的背后,真正牺牲的是生产效率。据说自张海进入后,停产反而成为健力宝内的经常之事。而他的广告推广力度太大,产品铺货远远跟不上其速度,导致了市场开拓为难。
不仅如此,本质上,张海并未改变,他仍热衷于高举高打的资本游戏。虽然他进入健力宝后,凯地系已经告一段落,但他并未停止收购之旅:2002年11月在河南收购宝丰酒业,2004年1月收购华意压缩,2004年8月以1.005亿元的价格成为西北化工大股东。
甚至他还染指足球业,除收购深圳俱乐部,还要进入辽宁和中远。一时间,张海成为足球类媒体追捧的对象,绿荫场上的“健力宝系”似乎指日可待。
但令张海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是,健力宝业绩的突然恶化,令他的“老板的老板”对他失去耐心。据悉,今年7月份这个饮料销售的旺季,健力宝只卖出了1亿多的产品,远远没有达到预期中的3亿目标。这也让其今年销售额超越去年28亿收入的难度大为增加。
据称,8月,属意专心发展饮料产业的“七叔”叶选基终于决定:张海下课。据内部人士分析,叶将会把张海任期内绝大多数非饮料产业,包括宝丰酒业等“关停并转”,集中力量强化饮料的生产和市场开拓。
未竟
淡出媒体视野多日的祝维沙被送上前台,在知情人士看来,这恰是对其投资的2亿元被消耗怠尽的一种补偿。如果说在IT业祝的勉力维持已经不合时宜,他终于再度获得证明自己的机会。
几乎可以确定的,人们期待许久的健力宝上市之事将以另一种形式实现。消息人士指出,自8月25日起,香港创业板挂牌的裕兴连续停牌一个月,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裕兴将收购健力宝集团!
这至少可以让之前进行过复杂且未完结的MBO的健力宝较为容易地进入资本市场。但长期的停牌可能说明,健力宝内暗礁重重。一个熟悉香港资本市场的人士说:“我想张海接手的时候也不一定清楚他买来了多少资产和债务。”本刊记者数度致电祝维沙,接听者非祝本人,而祝始终在开会。
外界无法回答的问题仍然很多,如在平安保险的股东名单中,原本属于其员工受益所有权计划的江南实业中,员工投资集合只拥有江南实业69.11%的股权。据某媒体调查,其余30.89%属于三水健力宝健康产业投资有限公司,其所有者为“叶选生”和张海。
叶选生是谁?
即使熟悉健力宝的人士也表示,在叶选基兄弟中,似乎并无此人——他是否就是叶选基的化名?而这笔价值15.3亿港元的投资是属于健力宝还是叶个人?
如果属于健力宝,那可能将是其近年来回报率最高的一项投资。本刊记者亦多次拨通张海手机询问,他的秘书所能给出的回答只有一个:“现在张总不在,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