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先一步是先进,领先三步是先烈”,华为老总任正非如是说。
对于不幸牺牲在国内商战中的“海龟”们,此言正中要害。
留学生们是先进的,满脑袋都是最先进的技术和商业模式,头顶“博士学位、国际著名公司经历”光环,他们翩然降临祖国。在他们眼里,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们是可怜的,他们整天忙碌的方式和内容都是落后的、错误的。
于是一些人心中窃喜,原来“正确的知识”只有我知道,他们按照他们的先进模式,有板有眼地拉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结果,这批人死得很快、很惨。
我们把这种现象叫做“洋派幼稚病”。
轻度患者,四处碰壁、头破血流;重度患者,一意孤行、立即死亡。
诊断病因:生活在幻想中,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国情。
值得注意的是,患上洋派幼稚病的不仅仅是“海龟”,不少国内刚走出校园的学生创业者也被传染上了。
从根本上说,这个病就是脱离实际,思想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包括书本)里,却在这个世界里创业,犹如盲人行路,又像建造空中楼阁,建得越高,摔得越重。
<b>临床反应一:血液不畅</b>资金是企业的血液。资金链脱节,企业就处于生死边缘。
在美国,除了机制健全的银行贷款模式,还有成熟的直接投资者和大量的风险投资者。只要是优质企业,自己的钱投进后,马上会有第二轮的种子资金注入,还有更大规模的风险资金在逡巡观望。
一些“海龟”凭着国外经验,信心十足地在国内办起了企业。前期准备完成后,当他带着资料详细的厚厚一大本意见书到银行时,才知道这里的规则是,没有房产、汽车等质押担保,一分钱也贷不到。一个有市场前景的技术、一个创新的商业模式,在中国还不足以让银行掏钱袋。
你不能怪银行做错了,中国现在还没有完善的信用体系,没有信用体系也就没有约束力,当骗钱的风险降到最低时,今天吹得天花乱坠,明天卷钱走人的现象也就比比皆是。
银行的路断了,只好找直接投资者。国内的很多直接投资者并不成熟,要么是短期心理,要求立竿见影的回报;要么是抱着投钱是大爷的心态,什么事都要管。于是,大家不欢而散。
接下来就只有风险投资者了。在硅谷,大量的风险资金在游荡,猎捕合适对象。而在中国,这个群体不到美国的百分之一,凤毛麟角,不说得到他们的支持,就是想要找到他们都是难之又难。
一圈下来,钱没找到,企业已经弹尽粮绝,原本能在大洋彼岸行得通的办法,在此岸“此路不通”。“桔生淮南则为桔,桔生淮北则为枳”。
其实,在中国的银行、投资人那里贷款有办法,甚至政府手上也有大量支持资金,如何拿到这些钱,有时简单到只需变换一种角度介绍自己的项目就可以,揣摩中国投资者的心理,顺势而为就能生存。
在这里没有对错,只有差异。你需要了解,而不是批判。
<b>临床反应二:细胞坏死</b>员工是企业的组织细胞,员工的恣意来去甚至背叛都可能导致企业的死亡。
很多“海龟派”的公司管理散漫,他们遵循在美国学来的管理模式:人文关怀、弹性时间和自主创意等。而在国内,职业道德规范体系尚处于建立之中,用这种办法带团队,可能的后果就是企业分崩离析。
在当下中国,员工带着企业的核心技术或者客户跳槽是家常便饭,很多公司挖人的目的就是这些资源。一个重要岗位的关键人物跳到竞争对手那里,对企业的打击是致命的。
而有的“海龟”对此显得天真烂漫,没有防范心理。因为他们习惯了有着严格信用体系的外国环境,那里有大量的征信机构,专门收集和推销个人信用信息。一个多次跨越地铁栏杆的记录,会被认为道德有问题,从而影响求职。像那种带着原公司资源出逃的员工,在行业圈里更是被打入黑名单,不被重用。
在中国,从法律上,竞业禁止等条款很少出现在合同中,更难得被法院援引判决;在行业中,职业道德没有建立,频繁跳槽、恶意跳槽的人甚至被当作榜样宣扬;从约束讲,没有商业信用征集体系,你无法知道你的员工曾经做过什么,你甚至无法知道你的员工现在在做什么。用人的风险极大,甚至可是说是赌博。一旦遇人不淑,在物质和精神上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国外的管理模式可以借鉴,不可以照搬。在市场经济初期的中国,严格的管理,乃至运用中国传统的用人智慧,牵制平衡,才是把用人风险降到最低的有效途径。
<b>临床反应三:代谢异常</b>企业与客户的交流,如同人体新陈代谢,交流中存在误区,会导致代谢异常,引发各种疾病。
在中国,很多情况下客户还不是成熟、自主的市场主体,了解各个客户的实际需求,才能卖出你的产品。
比如,你想卖消防器材给一个新装修好的大楼。通常国外的做法是,精心准备好最佳的配置与价格比,做一份完善的资料给大楼管理者,说服他们用你的产品。而在中国,实际影响决策的可能并不在大楼所有者或管理者,而是消防局的意思。如果你照抄所谓的“国际做法”,无异于表错了情,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了解这一点,并不是鼓励走贿赂等非法途径。其实,完全可以采用合作、合资等方式,让熟悉的人处理这些问题,而“海龟”们照样可以发挥他的技术长处,获得项目。即使不做这个项目,至少了解后,也会减少无谓的资源浪费,降低成本风险。
同样的产业、同样的市场里,中国的消费者、中国的大客户和国外都有很大区别。在消费心理上,消费者不愿为服务付费;在消费习惯上,消费者更加看中价格,而不是品牌……这些差异决定了企业的发展路径和成本估算。决策的错误,会打破平衡代谢,引发生产、销售、宣传等各环节的问题,阻碍企业发展。
<b>建议药方:永远只领先一步</b>回国创业的“海龟”们成功者是多数,因为他们有着极其优越的条件。从自身来看,他们在国外接触到大量新鲜的技术和商业模式,在起步较晚的国内可以通过模仿做到领先;从竞争来看,他们是中国最稀缺的人才,物以稀为贵;从市场看,中国经济高速增长,发展空间巨大;从政府来看,重视留学归国人员,一站式服务、资金支持、免税等优惠条件。
全球化的今天,已有一些外国人单枪匹马到中国创业,与他们相比,海龟的优势在天生的理解这个国家的行为方式和思维习惯。与土生土长的国人相比,海龟的优势就是具有国际眼光和知识,领先国内。做好二者平衡,将国外的往后拉一步,将国内的向前推一步,永远只领先一步,就是成功,过犹不及。
当年爱因斯坦做演讲时,底下没有一个人听懂他说些什么,他是超越时代的人,对于学者来说,他是寂寞的。而在做企业时,超越时代的下场不仅仅是寂寞,还意味着死亡。
与海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军人老大哥。军人出身的企业家,从基层中摸爬滚打出来,对中国国情滚瓜烂熟,与国人交往如鱼得水。他们身上的特殊气质正是学生出身的、尤其是洋派所缺少的。
他们雷厉风行,不像洋派想的多,做的少。
他们艰苦卓绝,不像洋派娇嫩,满腹牢骚,经不起挫折。他们铁血纪律,不像洋派散漫,动辄兄弟异爨。他们五湖四海,不像洋派躲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孤芳自赏。……向军人学习,猛药急攻“洋派幼稚病”。
(本文感谢全国政协委员、中华留学人员创业协会会长周晋峰博士的支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