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属于美国企业界最有权势的人。在大型美国公司的高级管理层中,除了首席执行官和首席财务官之外,总法律顾问或许就是最有影响力的成员了。
他或她的任务令人生畏,那就是确保公司及其雇员不违反多如牛毛的法规。在这个“后安然”(post-Enron)时代,企业如果走错一步,不仅将遭到巨额罚款和赔偿诉讼,它的股价还可能暴跌,管理层或许会被赶下台。
5年之前,眼下发生在美国国际集团(AIG)和先前发生在马什8226;麦克里安(Marsh McLennan)的这种企业危机都不存在。但2000年股市泡沫破裂,以及随之而来的大量公司丑闻,不可逆转地改变了人们对企业行为的态度。
对大型美国公司和它们的总法律顾问来说,将名誉受损的风险降到最低已成为他们如今面临的最大任务。例如,他们知道,若要赢得投资者的信心,它们就必须遵守2002年萨班斯8226;奥克斯利(Sarbanes-Oxley)法的条款和精神,这是一部有关会计和公司治理的法律。
但是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多得惊人。在内部,企业必须遵守雇佣、保健及安全方面的法律。在外部,很多企业必须应付错综复杂的国内外监管部门,以及各种法律,包括反垄断、贿赂外国政府官员等。因此,美国商业信用公司(Commercial Credit Company)前任总法律顾问查克8226;普林斯(Chuck Prince)成为全球最大银行花旗集团(Citigroup)首席执行官,并非巧合。
自3年前投资银行内部利益冲突的问题曝光以来,花旗集团就像它在华尔街的同行一样,一直在学习如何应付监管部门不断的质询。
感受到监管机构炽热压力的不止金融服务业一个行业。能源和医药业也正受到严厉审查。
而当监管人员前往公司察访时,他们通常都会找同一个人:公司的总法律顾问。
3年前,投资银行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的首席法律顾问托马斯8226;拉索(Thomas Russo)就一桩重大调解案同纽约州总检查长艾略特8226;斯皮策(Eliot Spitzer)打过交道。有指控称,华尔街公司为追求投行业务收入而牺牲其股票分析师的独立性,那次调解解决了与之相关的指控。
拉索先生表示,大部分时间,他都致力于在雷曼2.03万名雇员中营造一种合规文化。
有了有效的合规文化,任何违反法律或法规的行为就更有可能是一次性的麻烦事,而不是系统上的失败。
“如果你关注雷曼的整体业务,就会发现公司的防御真是令人担心,”拉索先生表示。“最重要的方面是尝试并创造一种环境……令保持最高诚信度成为可能,进而帮助预防问题的发生。”
总法律顾问通过密切介入核心业务来灌输合规文化。他们和公司法律部渗透到企业的方方面面,从整体战略到具体的交易。
各项交易都会得到评估,不仅看它们是否符合法律规定,还看它们可能对公司声誉产生什么影响。
投资银行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redit Suisse First Boston)的总法律顾问加里8226;林奇(Gary Lynch)说:“一旦我们确定在法律角度上对某件事感到放心,就会接着考虑这宗交易对声誉的影响。”
利益冲突?
内部律师与核心业务部门之间密切合作,这种安排会造成紧张和潜在的冲突。律师们应当是独立的建议提供者,但他们密切介入核心业务,带来了破坏其客观性的风险。
但律师们辩解说,只有被视为商业合作伙伴,而不是警察,他们才能成功培育出合规文化。
这与25年前的情形截然不同。当时,总法律顾问超脱于公司日常业务之外,只是在交易完成之际才给出结论。在那时,内部律师缺乏影响力,首席执行官通常依赖某家领先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提供建议。
但在80年代期间,大公司设法结束对外部律师事务所的依赖,以削减法律事务成本。它们建立了自己的法律部,为总法律顾问提供与外部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相当的薪酬安排。90年代,总法律顾问像其他高管一样被分到丰厚的股票期权。如今,《财富》500强公司的总法律顾问年收入通常超过100万美元。
美国人爱打官司?
不仅是薪酬不同了。如今公司律师们正在一个超级爱打官司的社会中开展业务。
肯尼思8226;马思特森(Kenneth Masterson)已在快递服务商联邦快递公司(FedEx Corporation)担任了26年的总法律顾问,他将于下个月退休。对于近来雇员和股东纷纷采取集体诉讼的状况,他表达担忧。
他表示,这种诉讼是对总法律顾问的最大挑战。“美国存在一种趋势,对任何可以想到的错处都要提起诉讼,而不管有多离谱。”他对此表示遗憾 。
同时,萨班斯-奥克斯利(Sarbanes-Oxley)法正促使总法律顾问在财务报告问题上投入更多得多的时间。
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和首席财务官必须保证财务报表的准确性。如果他们蓄意错误陈述账目,则会面临刑事处罚。首席财务官的职责是监督相关数据的编制,而总法律顾问必须核实公司报表符合萨班斯-奥克斯利法的披露要求。该法也对代表公司向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律师提出规定:如果他们发现违规行为,但首席执行官对他们的担忧无动于衷,那他们就要向董事会报告。
家居装饰零售商家得宝(Home Depot)的总法律顾问弗兰克8226;费尔南德斯(Frank Fernandez)表示,总法律顾问必须执行把道德规范放在商业战略核心位置的政策。
政府盯得太严?
但他表示担忧,称企业有权不透露公司与律师保密讨论的细节,而某些监管机构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还表示,这类行动应受到质疑。“安然(Enron)和世通(WorldCom)事件之所以有这么大余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政府变得过分热切,过分激进,”费尔南德斯先生说,“政府在这么做时必须掌握平衡,律师就是这一平衡的一部分,他们的责任就是说:‘等一等,这里有个限度。’”
检察官和监管机构正对公司内部的律师进行前所未有的严查。美国证交会把公司总法律顾问看成和审计师一样,是它所谓的“市场哨兵”,并考虑起诉那些帮助公司掩盖欺诈行为的内部律师。
美国证交会执法负责人斯蒂芬8226;卡特勒(Stephen Cutler)表示:“在我们近年来见到的违法行为中,如果有律师举起手来叫一声‘停’,至少有些违法行为就不会发生。”在“后安然”时代,总法律顾问的权力可能正日益增大,但他们个人面临诉讼的风险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