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通塞弗栽在了自己倡导的这条“红线”上,他终究没能成为伟大的人
3月7日,69岁高龄的美国波音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哈里·斯通塞弗吃饭的时候,菜谱里多了一道特别的菜:炒鱿鱼。关于他与公司另一名女高管有染的举报信,让刚刚即位15个月并春风得意的这个超级公司帝国CEO,在几个小时内就被迫回了老家。
拿破仑说过:夺取权力必须绝对小气,行使权力却必须真正伟大。
这句来自电影《挑战性丑闻》里的台词,恰当地预测出当今CEO们所面临的困境。
在波音CEO的故事之前,美国大公司高管与女同事之间发生性丑闻已并不新鲜。原康柏计算机公司首席财务官卡拉克在惠普和康柏合并过程中,与惠普的公共关系高级经理暗生情愫,两人同时引咎辞职。
斯通塞弗的拉链门事件,让他终究没能成为伟大的人。
因前任丑闻而上台的CEO
晚节不保的哈里·斯通塞弗,可以说是目前全世界排名靠前的倒霉鬼。
斯通塞弗出生于美国田纳西州一个矿工家庭,在航空业已经打拼了近50年。先后在通用汽车公司、通用电气的飞机发动机部门工作,并于1994年加入麦道公司担任总裁和首席执行官。1997年,他牵头实现了麦道和波音的合并,成为波音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到2002年6月退休时,斯通塞弗已经是波音的副董事长。
2003年12月1日,当时的波音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菲尔·康迪特因卷入一桩涉及空军防务合同的丑闻辞职后,斯通塞弗被公司选中复出,担任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
上任之后的哈里.斯通塞弗就显示出大刀阔斧的领导风范,其卓越的管理才能让波音受益匪浅。在波音面临丑闻冲击的严峻时刻,有着“斧头哈里”称谓的哈里·斯通塞弗严格要求员工遵守公司的道德行为准则,重建公司形象。在全体同仁的努力下,波音公司终于再次挺直了腰板,波音公司的股价也上涨了52%。
在美国航空工业拼搏了数十年的斯通塞弗,完全可以说是该行业的显赫人物。无可挑剔的业绩,让外界普遍认为他能在明年6月功成名就,光荣退休。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却因为被道德问题拉下了马,并成为波音公司不到一年半时间里第二名因丑闻而辞职的公司主管。
不过,“办公室恋情”公开之后,斯通塞弗还是受到了波音的“礼遇”。波音选择让斯通塞弗递交辞呈,而不是直接将其开除。另外,斯通塞弗将获得标准的CEO退休金,但其他额外津贴会被取消。
在出任波音CEO前的2003年,斯通塞弗得到了总共63.8万美元的退休津贴和抚恤金。根据他与波音的协议,在任CEO期间,他的底薪是150万美元,而他在2004年的奖金达到了180万美元。
现年68岁的斯通塞弗已经结婚,膝下还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孙子。他的妻子目前已提出离婚请求。他在首席执行官的位置上只呆了仅仅15个月。
什么是天条?
波音公司给斯通塞弗发了“休书”的同时,列出的理由是:“董事会一致认为,事实证明,哈里缺乏判断力,其领导公司的能力也因此而降低。”
事实上,波音公司已经受不起丑闻的打击。有分析师认为,波音董事会之所以将斯通塞弗的婚外恋事件处理得这么干脆,是因为波音公司再也经受不起丑闻的打击了。过去两年来,陆续被披露的一系列欺诈和道德丑闻一次次令波音公司蒙羞。丑闻频发,严重影响了公司业务。为了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争夺空军合同订单,几年前波音公司有关人员曾盗取对方相关内部文件力图在投标竞争中获得主动权,2003年事情败露,波音被取消了10亿美元的卫星发射合同;为了得到更多的军事合同,2002年公司首席财务官违法向一名空军官员计诺,安排其将来到波音公司就职,因而遭到查处。
一系列事件给波音公司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鉴于上述情况,波音公司董事会痛下决心要改变公司形象。
在外人眼里,斯通塞弗是个严守道德规范、维护公司规定的人,他不能容忍任何违反公司守则的行为。波音请他出山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重塑公司形象、摆脱过去的道德污点。
斯通塞弗上任后称,重振波音公司的声誉是他的工作重点。为了改善波音公司的形象,斯通塞弗曾经要求所有员工不得从事对公司诚实、公正、声誉带来影响或将公司处于困窘境地的行为或活动,否则都将自食其果。仅仅一年多时间,斯通塞弗却先“以身试法”,结果栽在了自己倡导的这条“红线”上。
虽然准则并未特别限制婚外恋,但有一项条款规定,公司职员不得从事任何让公司丢面子的事,破坏公司的诚信、公正和声誉。
波音董事会认为,CEO应该是员工工作和个人生活上的表率,斯通塞弗与公司职员发生婚外情,会对波音的声誉产生损害,因此决定快刀斩乱麻,将事件尽早公之于众。
斯通塞弗是被自己设置的门槛绊倒了。
事实上,长期以来,在美国大公司里,老板与女下属发生所谓的“拉链门”事件并不鲜见,但由此导致公司老板下台的例子则十分罕见。美国公众纳税人、政策分析家Keith Ashdown对此事的评价是:“我们认为波音公司正处在一个道德伦理改革的新时代,但是看起来他们却仍处于道德伦理流失的泥沼中。”
做“干净先生”
斯通塞弗被炒,表明了在现代公司经营的过程中,道德标准的重要性已经日益突出。
在“自由”的西方国家里,婚外恋在许多人的眼里已司空见惯,纯属个人私生活范畴。实际上波音公司主席普拉特在新闻发布会上也指出,斯通塞弗辞职纯属个人行为。
但即便是个人行为,但CEO们所处的位置已经决定了,你得为自己的一些行为付出代价。
有一种声音认为,波音公司的做法混淆了商业道德和个人行为的界限。“这种做法几乎是像清教徒一样,是对实际情况的过度反应。”多伦多大学人力资源管理学院教授丹·安多克说。
“这种做法对我来讲显然是有些小题大做。”JSA研究中心的保罗·尼斯比特也表示,“波音公司对自己职员的个人行为太过敏感了,这有些不合时宜。”
针对斯通塞弗离职后股票下跌的后果,BCI飞机租赁公司的CEO、 Brian Hollnagel说,他对斯通塞弗给波音近期的股票业绩产生的影响表示怀疑,他认为,那是市场调节导致的,现在市场正处于强劲的倒退,下跌与斯通塞弗无关。
但是,针对斯通塞弗的被辞退,美国经济界对波音公司的举动更多的是给予赞扬,即便是“乱世用重典”,也是情之所需,理所当然,是为公司长远发展做出的正确决定。
毫无疑问,尽管斯通塞弗的离职可能会给波音管理上带来一定的麻烦,但却给波音公司危难时刻重新建立良好的声誉起到了再好不过的作用。任何人都有理由认为,波音公司如此快速果断地对公司内部的问题进行严厉处理,代表着公司有着不可挑剔的道德准则和光明的前景。
斯通塞弗的牺牲,给波音公司套上了一道美丽的光环,却是给全世界的CEO们敲响了警钟。
在现有的商业体制下,制度和显规则对公司高层行为的约束,已经显得越来越无能为力。波音公司哪一个环节的缺失导致了这一事件的发生?
《中庸》有云:“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意思是说,作为君子,对于伟大的天道,即使在众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也要谨慎警戒,不可以有一时的疏忽大意。即便在众人听不见的地方,也是一样。这样,无论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君子必须时时刻刻注意自己德性的修养,而不可以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若能慎独,则心地自然光明,可以直道而行。
作为公司高管的斯通塞弗,肯定忘记了自己虽然身处高位,却依然活在显微镜下。
近年来,伦理和道德标准日益成为衡量公司管理层管理能力的一部分。在企业CEO逐渐明星化的今天,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就像政治人物一样受公众瞩目。
这就必然要求他们必须是“干净先生”,在经营决策和个人生活上,都要做得无可挑剔。
谁是下一个斯通塞弗?
无论是“拉链门”事件或者别的,在当代公司的经营过程中,道德理念已经被无限放大。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Joseph Sellers曾说:“波音公司对这事件的快速处理表现的非常明智”。Joseph Sellers是负责去年由波音安排提出大规模性别歧视共同起诉案的律师。
“在工作场所的性别歧视的真相应当为公司特别注意,决不能容忍公司高层或其他经理人有不正当的性关系的迹象。”Sellers 说。
从目前看来,无论舆论指向还是公司的处理结果,高层的风流韵事,特别是有关CEO的,不论是否已为道德规范或公司规定所明令禁止,有所触犯都是非常不明智的。不论双方是否愿意,他们的这些行为都充满了冒险。
道德与信用,对一个公司来说已经如此重要,每一个员工尤其是高管的品德,更是可能关乎到公司的声誉和成败。这由不得公司不“大刑伺候”,更由不得CEO们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值得一提的是,道德理念在公司的放大所代表的范畴,绝不仅仅是风流韵事这么简单。作为企业高管,你需要提醒自己的是:你随时都处于公众的眼皮底下,任何侥幸心理都是触犯“天条”的助推力。
虽然你有任何的个人行为的自由,包括在大街上裸奔。
但是,假如你是CEO,你就是下一个斯通塞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