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认为,君主能否将臣子管理好,将国家治理好,关键在于他是否运用法治、势治,而不在于他是否圣明。他的势治中的“势”,就是为中等资质的君主设置的。他讲“势”是君主独有的治国之宝,不可与臣下共用。君主应该牢记不可一日无势的道理,时时固势守位,方可立于不败之地。一、用“势”的意义与目的“人设之势”不同于“自然之势”“势”这个东西,名称虽然只是一个,但其含义却变化多端的。如果势一定是属于客观自然的,那就用不着再去议论它。我之所以要议论势,是要议论人为建立的威势。现在论客说:“尧、舜得到权势,就能治理好国家;桀、纣得到权势,就能扰乱天下。”我并不认为尧、桀不是这样。但即使这样,他们的权势也并不是他们独自一个人所能建立的。如果尧、舜生来就处在君主的位置上,那么即使有十个桀、纣也不能扰乱天下,这就是势所必治;如果桀、纣也是生来就处在君主位置上,那么即使有十个尧、舜也不能把国家治理好,这就是势所必乱。所以说:“势所必治就不可能被扰乱,势所必乱就不可能被治理好。”但这种势讲的是一种客观形势,并不是人们所能建立的。至于我所要说的势,是指人们所能建立的威势。(难势)“势”是君主制服臣民的强大威力君主掌握了权柄并且拥有威势,因而下达的命令能贯彻执行,发布的禁约能制止邪恶行为。权柄,是君主控制臣民生死的一种法定职分;威势,是君主制服众人时所凭借的一种力量。(八经)君主运用威势足以治国如果没有表扬奖赏的鼓励、没有刑罚的威慑,抛开权势、放弃法治,让尧、舜挨家挨户地去劝说、逐个逐个地对人们辨析事理,那就连三户人家也管理不好。因此,威势的值得利用就很明白了。(难势)
君主恃势不恃贤,势、贤并重是矛盾的
现在说,君主以他的贤明治理国家,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加以禁止,而凭他的威势治理国家,又没有不能禁止的东西。拿其不能被禁止的贤明和无所不能禁止的威势来较量,就是自相矛盾的说法。君主既恃贤又恃势的说法两不相容也就很清楚了。(同上)民众本来只服从权势,孔子也不例外
民众本来就屈服于权势,很少能被仁慈感化。孔丘,是天下的圣人,他修养德行,为宣扬儒学周游天下,可是天下喜欢他的仁爱思想、赞美他的仁义学说而为他效劳的门徒只有七十个。可见崇尚仁爱的人很少,而能够实行仁义的人也实在难得啊。所以即使凭借着天下的广大,为他效劳的也只有七十人,而真正奉行仁义的更只有孔丘一个人。鲁哀公,是个才智低下的君主,他向南坐在朝廷上做国家的君主,国境内的民众没有那一个敢不服从。民众本来就屈服于权势,而权势也确实容易用来制服人,孔丘虽然是圣人,只能当个臣子,而鲁哀公虽然低能,却反而做了君主。孔丘并不是被鲁哀公的仁义所感化,而是屈服于他的权势啊。所以从仁二义出发,那么孔丘就不会屈服于鲁哀公;但是凭借权势,鲁哀公就可以使孔丘臣服。秦昭襄王惩罚为他祈祷的基层干部秦昭襄王生了病,百姓为他祈祷;他的病痊愈了,百姓又杀了牛向神还愿。郎中阎遏、公孙衍出外见到了这种情况,就向昭襄王祝贺说,他的德行超过了尧、舜。昭襄王知道后,就罚那村长和伍长两副铠甲。过了几个月,趁昭襄王酒喝得痛快时,阎遏、公孙衍对昭襄王说:“前些时候,我们自以为大王的德行超过了尧、舜,这并不是我们故意大胆地奉承您。尧、舜病了,他们的民众也还没有弄到了为他们祈祷的地步。现在大王病了,百姓拿牛来为大王祈祷;大王病好了,百姓就杀牛向神还愿。现在您却罚那村长和伍长两副铠甲,我们心里为此纳闷。”昭襄王说:“你们为什么不懂得这一点呢?那些民众之所以为我所用,并不是因为我爱他们,而是因为我有权势才为我所用啊。我如果放弃权势和民众互相结交,那样,一旦我不爱他们,他们就不为我所用了,所以我摒弃仁爱的做法。”(外储说右下)君主的威势可以用来禁止暴行
韩非说:“君主凭借着威严之势制伏奸邪的臣子。”(奸劫弑臣)又说:“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国家的君主,即使喜爱我的道德准则,我也不能使他们进献贡品而向我称臣;边关以内所封的侯,即使反对我的德行,我也一定能使他们拿着禽类作礼物来朝拜。所以力量强大,别人就会来朝拜;力量弱小,就要向别人朝拜;因此英明的君主致力于壮大自己的力量。在管教严厉的家庭中没有强横凶狠的奴仆,而在慈母的溺爱下却会出败家子。我因此知道威严的权势可以用来禁止暴行,而深厚的德行不能够用来制止祸乱。”(显学)
君如驭手,“势”如马
国家,好比是君主的车子;权势,好比是君主的马。君主不用权势制止和惩处擅自施行仁爱的臣子,反而坚持要用深厚的仁德来和臣下保持行动一致以争取民众,这完全就是不利用自己的车子,不利用马的便利,丢掉车而下地奔跑的做法啊。(外储说左上)君主不可一日无势如同鱼儿不可离开水潭
君主,好比是容纳权势的深水潭;权势,好比是臣下追求的鱼。鱼一离开深水潭,就不能再把它抓到;君主如果把权势失落到臣子手中,就不可能把它收回了。(内储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