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国辉谈中小民企改革 从中小企业贷款难看商业银行改革



中小企业在我国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性是勿庸置疑的。目前全国注册的中小企业已经超过800万家,占企业总数的99%,这些中小企业总产值占全部企业的60%,销售收入占57%,出口总额占60%。中小企业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

  然而,贷款难、资金紧张的问题已经成为制约中小企业发展的瓶颈。这是由于中小企业在经营规模、资产结构和生产经营上的自身发展特点决定的。中小企业由于规模小,财务及经营风险高,贷款需求频率高,贷款规模小,因此使中小企业贷款成为商业银行风险大、管理成本高的业务。其次,中小企业通常缺少高质量的资产作抵押,难以获得第三方担保。因此,商业银行对中小企业贷款普遍存在成本高、效率低、信息不对称等问题。而在我国现有的金融体制下,中小企业贷款难问题又因其特殊性而显得尤为突出。这是因为在我国现行的金融体制中处于主导地位的四大国有商业银行,长期以来一直是为国有企业服务的,当我国的经济成份呈现出多元化态势时,经济结构与金融结构、信贷结构与需求结构的不对称性就日益显露出来,以民营经济为主体的中小企业在融资体制中自然处于不利地位。

  在对中小企业贷款难的抱怨中,人们更多的是指向商业银行尤其是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激励机制以及在体制与创新等方面。但是应该看到,“贷款难”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确是困扰世界各国决策者的难题,因为绝大多数国家的国民储蓄首先是通过商业银行系统,许多政府都致力于涉及能够激励银行系统更多向中小企业提供资源的种种创新,例如建立中小企业促进局为贷款提供担保、建立专项基金等。例如美国在1999年以前,尽管商业银行被禁止直接持有股票,商业银行可以参股“中小企业投资公司”,也可以通过银行控股公司参与对中小企业的直接融资。

   1.银行的治理结构、股份制改革是第一步

  许多关于商业银行改革的话题集中在体制改革、风险管理、金融创新等方面。商业银行体制改革势在必行,但是不是体制改了,中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回答是否定的。

  首先,体制改革解决的是内控机制与激励机制的问题。但是解决了激励机制并不能直接解决中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其实近年来,国家已经开始重视中小企业金融服务问题,不少银行也都成立了中小企业信贷部,从激励机制上看,目前许多银行普遍实行了贷款第一责任人制和贷款责任终身制,对出现风险的责任人实行严厉的惩罚措施,但对解决中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收效甚微。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在现有风险管理与内控机制下,中小企业的经营的风险特征与商业银行强调稳健保守的风险管理文化不能很好吻合。随着我国银行业市场的逐步开放,风险管理被提到日程。随着外资银行的进入,市场化的运作,各商业银行风险管理体系将更加健全,操作程序日益规范,中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也会更加严峻。

  因此,针对中小企业贷款难问题,体制与机制改革这只是问题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如何合理设计风险管理机制。许多新的研究表明,从信用风险的角度,银行为数量众多的中小企业提供贷款,从组合管理的观点看,风险是可以分散的。

  从流动性风险的角度,由于商业银行的特点决定其负债的短期性,因此在资产方面,对众多的中小企业实行短期贷款,减小对大企业的长期贷款,有助于期限吻合。流动性风险在我国商业银行体系内已成为主要潜在风险。随着近年来存款增长有所减缓趋势,贷款长期化与存款短期化、贷款流动性降低与存款流动性增强两对矛盾并存,银行资产负债期限的明显错配。这些都使我国商业银行在未来的发展中可能面临较大的流动性压力。商业银行必须积极寻求新的途径来防范和化解潜在的流动性风险。有研究表明,从整体上来看,短期储蓄与中小企业短期信贷之间有负相关性,这将大大减小商业银行的流动性风险。因此,增加对中小企业短期的、季节性贷款,将有助于解决银行流动性矛盾。当然,这是在建立适当的违约防范机制的条件下。

  除了制度、体制与风险内控的改革,从更深层次上讲,我国商业银行存在一种功能错位。历史上,占我国商业银行主导地位的四大商业银行承担着为国有企业长期贷款融资的任务,而这恰恰应该有资本市场完成的任务。由于资本市场的功能的缺失而导致我国商业银行承载过度集中的风险以及由此而带来的潜在流动性的压力。造成我国商业银行这种功能错位的根本原因是资本市场的缺失。因此,我国商业银行改革的同时,应该大力发展资本市场,彻底改革原有的金融框架,形成一个以资本市场为核心的金融体系,实现商业银行的功能回归。资本市场的发展对商业银行中小企业贷款问题起积极作用。发达市场的经验表明,银行更愿意介入那些有专业风险融资公司投资的、比较有上市希望的、有许多其他金融机构一起参加的对中小企业的融资行为。而这些都是由资本市场的发展而带动起来的。资本市场的发展而产生各种专业化细分的金融中介和信息、咨询服务,也为提供中小企业贷款的商业银行提供了服务,从而降低了商业银行对中小企业贷款的经营成本。

  但从商业银行的改革来看,还应从以下两个方面把握。一是以中小企业为战略目标的商业银行竞争与发展模式;二是以民间资本为主的中小银行的发展。

   2.商业银行应以中小企业为战略目标

  美国和中国的商业实践都表明,大量企业在早期都是依靠商业银行的贷款获得成功的,而银行方面获得的也不都是呆坏帐。事实上,在企业成长早期提供支持是商业银行能够持续保持与优秀企业业务关系的竞争优势之一。

  实证研究发现:美国的商业银行的确从战略高度来考虑对中小企业的融资,甚至不惜钻法律的空子,冒一定的法律风险。但是商业银行在为中小企业提供融资的时候,采取的是配合金融体系中其他机构的战略。它们并不主动为没有外部融资资源的中小企业提供融资,但却具有一定的分辨未来能够成功的中小企业的能力。商业银行的一个主要战略优势就是能够比较长期地考虑行业和客户的生命周期带来的收益,从而采取相应的行动。参与特定行业中小企业融资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够在优秀企业生命周期的早期与之建立业务关系,从而不断地把更多的服务逐渐引入。

   3.民营资本入股商业银行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中小企业贷款以短期流动资金贷款为主,具有时间紧、次数多、额度小、风险高的特点,贷款的周转期难以准确测算,逾期的可能性相对较高。商业银行面对这样一个经济成份多元化、遍布城乡、涉及各行各业、情况复杂且缺乏研究的中小企业市场,难以对其生产经营情况进行评估和把握,要开拓这一市场,不仅要冒风险,还必须创新各种制度。而我国现阶段为中小企业服务的中小金融机构数量少、实力相对较弱。与发达国家相比数量偏少。

   2004年以来,在沿海一些经济发达地区,民间资本对中小金融机构的“介入”正呈汹涌之势。这其中虽然有其深刻的背景,如沿海民间资本积累已具有相当规模;大部分中小金融机构负担重,单靠财政资金完成“输血”已无法维系等,但更深层的经济原因是中小民营银行在当地中小企业贷款中的比较优势。由于地域优势,他们对当地企业有更深入的了解,有些民间资本就来自于这些需要融资的企业。而由此带来的融资环境的改善又有利于中小企业的发展,促进商业银行与企业的良性循环。例如,温州自从成为金融改革试点之后,银行与企业之间形成良好的循环。企业发展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撑,当地银行也无法满足急剧扩张的企业需求。在引导民间资本进入银行类金融机构后,金融风险尽可能降到最低。

 从中小企业贷款难看商业银行改革

  但是我们看到,无论是中小企业自身的经营能力和竞争力的发展,还是商业银行对中小企业贷款制度的改善,政府的扶持是必要条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银行的资金是具有公众性质的,银行提供的资金是一种公共产品。具体到中小企业贷款问题上,作为公共产品的银行服务还具有很强的外部性。比如某个企业有个好项目,可能差一点点资金,银行提供一点点资金,这个项目就成了,成功以后,可能带来行业发展起到积极作用,同时也增加了社会福利。因此,在对中小企业贷款方面,政府的政策支持是符合市场发展规律的。

  中小企业如何获得政府的政策支持呢?单个的中小企业力量弱,公关能力弱,所以,必须建立起中小企业的商会,这种商会主要应该是地域性的商会,一个城市或几个城市的中小企业组织起来;也可以是同行业的中小企业组成行业性的商会。中小企业应该组织起来,通过商会来游说政府,争取支持,推动商业银行的改革,从而改善自己发展的外部环境,而不能坐等我国银行业的改革。

  但是,地方政府即使想支持中小企业,也未必有能力来影响全国性的商业银行,所以,真正要解决中小企业贷款难,还必须鼓励地方性的中小规模商业银行的发展。由于中国市场多层次多元化的特征,为地方性的小企业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空间,这个特点在银行业同样存在,地方性的中小型商业银行完全能够在一个小的区域内获得自己的发展机会。他们依靠在当地的关系,熟悉当地市场和当地的中小企业,而且比大银行追款能力强,能够更好地把握商机并有效控制风险。在浙江等民营经济比较发达的省份,若干年以来,一直有很多小型的民间金融组织,在法律的灰色地带,开展银行业务,他们的贷款对象基本是当地的中小企业,这些民间银行的成长性非常好,坏帐率远远低于普通的商业银行,运作十分成功。

  以我国目前商业银行的状况,大中型银行正在忙于自身的改革,其地方分支机构不可能象中小型银行那样运作,所以,必须要有地方性的中小型商业银行的崛起,这也就意味着,不仅要鼓励现有的商业银行给中小企业贷款,更要在法律上允许民间资本进入银行业,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民营中小企业贷款难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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