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2004年3月，上海多普达通讯有限公司推出dopod535智能手机，该款手机将央视国际（www.cctv.com）的网站链接内置，手机用户可通过该链接收看CCTV-新闻、CCTV-4、CCTV-9三个频道的节目。就在该款智能手机在市场获得一定成功时，多普达也因踏入“政策盲区”而被起诉。2004年12月20日，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多普达公司未经北京央视公众资讯有限公司（简称央视公众）许可，在多普达535手机中以及多普达网站上提供中央电视台节目链接，侵犯了央视公众在电信领域对中央电视台节目的专有使用权。法院同时判决要求该款手机销售商协亨电讯停止销售、赔偿央视公众公司经济损失共计37.1万元，并在媒体上公开道歉。央视公众战略发展部某负责人是央视公众该案件主要负责人，与多普达之间的官司成为他2004年工作的一个重点。他表示，央视公众在2004年就以“动感央视”为品牌，与移动运营商进行合作，推出了名为“流媒体手机”的电视业务。多普达手机免费收视中央电视台节目，在央视公众看来显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各种模式纷纷试水中国与多普达公司的官司“二审”尚未结束，另一件让某负责人更头疼的事发生了：2005年2月1日，NEC公司推出一款能够接收开路电视广播信号的手机NEC N940。NEC声称，N940是中国国内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电视手机。与dopod535相比，N940不需移动网络支持，也不需要通过Internet网络进行下载，而是直接通过接收无线电信号进行收看，换言之，N940收看电视节目不需和运营商发生任何关系，所以也不需支付任何费用。为了和流媒体智能手机区分开，NEC公司在新闻稿中将N940称为“电视手机”。某负责人告诉记者，N940不像dopod535那样会涉及央视公众的版权问题，因为其接收的信号为开路广播信号。但从应用层面看，N940与中国广播电视“付费、高清晰”的发展思路完全相左，该手机无法在快速移动时向用户提供清晰画面，“坐上车，就看不了，全都是雪花，而真正的手机电视在八十公里以上的时速时都可以提供连续的画面.” 某负责人认为N940只是简单地将手机和电视功能合二为一，并没有技术上的突破和应用创新，他也不看好该手机的市场前景。如何从技术上取得突破，各大手机厂商、广播电视公司，乃至移动运营商们都在进行努力，特别是在国外，相关的一系列研发工作已经部署。2005年3月9日，诺基亚公司联合移动运营商和芬兰广播电视公司对一项新的手机电视业务进行了测试，这一次采用的技术和dopod535、N940又有所不同，既不是通过移动运营商网络，也不是通过开路无线电技术，而是采用了DVB-H标准，诺基亚为该业务提供了N7710手机。N7710所采用的DVB-H是在原有DVB-T标准基础上根据手机终端特点进行优化后所得的技术标准，而DVB-T已经被应用在公交移动电视系统上。据业内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此前诺基亚就已经和广东移动在秘密测试该款特别的双模手机（GSM、DVB-H），广东移动在这项基于DVB-H技术的手机电视业务上已经进入实际操控阶段。在手机电视业务方面，电视台运营企业走得并不比国外慢。虽然韩国移动运营商和日本广播公司已经联合发射了一颗卫星，并通过这颗卫星向可接收卫星广播信号的手机提供服务，而据业内人士透露，今明两年内中央电视台也极有可能发射相同业务卫星，并通过类似业务提供来推广手机电视。有人预测，在中国电视传媒市场，一家独大的中央电视台开展此类业务，将对其他卫星电视台业务造成新的损害性影响—这种影响将直接体现在手机业务中。无论是“电视手机”，还是“手机电视”，各种通过手机收看电视的业务模式都已经准备登陆中国市场，面对同一消费群体，多种模式之间是互补还是替代，尚处于未知中。一切都处在悬疑和矛盾之中。
两网分离使手机电视悬于危空
为了调查中国手机电视产业发展的真实状况，记者进行了多方采访和实地摸底。经过十数天的采访，记者发现，由于电信部门和广电系统目前在技术路线、政策导向上还存有较大分歧甚至模式割裂，使手机电视产业在发展期就呈现出相当明显的“两条路”特点：其一是由电信运营商们主导的“手机电视”产业链，而另一条则是由广电部门主导“电视手机”产业链。目前，两大产业链的业务合作还仅仅限于市场利益驱动下的局部联合，远称不上产业融合，相反，两条线路之间的竞争态势倒是日渐明显。相对于广电部门而言，电信运营商主导下的手机电视产业链条已经逐渐建立，产业模型的雏形也初步显现。相关人士认为，如果这两大主导力量之间的博弈长久难以取得平衡并达成某种妥协，迅速发展的手机电视产业极有可能因为产业、政策导向不明而陷入困境。接受记者采访时，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尹建辉告诉记者：与中国市场不同的是，国外运营商既可以拥有电信网络，同时也可以申请并建立广电网络。如此的便利使得国外运营商可以同时提供不同服务，其“三网合一”也就极易实现，甚至可以说是天然形成的。而中国的情况相对要复杂得多。他还指出了目前国外的另一种新的趋势，即电视节目提供商也开始购买网络或者网络服务，这使得运营商可以选择最佳的技术路线和产业模式，既可以选择向节目提供商购买节目源，也可以选择向节目提供商供应网络通道，这样一来就更容易将整体成本降低，从而尽快地将业务推到消费者面前，获得盈利。反观之，中国市场的处境相对要艰难一些，“三网融合”无论在广电系统还是电信系统，都还没有实质性进展，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由谁主导”的问题仍无定论。一位关注手机电视的媒体同行告诉记者，“中国的手机电视产业很不正常，广电部门既没有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产业体系，也没有形成运营体系，更没有主控的产业标准；而电信部门的产业链条虽然已初显雏形，但是下一步该如何走，特别是在涉及广电部门的内容制作以及节目源方面如何把握，还没有清晰轮廓。”就目前而言，如何使广电系统和电信部门联起手来制定一个明确的产业标准，已经成为手机电视发展的当务之急。一向推崇欧洲广播式手机电视模式的某负责人对此也持认同观点，“只有广电和电信结合起来，制定一个成熟的产业模式，才能健康地发展手机电视业务。”他说。由于广电传输网络在一点对多点的单向传输（即“广播方式”）上具有极具诱惑的廉价优势，因而采用广电网络广播下行、电信网络回传上行的方式，是两大产业融合最为典型的模式，“电信的手机电视业务并不是真正的手机电视，依靠电信部门是无法建立起符合产业潮流与需要的标准的。” 某负责人说，言下之意广电部门在这一进程中具有更为重要的地位。但记者在采访广电总局相关负责人时，得到的答复却非常模糊，对于下一步广电系统将如何去做，广电总局的态度也不明确。广电科学院总工程师杜百川告诉记者：手机电视是以多种形式存在的，不管是电信还是广电都会发展各自的手机电视业务。而涉及到产业标准，杜百川表示，如果两大产业部门分别去做各自的业务模式，则没有必要联手去做产业标准。另外，广电总局科技处处长孙苏川告诉记者：“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是否需要为手机电视产业做一个标准，这个产业太新了，广电总局对此还处于研究当中。”至于是否应该和电信合作并参考国际发展方向建立一种大范围的产业模式，她表示对此尚不知情。对于正在手机电视业务上苦苦摸索的SP而言，它们的感受更为直接，也最能反映出当前产业的真实情况。一位在这一领域里“转悠”了一段时间的SP业务代表吴刚告诉记者，手机电视不是空想出来，而是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因为是新兴的事物，现在谁也不敢说自己就看得很清楚了，除了我们这些实践者，产业主管部门的领导可能也还不太懂，只有通过实践才能找到真正的路子，所以对于我们SP来说，惟一能够做的，就是用现实的、已经建立起来的业务模式去说服主管部门领导，并获得他们的认同。”在广电领域积淀多年的吴钢接着向记者分析说：“移动电视（包括手机电视）的业务建设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既受困于国家标准的举棋不定，同时也缺乏一个清晰的盈利模式。大家不知道受众群体在哪里，广告客户也不愿意在上面投广告。广电既想做手机电视的网络建设工作，又不敢投入足够的资金，而行业外资金对广电行业的投资，又因为各种明文规定和一系列的失败先例而心生畏惧。”“手机电视要做成产业，首先要实现广电系统的市场化，实行政企真正分离；打破广电系统和电信系统目前的分离管理方式。只有让运营商同时拥有电信运营网络和广播电视网络，才有可能使成本降下来，使用户得实惠。”一位广电专家沉思良久对记者如是说。先行者可能会成先烈？从2004年中以来，中国的两大移动运营商中国联通和中国移动都迅速“扎水”手机电视，中国移动是以省甚至市为单位各点出击，而中国联通则是全网络的统一行动。从当前来看，由电信运营商主导的这一条产业链似乎已经走在了前面，流媒体手机或者智能手机看电视节目的参与方也越来越多，甚至可以说，诸多厂商都已经参与到这一豪赌中来了。但是电信主导的手机电视产业存在着资费与带宽两大瓶颈，而这些恰恰可以通过广电网络的力量加以解决。尽管目前国家相关主管部门还没有就手机电视的产业发展制定明确的政策，但市场利益的驱使已经使自下而上的试运营工作蓬勃兴起，而大量资本也正在跟进，试图在这一新兴产业上找到市场的切入点或突破点。自2004年初以来，杭州、广州、江苏、北京和陕西等地的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争先恐后地推出手机电视业务，特别是在雅典奥运期间，两大移动运营商对手机电视业务的市场推广更是热火朝天，而对于广电系统中的企业而言，无论是中央电视台，还是上海文广集团，也已经按捺不住热情纷纷与电信运营商牵起手来。但是面对尚未确定盈利模式和业务合法性也频受质疑的手机电视业务，先行者是否能够挖掘到第一桶金？对此碰科网络公司COO彭兴旺显得有些无奈，他向记者坦言，所有做手机电视的公司这一两年来都没有盈利，“这是一个未来型的东西，我们都是怀着美好的愿望在等待，但是具体要多长时间，还不清楚。”他同时告诉记者，北京至少有五六家集成商都是在真金白银地做投入，“同处于共患难的状态，都不赚钱，压力都非常大。”处于这一窘境的，并不只是集成商，中国联通新视讯公司工程师孙博承认，中国联通也没有赚钱。他告诉记者，手机电视市场还不成熟，只是一个方向性业务，目前中国联通还没有发全力来做手机电视业务这一块。中国联通目前的想法是，普及现有的短信和语音业务，在这个基础之上再培养一些涉及到手机电视业务的高端用户服务。孙博告诉记者，手机电视的前期投入需求太大，巨大的带宽消耗和对后台业务的需求，都需要极大量的资金保证。“即使3G开通之后，手机电视的资费也不会降得太多，所以我们不看好普通消费市场”。尽管手机电视业务已经超越互联网访问而成为新的“3G时代的杀手级应用”，但从目前来看，在中国要想短时间内取得成功，难度还相当大。由于资费问题和带宽问题的凸显，移动运营商们不会将更多的带宽资源和信道资源用于这个不明朗的市场，而包括互联网应用、彩信多媒体等在内的业务市场还有相当空间，运营商能够投入在手机电视市场的精力相对有限得多。中国移动GPRS、中国联通CDMA 1X的优化工作在2004年刚告一段落，即使能够再斥巨资在2006年打造3G网络，高额的成本因素也必然使手机电视业务处于高资费状态。尹建辉表示，目前国内运营商上3G的欲望并不强烈，真正在推动3G业务进程的还是电信设备提供商。“如果要推广流媒体手机终端，国内手机生产商面临的第一问题就是要向国外厂商交付相关的专利技术许可费，从这一点看手机成本就很难在短期内降下来。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移动目前投入力度一直不大、还持观望态度的原因，而中国联通则因为是已经在CDMA网络上投入了巨大资本，骑虎难下，不得不寄希望于3G。”他说。“政策太不明朗了，我们一边实践一边求证，我们怕出错，但是，我们现在就是错了可能我也觉察不到，我们很有可能会成为先烈。”早前满怀激情抢先进入手机电视市场的一些厂商们已经为其处境担忧。“电视手机”有可能后发制人？走在“手机电视”线路上的广电系统虽然在进程上落后于电信部门，但是一旦其启动该业务市场，爆发力有可能相当惊人。目前，广电系统各地采用DVB-T技术的移动电视已经纷纷上马，对于师承于DVB-T的DVB-H市场，移动电视公司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事实上，有些广播电视集团已经开始动手。北广传媒移动电视有限公司一位部门经理告诉记者：“我们一直在密切关注手机电视业务，并做了相关的技术论证。在我们现有的DVB-T的技术标准上实现DVB-H的手机电视业务将会非常容易，只是我们的重点还没有放在这一块。”最近业界获知的广东移动正在秘密测试诺基亚可支持DVB-H手机的消息，无疑使DVB-H的砝码更重了一些。这款双模手机带有DVB-H和GSM两个模块，可以像移动公交上的电视终端一样接收相同的电视信号，而资费则比流媒体手机便宜得多。多种模式多种技术路线，不同的市场预测一齐拥挤在手机电视这个产业，互相竞争在所难免。而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是：直播卫星的开通。一位广电人士称，卫星广播太可怕了，如果卫星能够发射上天，广电可以直接做卫星广播的DVB-H市场，这样的话将会改变整个产业格局。他接着说，央视作为中国最大的内容提供商，手中却没用一个直接用户服务，这是它所不愿意看到的，这里还有一个背景资料，就是CCTV卫星今年或明年直播是既定日程。如果没有行政保护，CCTV卫星一旦上天，对于手机电视这条价值生态链上的厂商们来讲无异于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未来手机电视将会怎么样，我们真的不清楚。在这样一个环境当中，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作为投资商来讲，我们日夜不宁，我们只能不停地投资，直到全部投完，然后破产。”这是两位分别处于电信和广电领域正在做手机电视的厂商主要负责人同样悲观的内心独白。手机电视业务走在分水岭上？正因为产业隔膜造成了广电系统和电信部门对手机电视理解的不同，甚至发展思路的冲突，这已经成为记者采访过程中最为强烈的感受。碰科公司COO彭兴旺认为，理想的手机电视就是3G状态下的移动视频。他告诉记者：“在中国，电信和广电是分家的，这注定了欧洲模式不适合中国。”但某负责人的观点跟他正好相反，他非常坚持地将运营商所推广的手机电视称为“流媒体手机”，而认为能接收广播信号的手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机电视业务。由于目前两家移动运营商所开通的手机电视业务不能向用户提供流畅清晰的画面，他反问记者“看都看不清楚能叫电视吗？”虽然目前电信部门推动的手机电视业务在效果上还有些不尽人意，但是相关的努力正由一些终端制造巨头们在操作。而另一面，广电系统虽然拥有更为有效和低价的传播途径，对终端的控制能力却相当有限，同时，“目前广电无线数字电视网络缺少资金支持，缺少自己的节目体系，更缺少终端厂商的大力支持。”一位广电人士用“残疾”二字来形容广电：“尽管发射机，编解码器等硬件设备都齐了，但是软件体系还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对于广电和电信在手机电视市场是“竞”还是“合”的选择，一位广电人士分析说：“两个产业的业务重叠部分是竞争的，但两大产业部门各有各的长处。电信资金雄厚，技术力量强大；而广电的优势则在节目和内容的提供上。电信的手机电视应该将目标对准高端用户或者企业用户，将目标对准老百姓那是广电应该做的。电信和广电会占有不同的市场应用，最后可能会共存。”犹如在高空中走钢丝，又如同深陷泥淖身不由己，中国的手机电视想要轻装前行还需假以时日。在本文即将收尾的时候，某负责人给记者发来邮件，他告诉记者，最近接触了一些国外的芯片厂商和投资商，他深刻地感受到，广播式手机电视业务在今年下半年一定会爆发。结果究竟如何？无须太久就可以看到，让我们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