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12点刚过,我的手机响了。当时正在麻将桌上,其他三个“麻友”只能望着我,等我出牌。
电话另一头是唐骏。他道了声歉,说他刚开完会,刚看到我3个小时前打过去的电话。我一感动,就把张“5筒”丢出 去,没人愿意让我收回来。 常常都是这样,新闻事件出来以后,都是报纸领衔主炒,接着杂志和电视开始忙着做人物故事。两年前,唐骏走马上任时如此,这回盛大招揽他,亦是如此。我就是在看完上海的一档“风流人物”节目后,给唐打的电话。节目里主持人问的主要还是几段老故事,可唐骏仿佛第一次被问到,讲得很投入,让主持人听得津津有味。最能引起我注意的是他讲的一个小点:离开前的3个月,他天天睡觉前写日记,有一天他在日记本上写了一句话给自己,“唐骏,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还是原来的你。” 写字鼓舞自己是心理学家建议的办法,会听的人不多,多半只有理性的人才愿意照这些专家的无聊办法试,差不多碰到类似的景况,以前我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我更相信在所谓“激情的唐骏”背后更多的是理性——理性要求的是讲规则,规则意味着被采访是工作,因此被问到无聊或者问过无数遍的同样问题,还要表现得很有兴趣;规则意味着有些事只能自己担着,再委屈也不能说;规则意味着,如果承担了一个角色扮演,那就必须按角色去演。就是这样一个唐骏才会说,他答应参加的研讨会、论坛,他还是会参加,因为他答应过了。 这些也可以说是对职业经理人的要求。就在我们热闹地讨论着盛大与微软为何会有这些举动,又将会发生些什么的时候,至少某种程度上忽略了一个真正的职业经理人的修养。 或许是美国的职业化程度比较高,过去一年中让我们看到了很多美国的“三敢”经理人——“敢秀敢做敢贪”。而对现阶段的中国来说,恐怕最需要的“三敢”经理人要能做到“敢秀敢做敢捱”,既要能引来目光,又能实实在在地做出业绩,最后一条最难,还要能承受。 唐骏用自己的行为通过了这场考试,整个处理的过程值得写入MBA的教材。我这里所说的整个处理的过程并不是从陈永正上任开始,可能要再往前推一年。 2002年的6月底,鲍尔默到北京。发布会那天记者漫山遍野。发布会开始前,微软CEO鲍尔默几个人在贵宾厅跟部里的几个头头会面,我溜进去缩在角落看热闹,成了“独家看热闹记者”。头头讲的多是些诸如“微软是个世界知名的大公司”之类的无聊客套话,鲍尔默也热烈地回应些无聊话,但我发现簇拥在鲍尔默的人中没有唐骏。这在当时实在说不过去。且不说唐骏是当天宣布的62亿合作计划的促成者,单以他的职务论,也不该在这样的场合见不着。巧合的是,那天恰好是唐骏的生日。出贵宾厅,下了几个台阶,我看到这位寿星正在酒店靠近楼梯的另一个角落接着手机,神情很寂寥。如果你看过这一幕,也会像我一样确信当时上任才3个月的唐骏已经坐在了火山口。有了这种感觉,再看那段时间关于唐骏的访谈,实在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收藏水平”——把所有心事都收藏得妥妥帖帖,让你知道的全是想让你知道的,不想让你知道的,你采访完了还是样样不知道。 打牌的人经常说一句话,“牌品就是人品”,赢了不骄输了不躁已属不易,要碰上你不是出牌者,而是那张被打出的牌,要保持牌品就难上加难了,但做职业经理人难免要碰上这种时候,再大牌的恐怕也免不了。碰到这种时候,最应该看看周星驰演的尹天仇。哪怕是夜总会、酒吧小姐为了提高调情的演技来找他,尹天仇同样也会一字一顿地告诉她们:“我是个演员”。这句话既是说给她们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职业经理人碰到气不顺了,也可以用用这个办法,只要把“演员”两个字换掉就可以了。只有开解了自己,才能做到像唐骏那样,心平气和地约陈永正出来谈,给对方两个方案挑。陈永正挑了后一个,就不知道前一个是怎样的。 可惜唐骏不愿意,否则融入他的体会去开发一个游戏,可能盛大就又有一个拳头产品,毕竟只要出来混过的,都会有关于公司政治的体会,这个潜在客户基础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