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越来越幽默—这是他在荣获诺贝尔奖后这一段时间里留给我的印象。比如说,当有记者追问他750万元奖金的用途时,他说:“我准备在北京买套房子,大房子。后来有人提醒我说也买不了多大的房子,5万多一平米,750万也就是120多平米。”在接受CCTV电视访问时,莫言也被时髦地追问了一番“你幸福吗?”莫言的回答是“不知道”。—联想到他的小说《师傅越来越幽默》,曾经被改编成电影《幸福时光》,幽默感也就滑溜溜地油然而生了。

其实,买得起大房抑或获得诺奖,跟幸福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常识是,幸福出自个体感受,并无整齐划一的标准,故而也就不具备普适功能,究其言是一个非常隐私的问题。例如,去问某些动辄拥有数套乃至更多房产的官员们“你幸福吗”?在被调查前后答案就可能截然不同。 不过,莫言所获的诺贝尔奖金金额仅够买120平米房子这个事实,倒是能凸显当下颇让人关切的社会现象,涉及普罗大众安居乐业问题。 据说是今年诺奖有力竞争者的村上春树,结集出版过一本名为《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的随笔集。这个书名是村上套用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谈论些什么》的标题以示致敬。如果再次循环利用一番,则不妨表述为,我们在谈论诺贝尔奖时,我们固然会谈论诺贝尔奖所涉及物理、化学、生理、医学、文学、和平和经济等领域,但也总是会谈论奖项、奖金的数额和奖金的用途。 仅就文学奖而言,各国多有设立。其中,诺贝尔文学奖不仅最有国际性,奖金额也最高。查阅资料可知,爱尔兰的都柏林文学奖在全球单一文学奖中金额最高,但仅10万欧元。法国的龚古尔文学奖,则只有象征性的10欧元。其余的知名文学奖项,无论是英国的布克奖,还是美国的国家图书奖、普利策奖,日本的芥川文学奖,或者有诺贝尔文学奖风向标之称的德国的毕希纳文学奖,奖金金额均不以丰厚见长。如果将这些奖金用途与房价加以关联,不难看出,文学奖奖金所得普遍无法购买大房,是一个世界现象,莫言的诺奖奖金和北京房价之间的差距,绝非一枝独秀。 可见,诺贝尔奖和奖金用途,其实只是人们方便表达的一个话头,一个用以谈论自己所关切的问题和现象的支点而已。这样的支点用途非常广泛,甚至可以被热衷作秀的人蹭鼻子上脸加以滥用。事实上,虽然单凭诺奖奖金的确买不起大房,但加上诺奖效应带来的周边收益,莫言只要愿意,还是买得起的,更何况还有陈光标这种热衷借势攀附社会热点的富人,慷慨赠送繁华地段豪宅——当然莫言明智地拒绝了。故而,公众关注诺贝尔获奖者买不起大房,并使之成为热点,无外乎这一事实折射了房地产市场泡沫经久不破的困境,反映并强化了公众在高房价面前的无力和无助的感受。 关于中国的房价,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也有着各种不同的看法,2010年的获奖者英国经济学家K?皮萨里德斯去年来访时称,房地产调控措施是积极的,期望房价大跌则不太现实。2004年获奖者美国E?普利斯科特最近则表示,中国土地供应少,人口密度大,城市化进程迅速,房价高在预料之中,“如果一天,大家都在说,房价会升上去,房价就有可能跌得很惨。”最近还有地产商王石“中国人不配住大房子”的说法。林林总总,给人的印象是,在土地资源行政垄断的地产行业现实中,这好比握有房地产这把锈蚀大锁钥匙的人不为高房价所动,行家们也就只能显得莫衷一是,公众也更加无所适从了。 回到诺奖奖金买房问题上,历史上是有先例的。197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索尔仁尼琴,1975年用奖金在美国的佛蒙特州买下了一座庄园。其间5年间隔有不少曲折,但似乎并无持币观望等房价下跌的情节—这则往事,或可供莫言用作购房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