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未来，去阿迪达斯专卖店买一双鞋，仔细看吊牌，“Made in Vietnam”（越南制造）出现的几率也许会比“Made in China”高。 尽管在西安的体育用品店里，阿迪达斯的产品销售未出现任何变动，但一则消息却在业内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出于重新整合全球资源的策略考量，阿迪达斯会在今年晚些时候关闭在华的唯一一家自有工厂。”7月18日，阿迪达斯中国区的一纸回复终止了其苏州工厂的未来。 阿迪达斯中国公司是阿迪达斯集团100%的全资子公司，公司将贸易总部设在上海，同时在北京、广州两地设有分公司，而苏州则是作为生产基地。 2012年10月，位于苏州的这家只有160人左右的阿迪达斯在华唯一自有工厂将结束自己的生命。 类似的事件几年前已经开始发生，2009年3月，耐克宣布叫停其位于太仓的在华唯一鞋类工厂。 对于关闭原因，虽然阿迪达斯中国公司称，是基于“重新整合全球资源的策略”。但体育产业独立评论人马岗表示，这是一个“大转移和大转型”的信号，阿迪达斯在这个节点宣布撤出，是市场的规律和产业的周期所致。“人口红利时代的结束，使得服装加工类的企业都面临转型选择。” 由此看来，此前，国内市场关于2015年中国人口红利消失的预判可能稍显乐观。 “候鸟”的下一站 作为对价格极为敏感的一个行业，阿迪达斯的工厂一直在像候鸟一样四处迁徙。从欧洲“飞越”欧亚大陆到日本，接着迁徙到韩国和中国台湾，之后是中国大陆，现在又将从中国大陆“飞走”。 而“画出”这条迁徙的路径背后逻辑，正是“用工成本”这四个字。 阿迪达斯全球CEO的赫伯特·海纳曾直言，由于中国政府制定的工资标准逐渐变得过高，公司希望部分地撤出中国，转移至劳动力更便宜的地区。 于是阿迪达斯迁徙的下一站，很多业内人士便猜测为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尤其是缅甸。 虽然阿迪达斯对于将中国关闭的产能迁至缅甸的说法未予置评，但缅甸以及东南亚各国当下对于中国用工成本巨大的优势却是显而易见的。 7月16日，阿迪达斯位于柬埔寨工厂的工人周薪刚被爆仅15美元。该报道说，阿迪达斯设在柬埔寨首都金边市郊的服装加工厂里的工人每天需要工作10小时，每周工作6天，工人每周的平均工资是15美元。 对此，阿迪达斯方面作出回应，称服装厂工人每月可拿到130美元，这比柬埔寨规定的最低工资要高很多。到9月份，阿迪达斯还将为他们加工资。 而即使是130美元（人民币800多元），依旧不到阿迪达斯苏州工厂一个普通工人工资的三分之一。 “去年底开始，我们一个普通操作工、一个仓库物料员每月的平均综合收入就都超过3000元，底薪是1500元，每月另外还有全勤奖金、轮班津贴、缴纳五险一金、厂车接送、免费工作餐和提供住宿，就是这样的待遇还是很难留住人。”阿迪达斯苏州工厂一位知情人士说。 据日本贸易振兴会的统计资料显示，与中国相比，同样条件下，越南的生产成本比中国低15%至30%。相对于我国内地，去年越南工厂工人的平均月薪约为136美元，印度尼西亚约为129美元，而中国工人已经达到413美元的平均月薪，是越南和印尼的三倍以上。这对于劳动密集型企业而言的确很敏感。 另据香港出口商会调查，在越南等国开设一家1000人左右的服装厂，投资仅需要六七百万港元，而同样规模的工厂设在中国大陆，则需投入几倍的资金。 事实上，阿迪达斯高层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流露出“将会转移生产线到国外”的讯息，最早可以追溯到2008年。到了2009年，“老对头”耐克率先一步关闭位于江苏太仓的在华唯一鞋厂。而目前“越南制造”的耐克鞋数量已超越了“中国制造”。 耐克年报显示，2001年鞋类产品生产中，中国工厂占了约40%，排名全球第一，2005年这个数字降至36%，2010年则进一步下滑至34%。相比之下，耐克在东南亚国家越南的产能却一路高歌猛进，从2001年13%发展至2010年37%，取代中国第一的位置。 而一位接近阿迪达斯公司的业内人士分析称，早年间中国一直是阿迪达斯全球产能比例最高的一个地区，而如今这个最大产能被印度尼西亚工厂夺去，中国工厂承担的产能已经排在第二。 “服装加工一直都是对于价格极为敏感的行业，随着中国工厂加工经验和规模一同起来的，还有各方面成本。相比之下，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在生产成本方面已经更具有冲击力。”上述人士说。 因此有人预测，未来，去阿迪达斯专卖店买一双鞋，仔细看吊牌，“Made in Vietnam”（越南制造）出现的几率也许会比“Made in China”高。 OEM转向ODM 阿迪达斯“抛弃”中国，影响最大的是两个人群——工人和其余的代工企业。 据报道，这家阿迪达斯在中国大陆的唯一自有工厂，遣散工人被传将获得“N+1（N为在工厂工作的整年数）乘以月薪的补偿”。 而该场的一位职工透露，早在今年四五月份的时候就有内部消息说，让我们工人可以开始另寻出路，到附近其他工厂找找机会。 但需要早早另寻出路的不止将要被遣散的工人们，还有阿迪达斯在国内的代工企业。 从阿迪达斯官方声明中传递的讯号看，目前中国还有300多家共同协作的代工厂不会出现变动。 然而，耐人寻味的是，在代工厂中占最大订单份额的台湾裕元集团去年也开始勾勒向东南亚迁徙的路线图。在越南、印尼、柬埔寨等地投资设立工厂之后，原先高达50%的中国产能比重逐渐下降。 亚洲鞋业协会秘书长李鹏认为，如果阿迪达斯大规模减少生产线，受产品工艺流程完整性的影响，很多代工厂很难独立生存，代工厂如果还想依靠阿迪达斯等企业的订单生存，就必须跟着转战东南亚。 同属制造业的花先生也坦言，“虽然对于做OEM代工生意的企业，关键是看客户的需求，有的客户要求要找成本更低的工厂，有的则重视产品质量和对交货时间的控制，但鞋业本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对成本高度敏感。” “ODM（原始设计制造）是中国最有基础和最为实际的一个选择。”马岗认为，目前来看，面临转型的中国服装加工业，基本有两个出路。其一，是凭借长期加工的经验，继续承担有一定技术要求的加工品类。比如一些鞋袜产品中，所需的工序就比一般的要复杂。其二，则是积极做一些ODM，虽然前期阶段会很艰难，但只是必经的过程。 ODM相对OEM（代工）而言多了一些技术含量参与了部分原始设计，因而利润回报率也更高。ODM亦有漫长的品牌建立过程，而以江浙及“晋江系”为代表的国内运动品牌也先后开始为转型做着准备。 马岗指出，最低端的生产成本优势不再，而高端的品牌价值又是中国服装品牌稀缺的，因此中端既涉及生产又涉及设计的ODM正是中国服装行业的相对优势。“中国有着众多的服装企业和大量人才，基础比较好。目前市场上比较具规模的361°、安踏等品牌都是从生产起家的，而像七匹狼等涉足设计的服装品牌现在也开始有着自己的优势。ODM的利润回报也更为可观。” 红利尽头，中国准备好了吗？ 服装代工厂商转向OEM也许或可重新有一片新的天地。但其背后越来越临近的中国人口红利终结，所影响的将不仅仅是这一个行业。 虽然有网友认为，有一天，中国或将失去“世界工厂”的地位，但这也意味着，中国经济在主动适应全球化的过程中，实现了质的飞跃。 但面临越来越临近的人口红利到期的时限，中国真的准备好了吗？专家却并不如此认为。 人口红利丧失正是中国经济面对的长期结构性问题，这是中国科学院人口研究所所长蔡的观点。
他认为：“人口抚养比在见底之后未必能使有的国家还能够保持低水平，中国抚养比马上就会上升，上升的同时意味着没有人口红利，反而是人口负债。” “这就是未富先老，人均GDP4000多美元，老龄化程度却高于其他的发展中国家一倍以上。在这种情况下最典型的是要丧失劳动密集型的产业，但与此同时还没有得到技术密集型产业，资本密集型产业的比较优势，面临着一个尴尬境地。” 蔡对直言，中等收入陷阱即是最大挑战。 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副研究员张茉楠开出的处方是：“中国必须谋求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从人口大国迈向人力资本强国。”但“留给中国的时间窗口已经不多了”。 张茉楠认为，“现代工业部门已经不能再用‘不变工资制’来吸收‘无限供给’的劳动力，工业部门的利润有可能越变越薄，资本回报率将持续下降。” 蔡说，人口红利趋向消失的启示正是，中国经济增长方式转变是时候了，“劳动力不再无限供给时，资本报酬开始递减，再不转到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发展就没有可持续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