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周期 《终局:看懂全球债务危机》 第一部分 债务超级周期的终结 第



     蒂凡妮一直在跟她的朋友们交谈。(先向大家介绍点背景。我(约翰)一共有七个子女,其中五个是领养的。可以说,我们是一个多肤色家庭。他们的年纪从16岁到33岁不等。女儿蒂凡妮在帮我管理公司,除了小儿子以外,其他子女都已经独立了,四位已婚或已有伴侣。看着他们在为生计而奔波操劳,我心有不忍,但作为父亲的我很骄傲,听他们以及他们的朋友讲述故事有助于让我紧贴社会现实。)他们很多人都读过这封信,他们提出的问题是:"好,我知道希腊是个问题。但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呢?我想了解您认为这很重要的原因。"

同一天,一位朋友跟我讲述了她和她的女儿及其男友之间的一次谈话。她的女儿17岁,正就读于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她女儿的男友也决定要去同所学院就读,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孩子,他们就我近期的一些通讯向我的这位朋友发问:"我们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我们只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值得一提的是,那位男友希望长大后成为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的首席执行官兼联席首席投资官埃尔·埃利安那样的大人物。想想看吧:我年轻时只不过想成为棒球明星米奇·曼托。)

同一天内两次被问及同样的问题,这说明这个问题很重要,因此我想试试看我能否做出解释。孩子们肯定都在想同样的问题,所以作为父亲我写下这封信,以向她们解释为什么事态发展不会遂其所愿。

亲爱的孩子们:

我知道现阶段对于你们大多数人来说有多艰难,你们当中已有三位有了自己的孩子。昂贵的小东西,不是么?我知道你们都在阅读我的通讯(当然,除了特雷之外),你们肯定都在想这与你们的生计有何关系。让我看看我能否将经济学世界与付账单的现实世界联系起来。不幸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不会让你们感到好受,但现实就是现实。我们会共同挺过难关的。

虽然爸爸现在的生活看起来还不赖,但1974年12月我刚从神学院毕业的时候,失业率也是高达8%,几个月后就上升到了9%。我们住在一间窄小的移动房屋里,这在当时似乎很美妙,我为此感到自豪。我们节俭度日。我的第一份工作完全没有发展,所以我做了几个月就离职了。我想当年没有人愿意雇用我是我的幸运,因为这样才逼着我想办法自己创业。我唯一真正了解的就是我从小开始接触的印刷业,因此我开始做起印刷经纪业务。很快,我开始专营直邮广告,然后开始设计直邮。可是,钱总是不够用。六年之后,我们还是住在那间移动房屋里。

物价疯涨,我们遭遇了通货膨胀。记得在20世纪70年代末,我为了给自己的生意购买纸材而去银行贷款,利息高达18%,更别想贷款买房买车了。我只知道要赚钱养家糊口(我们刚添了一个孩子)。有无数个夜晚,我在凌晨两点惊醒,担心在别人给我付款之前自己是否付得起账单和员工的薪水。我当时并不明白是美联储和政府的所作所为在导致高通货膨胀和高失业率。

我在银行有个信用额度,可以用来贷款购买纸张。有一天,银行突然取消了我的信用额度,并要求立即还贷,可是我没钱还──我只有囤积了一仓库的纸张和一张说我还有一年还贷期限的合约。但银行并不理睬。我告诉他们说,他们只能等。我发誓,他们还打电话威胁我母亲说,如果她不帮还那1万美元贷款的话,他们会废了我。我母亲很害怕(毕竟,你得相信银行能干出那事儿),问都没问我就把钱还了。那一年,那家银行终于倒闭了。他们只是过于绝望,因此想尽办法收回钱,这样他们就不会失去一切,但他们终究还是破产了。

简言之,当年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我们还是熬过来了。如今,35年过去,历史似乎在重演。好像我们每次谈话时,都有我们认识的某个人丢了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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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像希腊这等小国的问题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呢?是有联系的,但不同于"髋骨连接到大腿骨到膝盖骨"这种传统联系。这种联系要复杂很多。让我们来回顾一下我在四年前写的一篇关于"稳定性魔指"的通讯。据我的100万名朋友反应,"这是你们老爸写过的最好的一篇类比文章。"所以,请先跟我来回顾几页内容,然后我们再来谈论希腊。我们来看所谓的复杂性理论。

普遍存在、复杂性理论以及沙堆

我们将通过引用一本非常重要的书来开始我们的探讨,即马克·布坎南(Mark Buchanan)的《改变世界的简单法则》(Ubiquity:Why Catastrophes Happen)。我极力推荐像我一样想了解市场复杂性的朋友阅读此书。虽然作者略有述及,但此书的内容并非直接与投资相关,而是有关混乱理论、复杂性理论与临界状态。作者行文通俗易懂,任何外行人都能读懂。没有复杂的方程式,都是一些容易掌握的故事与类比。

孩提时,我们都在海边的沙滩上嬉戏过。还记得用小塑料桶堆沙堆吗?还记得你用塑料桶缓慢地往下倒沙子,沙堆变得越来越大,直到一边开始崩塌为止吗?

布坎南说,想象沙子是逐粒落下的,很快就会堆成一座小山。到最后,只需一粒沙子就会引起沙堆坍塌。大多时候,只是局部滑落;但有时候影响扩大,沙堆的一整边几乎完全坍塌。

1987年,普·巴克(Per Bak)、唐超(Chao Tang)和科特·威森费尔(Kurt Weisenfeld)三位物理学家开始在他们位于纽约的布鲁克海文国家实验室里玩沙堆游戏。由于逐粒堆起沙堆过于缓慢,他们编写了一个电脑程序来完成这项工作。虽然没有那么好玩,却快了许多。他们并不是真的喜欢玩沙堆,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所谓的非均衡系统。

他们有一些有趣的发现。一次坍塌的典型规模是多大? 在用数百万颗沙粒做了无数次试验之后,他们发现崩塌是没有一个具体规模的。"有些只是一粒沙子滑落;有些可能是10粒、100粒或1 000粒。还可能是数百万粒,整座山几乎完全坍塌的大灾变。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好像都有可能一触即发。"

沙堆的不可预测性确实是完全混乱的。现在,让我们来仔细研读布坎南的这段话。这段话很重要,因为它给我们创造了可能有助于我们理解金融市场与整个世界经济的组织结构的一种心理意象。

为找出(这种不可预测性)之所以会出现在沙堆游戏中的原因,巴克与他的同事接着在电脑上变了个戏法。想象从顶部往下凝视沙堆,然后根据沙堆的险峻度着色。在相对平滑与稳定处着绿色;在险峻处(即崩塌意义上的"即将塌落"处)着红色。

你看到了什么?他们发现沙堆的开端部分大多是绿色,随着沙堆不断增高,绿色部分逐渐被红色渗透。沙粒堆得越多,红色危险点的分布就越广,直到出现一个密集的不稳定架构贯穿整个沙堆。到此,沙堆的特殊崩塌行为就有了一个线索:一粒掉落到红色危险点的沙子可以引发附近其他红色危险点的沙粒塌落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如果红色网络稀疏,各问题点被完好地隔离开,那么一粒沙子只能产生有限的影响。

"若红色点布满整个沙堆,下一颗滴落的沙粒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将变得像恶魔般难以预测。它可能只引起几处塌落,也可能会触发数百万颗沙粒的巨大连锁反应。沙堆好像将自身置入一种非常敏感、极度不稳定的条件中,在这种条件下,下一颗掉落的沙粒有可能会触发任何规模的反应。"2

只有数学狂才会痴迷于这类问题吧?科学家们将这种条件称做临界状态。临界状态可以是水的冰点或沸点,或者是核燃料的临界质量引发核反应的时刻等。这是某事物触发某个物体或群体发生质变的临界点。因此,当某事物有可能发生重大变化之时,我们说它正处于一种临界状态(或临界量)。(可能对于物理学家来说,这种说法非常不正式。)

但对于物理学家来说,(临界状态)一直都被视为一种理论反常和穿插事件,一种只在最异常环境下(严格控制的试验环境下)才会发生的极不稳定与极不寻常的条件……然而,在沙堆游戏中,临界状态似乎是在随意撒落沙粒的过程中自然产生的。"3

因此,他们问自己,这种现象会发生在其他地方吗?在地壳中,触发地震?在生态系统的大规模变化或股市崩盘中?"临界状态的这种特殊组织能否解释为什么世界好像那么容易发生不可预知的剧变?"除了地震之外,它是否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丹麦的三类纸(thirdrate paper)漫画为什么可以引起全球轰动?

作者布坎南在书的开篇做出如下总结:

这个故事有很多微妙与曲折……但大致说来,它传递的基本信息很简单:在我们的世界里,临界状态的特殊且异常不稳定的组织似乎的确是普遍存在的。在过去几年中,研究专家们已经在我之前提到过的所有剧变(地震、生态灾害、市场崩溃等)以及疾病传染、交通堵塞、办公室里经理指令的层层下达等许多其他情况中发现了临界状态的数学指纹。

故事的中心是发现了所有事物的网络,包括原子、分子、物种、人类甚至思想,都显著倾向于按照类似的线路进行组织。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上,科学家们最终将开始看穿各类喧嚣事件背后的联系,在他们之前从未发现有模式的地方看到有模式在起作用。4

现在,让我们认真思考片刻。回到沙堆游戏,你会发现当你将坍塌的沙粒数量加倍时,不发生坍塌的可能性将增加214倍。我们在地震中发现了类似情况。有数据显示,每次将地震释放的能量加倍时,地震发生的概率将减少到原来的1/4。数学家将这称做"幂律"(power law),这是与地震过程的整体复杂性形成显著对比的一种特殊数学模式。

"不稳定魔指 "

那么,在我们的游戏中发生了什么?

在沙堆发展到临界状态时,许多沙粒都濒临坍塌边缘,它们会组合成各种长度的"不稳定魔指"。虽然许多手指都比较短,但有的很长,贯穿沙堆两端。因此,一粒沙子触发的连锁反应可能会导致任何规模的崩塌,取决于那粒沙子是掉落在短的、中等的还是长的"不稳定魔指"上。5

现在,我们对临界状态的讨论到了一个关键点。请带着市场观念来阅读下面这段话:

在这个简化的沙堆环境中,幂律还另有所指,这说明了一个意外的结论:即使是最重大的事件,其发生并没有什么特殊或例外的原因。毕竟,无论规模大小,所有坍塌发生的方式都是一样的:一粒沙子掉落,使沙堆的某个点变得有点过于陡峭了。如果一次崩塌比另一次崩塌规模大很多,这与其初始原因或崩塌发生之前沙堆的一些特殊情况没有任何关系。只与临界状态的永恒不稳定组织有关,在临界状态下,下一粒沙子有可能触发任何规模的崩塌。6

现在,让我们把这个想法同其他几个概念结合起来。首先,全世界最伟大的一位经济学家(可惜他从未获得过诺贝尔奖)海曼·明斯基(Hyman Minsky)指出:稳定会导致不稳定。某种环境或趋势持续的时间越长(越是让我们感觉安逸),这种环境或趋势到头时,修正幅度就会越大。长期宏观经济稳定的问题在于,它往往会制造出极为不稳定的金融安排。如果我们认为明天或明年将会与上周或去年一样,那么,我们就更愿意为当前消费去增加债务或推迟储蓄计划。因此,明斯基表示,稳定持续的时间越长,当市场参与者必须改变他们的消费行为时,产生更大不稳定性的潜在风险就越大。

与沙堆游戏联系起来,经济中临界状态的确立时间越长。或换言之,越多的"不稳定魔指"与其他的不稳定魔指连接在一起,发生严重"崩塌"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另一个思路是法国地理物理学家迪德(Dider)在其精彩的著作《股市为何崩盘》(Why Stock Markets Crash)中对金融崩溃的描绘方法(当然,我弄不懂里面的数学)。他如此写道:

价格暴跌的具体方式并非最重要的问题:发生崩盘的原因是市场进入了一个不稳定的阶段,而且任何微小的波动或过程都有可能引发不稳定。想象一下你手指里垂直夹着的一把尺子:这种非常不稳定的姿态最终会因为手部出现(或没有出现足够)的微小动作,或者因为空气的微弱流动而滑落。从根本上说,之所以垮掉是因为姿势不稳定;垮掉那一瞬间的原因倒在其次。7

当事物不稳定的时候,并非最后一粒沙子才导致沙堆垮掉,也不是因为微风才导致你手指间的尺子滑落。这些都属于直接原因,是手头能找到的最接近的原因。当然,真正的原因很远,是最遥远的原因,这就是系统本身所具有的潜在不稳定性。

根本性的不稳定系统正是我们在最近的这场信贷危机中所看到的情况。全球各个最大经济体的消费者通过举债来购买各种各样的东西,是因为当时的经济形势好。房价一直在上涨,股市恢复了年收益率高达15%的那套旧把戏。举债成本相对低廉,你可以贷到利率仅为2%的住房贷款,而房价的年度涨幅似乎可以达到15%,那么为何不现在买进,然后几年之后出手呢?

贪婪占了上风。数百、数千亿高风险贷款被出售给全球各地的投资者。然后与所有债务沙堆一样,断层线开始出现。也许是拉斯维加斯的某个贷款成为那颗关键的沙粒;我们无法得知,但坍塌被触发了。

你们也许不记得,但爸爸在2005年和2006年的时候一直都在写次级债务的问题。当问题已经沦为现实的时候,像本·伯南克(美联储主席)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却说问题并不大,后果将得到"控制"。(我打赌他现在肯定想收回那句话!)

结果,后果并未得到控制。这使银行认识到,它们当初以为是AAA级的贷款实际上全是亏本生意。当银行看着自家账簿的时候,它们想知道别家银行的情况会怎样。它们的状况会有多糟?谁知道?由于谁也不知道,它们相互间停止了同业拆借,信贷就这样遭到冻结了。它们停止接受其他银行的信用证,从而殃及世界贸易。由于银行遭受亏损,它们不再给小企业贷款,商业票据枯竭。银行创造的所有那些"安全"的资产负债表表外基金都关闭了。为了偿还债务,人人争相卖掉他们能卖掉的而不是他们想卖掉的东西。这是真正的恐慌。企业纷纷裁员,被裁人员只能缩减开支。

从前面跟你们讲述的我与银行接触的经验,你们可以看到,银行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可能会采取一些不合理的做法。(说到这,我光顾了将近20年的那家德州小银行上个月刚刚取消了我那数额不大、未曾用过的信用额度,并通知我说,没有100%的现金担保,就不会重开信用证。)不用担心,爸爸实际上正处在人生中最佳的状态,事业顺利,吉人天相。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亲自跟银行家交谈过了。当我通过电话问那位年轻的银行职员"怎么回事"时,他说他只是在执行主管的吩咐。我上周换了别家银行,因为我能嗅出那家银行已经遇到了麻烦。我又一次有了信用额度──不过我希望我用不上。)

但事实是,人们需要银行。银行就像人体中的动脉,保持血液(资金)的流动。当动脉硬化,我们就有心脏病发作的危险,而且情况还将会继续恶化,因为银行的商业房产贷款还将会遭受更多损失。全美的商业房产已经下跌了40%左右。

有很多书籍都尝试找出当前这场危机的原因,有些读起来很有趣,犹如一本不错的悬疑小说。你可以将其归咎于美联储、银行、对冲基金、政府或评级机构,也可以随便找出几个罪魁祸首。

这里,我估计要引起一点争议。目前正在持续的指责游戏在许多方面都过于简单化。在过去几十年里,世界体系经历了各种危机,并总能反弹过来。这场危机并不同于普通的破产。

这次为什么如此不同?因为我们正要结束一轮持续60年的债务超级周期。我们像没有明天那样盲目举债(不只是美国如此,所有发达国家都是如此)。由于过于相信这些债务的安全性,我们提高了杠杆化的程度,先是借入实有资金3倍的债务,再扩大到5倍、10倍,直至30倍。而且,我们让监管机构相信这是件好事。事物保持稳定的时间越长,我们就越相信它们将会继续保持原有状态。图2-1显示了我们沙堆的结局,并不美妙。

图2-1 美国债务总额占其GDP的百分比(截至2009年第三季度)

资料来源:Hoisington Investment Management, 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 Federal Reserve, Census Bureau: Historical Statistics of the United States Colonical Times to 1970

我知道爸爸总是说从来没有"不一样",但就某种意义来说,与你们那位不那么德高望重的爷爷曾经讲述的"大萧条"之后我们经历的所有危机相比,这次真的不大一样。莱因哈特和罗格夫两位教授合著的这部非常重要的著作所表明的是,每一场债务危机总是以偿还债务、冲销债务或债务违约等方式结束的。这部分从来没有不一样。我们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来减债。这个过程很痛苦,经济增长会大大放缓,如果还有增长的话。

虽然政府在努力为竭力(或被迫)减债的消费者弥补差额,但如希腊所发现的,即便是政府自身也存在极限。

如果不是因为已接近债务超级周期的终局,我们早就又强劲复苏了。但我们没有。不幸的是,减债过程还将会持续很长时间,估计需要数年。

无论是家庭还是国家,都不能靠举债来摆脱债务危机。今天,有太多的家庭发现,如果你失去工作,你也会失去家园。信誉度曾经非常高的人如今也在申请破产,失去家园,因为次贷坏账导致房屋被重新推向市场出售,造成房价下跌,从而导致整个房屋建筑业崩溃,这严重影响了各种附属企业,造成更多人失业和被迫放弃他们的房屋等。

一切都是相互联系的。我们堆积了一个非常不稳定的沙堆,如今沙堆坍塌,我们不得不从问题中挖掘出路。而问题就在于债务过多。估计需要数年时间,银行才能完成冲销住房贷款、商业房产贷款和其他坏债,各国和全世界才能把债务恢复到一个比较合理的水平。

在此,我要传递出坏消息。我们似乎并没有很好地汲取这次危机的教训。首先,导致这场危机如此严重的诸多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最近通过的金融改革法案长达2 300页,尽管每一页内容都会带来更多令人非预期的后果,但它们无助于美国重返正常轨道。(对比一下,最早的社保法案是28页,最早的监管改革法案《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1933年)是35页。)欧洲银行的杠杆化程度依然很高。

希腊为什么重要?因为他们的很多债务都在欧洲银行的账簿上。价值高达数千亿美元。仅仅在几年前,这看起来还是好事。评级机构对希腊债务的信用评级是AAA(不错,就是这些家伙说这些次级债券是AAA级的),银行可以使用极高的杠杆(有些欧洲银行使用的杠杆倍数将近40倍)来购买那些债务,并从中赚了不少钱。(不要问人们为什么还相信评级机构,有些事情是没法解释的。)

只是,希腊债务是有风险的。目前看来希腊将会得到一些救助,但这只不过是给一个非常严重的伤口贴一张创可贴而已。危机不会消失,它还会卷土重来,除非希腊人自愿大幅度削减开支,并将税率提高到美国人不敢想象的高度,上演希腊版的"大萧条"。要求他们采取的措施对他们真的很不利,但他们是自作自受。

但那些欧洲的银行呢?当那部分债务变成坏账时(这是肯定的),它们会像2008年那样相互猜忌相互提防,信任烟消云散。纳税人是否会承受这个负担?也许会,也许不会。这将会是一场巨大的危机,像西班牙和葡萄牙这些其他欧洲国家的状况几乎像希腊一样糟糕,英国也好不到哪儿去。

欧洲经济体和美国的一样大。如果它们陷入衰退,我们将会受到波及,因为我们有很多最大型的企业都在欧洲赚大钱。欧洲经济危机还将意味着欧元贬值,造成企业利润降低,使我们更难将美国的产品销往欧洲,更不用说与欧洲企业竞争全球贸易了。这又意味着我们将减少购买中国的产品,因而他们将减少购买我们的债券等,众多联系。这将使创设新公司变得更加困难,而新公司又是实际就业增长的来源。

然后,到2011年1月,我们将经历美国史上最大幅度的增税,不仅联邦税,而且州税和地方税都会增加。(本书写于2010年11月,我们尚不知道国会将采取何种行动。即便布什的减税政策全部得到延期,一手增加税收,一手减少支出,二者都是大问题。)

有研究表明,增税对GDP或经济增长有3倍的负面效果。我认为,即便不受欧洲问题的波及,联邦增税加上州级和地方的增税(或开支削减)也很有可能足以将我们再度推入衰退之中(不,梅丽莎,这不是一些共和党的研究阴谋。该研究是由奥巴马的经济顾问联合理事会主席克里斯蒂娜·罗默完成的)。(第3章将讲到,即使美国在2011年避开了再度衰退,在信贷危机后的去杠杆阶段,衰退会发生得更频繁,因此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可悲的是,这意味着更高的失业率,这意味着你工作的那家酒吧的销售额将会继续下降,因此你有更多朋友将会失业。查德,你工作的那间电子设备商店的佣金将会从已经很低的水平继续减低。亨利,这意味着你在UPS的工时可能会继续减少,你最好找更多的兼职工作。阿比和阿曼达,人们外出就餐的次数可能会减少,你的同事都希望要更多工时。特雷,希腊与你不按时完成家庭作业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回,我们将无法通过继续增持债务和降息的手段来抗击衰退,因为这些手段上回都用过了。利率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债市已经表现出它并不喜欢美国正在进行的大规模举债,它担心会重演希腊的惨剧。

债市最需要的是信心。如果希腊违约了,那西班牙或日本还有多远?如果我们不控制我们的债务,有什么原因会令美国与众不同吗?正如莱因哈特和罗格夫所指出的,信心消失之际,结局就近在咫尺了,而且总是来得比人们预料的还要快。

全球的金融体系是相互联系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希腊这个小国就能让距离欧洲很遥远的地方发生变化,这就好比美国的次级债引发了全球性的危机一样。全世界的金融体系允许人们承担了过多的风险,然后通过全新的金融工程和各种证券化手段四处分摊风险。很多投资者和养老基金认为,通过购买不同种类的大量证券,就能够实现风险多样化,何曾想,风险同样具有相互联系性,几乎所有证券都有风险。

在最近这场危机爆发的初期阶段,正当我们需要风险多样化发挥作用的时候,通常情况下并不相关的投资也开始显示出很高的相关性。没有理由认为在下一场危机期间它就会发挥出作用,投资并非易事。

下一场危机很可能不会源于希腊,而是从世界的其他某个角落开始。但希腊很重要,这是因为,希腊告诫我们必须对哪些问题非常谨慎,不要因为不在自家后院就置之不理。大家都是通过"不稳定的魔指"相互关联的。

好消息是什么?是我们终将熬过难关。美国这个国家在20世纪70年代就成功渡过了一些艰难的时期。到2020年,将没有人想要回到2010年的"美好的旧时光",因为到那时,医学和其他技术所取得的各种神奇革新将会大大改善人类的生活,你们将能活很长时间。(我希望我也能多活几年时间,和孙儿们享受天伦之乐!)在1975年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新工作将会从何而来,形势相当暗淡。但最后工作还是出现了,这次也将一样。

更好的消息是什么?是你们都还很年轻,都还是孩子,真的是这样。我直到35岁左右才有比较丰厚的年收入,而且还是个意外(我中了手机彩票)。而你们知道,自那以后我也不是一直都很顺利的,但我们总能渡过难关。这是我们作为一个家庭、一个国家和一个世界的任务和使命。

那么,我最后要说什么呢?继续做你们正在做的事情,努力工作,存钱,谨慎开支,如果我们再次陷入衰退,好好想想你当前的工作是否适合你。关注你任职的公司是否赚钱,并努力让自己成为其中最重要的员工。要坚信生活会越来越好,21世纪20年代将会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时代,因为到那时,我们已经摆脱了债务超级周期终局的负面影响,摁下新一轮繁荣的重启键。请记住,爸爸很爱你们,为你们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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