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资本市场为企业转型“输血” 赢周刊：资本市场在产业转型升级过程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尹艳林：产业转型升级过程中，资本市场其实占据主导地位。如果不能实现资本供应机制，不可能实现真正的产业转型升级。 国际金融危机以来，我国产业结构不合理性的问题更加突出。全球产业变革出现新趋势，我国产业转型的任务也迫在眉睫。在产业转型过程中，国家财政投入非常重要，但是目前来看，并不足够支撑企业转型。因为国家投入容量有限，财政资金也很难确保投向市场上真正需要的企业，且无法形成可持续性的动力。有限的财政投入以及相应的金融体系，如银行等，由于体制等原因，难以支撑产业升级。 资本市场则可以为产业的转型升级提供强大的资金支持和动力机制。因为资本市场具有完善的市场功能。企业可以通过资本市场实现全社会范围内的融资。资本市场可以为新技术、新产业的发展提供足够的资金和动力。风险投资进入资本市场，不但可以发现最有潜力的产品和高科技，还可以通过提供股权和集权等激励形式充分调动企业的积极性。资本市场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则可以加快产业转型升级改造，通过并购等形式，资本向优质产业和优质企业、优质产品集中倾斜，促进重点企业、重点行业的发展。另外，资本市场投资集合社会资金，通过市场化的运作方式，将风险解散，转由社会分担，并提供畅通的信息渠道。 近年来，资本证券市场通过投融资杠杆，提炼了一大批优质产业和优质企业，加快了这些企业的产品改造历程。中小板、创业板在这方面的作用尤为突出。中小企业是技术创新的重要力量，我国56％的发明专利、75％以上的企业技术创新、80％以上的新产品研发，都是由中小企业完成的。资本市场已经成为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的重要平台。创新型中小企业进入资本市场以后普遍加大了研发力度。 李连仲：我们是经济大国而不是金融大国。怎么能成为金融大国？只能靠我们资本市场和金融市场的发展。现在，美国、欧洲（经济）都处在一个很困难的境界。国际大环境对中国的经济发展不利。温州出现了资金链的断裂，说明一是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没有解决，二是社会上的民间资本缺少阳光化、规范化。通过资本市场的发展建立经济金融机构，建立经济民间金融组织，探索新的金融组织模式，来推动民营企业、中小企业发展。民间资本定下来，搭设一个平台，把它集中在一起，然后再把钱发出去，流到中小企业，需要这样一个机构。 多层次资本市场助推产业升级 赢周刊：为什么业界一直在呼吁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 林凡：与其他政策工具相比，资本市场在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方面具有十分突出的优势。首先是功能优势。资本市场筹集的股权资本承担风险能力强、使用期限长，有利于解决科技创新企业风险资本不足、推动结构调整的长期投资不足等问题，有利于避免金融体系风险过多向银行集中。 二是机制优势。资本市场融资和使用受市场的制约，通过市场化的定价机制引导市场资金流向，提高资金使用效率。长期以来，市场对科技型、创新型企业给以较高定价。例如，以高新技术、战略性新兴产业为主的创业板上市公司的平均市盈率一直高于主板与中小板，充分释放了自主创新的市场价值，吸引社会资金更早、更多地向这些企业集中。资本市场市场化配置机制，资金使用效率相对较高，具有可持续性，这些是其他政策工具所不具备的。 三是杠杆优势。资本市场对全社会资金流向具有引导示范作用，有很强的“乘数效应”。一方面资本市场上市带来巨大的财富效应，为创业投资、风险投资实现了风险代偿。截至6月21日，中小板、创业板共有288家公司上市前获得创投机构投资，累计初始投资85亿元，这带动了私募股权机构从2000年的100余家发展至2012年的4000多家，管理资本达到1.3亿元。企业通过资本市场融资，为其利用银行信贷、担保、保险等其他金融工具提供了资本保障，带动了债务型融资市场的发展。 赢周刊：那么，我国应该如何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 尹艳林：根据我国目前资本市场的发展状况，加快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建设，要把握几个方面。一是坚持市场化的改革方向，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核心是要建立一个公平、有序和保护投资者的市场环境，把发展之路的选择权交给市场，交给重点行业、重点企业，政府不要在资本市场做过多的干涉。要尊重市场规律，利用资本市场的威力披露产业的信息。要积极改变监管理念，监管方式，集中精力加强基础设施的建设。要规范市场秩序，提高市场运行的透明度。要成为市场的监管者、市场的规则经营者、良好市场环境的提供者和维护者，而不要成为市场的参与者。 二是坚持创新处理好风险控制，处理好金融和政府的关系。现在已经进入风险与资本相伴的时代、创新与风险并存的时代，市场多样化的不同风险程度的金融产品阻碍了金融资本向产业转移，要鼓励金融创新，把握好创新发展与金融资本的平衡，资本市场要适应不同阶段的相应的风险投资金融创新，要更加重视资本市场对于实体经济的迎合作用。 另外，要坚持层次多元，处理好相对独立相互转换的关系。投资的阶段性非常明显，在企业成长的阶段，主要是资本投入和技术支持，资本市场需要满足这个要求。 赢周刊：目前，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发展状况如何？ 林凡：我国经济发展具有多层性特点，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优势并存，但都面临着由“粗放”到“集约”转型的压力。随着创业板的推出和稳步发展，深交所形成了由主板、中小企业板和创业板组成的多层次市场体系，三个层次市场的差异化发展。 主板市场通过并购重组、整体上市，实现存量上市公司做强做大。截至6月21日，深市主板现有484家上市公司，总市值3.5万亿元。主板公司都是2000年以前上市的，大多集中在制造业、房地产和批发零售等传统产业。近年来，依托资本市场再融资实现并购重组、整体上市，自2001年以来累计再融资6400亿元，加大了产业整合力度。2008年至2011年重大资产重组182家次，涉及金额超过3000亿元。主板上市公司保持较快的发展势头。 中小企业板市场培育了一批细分行业龙头，行业结构不断优化。中小板是2004年启动的，较好地体现过去10年来我国深度参与国际分工、产业链拉长，分工更细，细分行业龙头涌现的结果。截至6月21日，中小板上市公司共计683家，总市值3万亿元，遍布33个省市自治区，其中中西部地区占三分之一多，成为当地经济的支柱。中小板拓宽中小企业融资渠道，成就了一批高成长企业。例如世界零售品牌企业苏宁电器，上市后净资产增长超过70倍，风电领军企业金风科技增长超过20倍；全球维生素主要供应商新和成增长近15倍。此外，一批新模式新行业龙头企业和中小金融机构成功上市，表明中小企业板的行业服务覆盖能力不断增强。 创业板则集中服务战略性新兴产业，推动我国产业结构向高端跃升。创业版现有上市公司329家，总市值8600亿元，主要集中在信息技术行业和具有一定技术含量的高端制造业，有77％的公司所处子行业是“十二五”规划的重点发展方向，有55％的公司属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其中有超过43％的企业所处子行业在国际上处于领先或者同步地位。公司上市后有34％的公司复合增长率超过了30％。其中有15％的公司复合增长率超过50％。2011年有61家公司净利润过亿元，有26家企业的销售收入过10亿元。创业板的积极效果已经开始显现。 企业债券市场是丰富资本市场服务产业升级的一个重要手段，是资本市场服务产业升级的新平台，近年来发展迅速。深交所初步形成了覆盖上市公司到非上市中小企业、公募与私募相结合的多层次企业债券市场。今年上市公司公募债新增上市23只，募集资金240亿元，上市公司总数达到79只，托管面值达到875亿元。今年启动的创业板非公开发行公司债券，已有2家公司成功发行，发行规模共计5亿元，另有10家公司发布非公开发行公司债券预案。为了拓宽小微企业上市融资渠道，深交所今年推出了中小企业私募债券试点业务。目前，已有9只中小企业私募债在深市提供转让服务，托管面值共计7.78亿元。 期货市场应服务产业转型 赢周刊：证券市场和期货市场是金融市场两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但是发挥作用的方式和模式不太一样。期货市场如何服务产业转型升级？ 王立华：主要可以从三个方面着手推动。首先要满足实体企业多样化的风险管理需求，推出碳排放权、商品指数、期权等品种，完善产品系列，丰富产品层次。在实体经济日益国际化的大背景下，加快期货市场对外开放的步伐。通过引入境外投资者、国际化人才、国际领先的技术，打造国际化交易平台，为实体企业参与国际竞争提供有限的风险缓冲。 二是要提升中介机构的服务水平，打造实体企业用户参与期货市场的专业化通道。期货投资是一项高、精、尖、专的投资活动，需要大量专业知识与信息，因而应该更多的专业中介机构代理客户进行理财活动。目前期货公司的资产管理业务已经开闸试点，不仅有助于期货公司的竞争从通道业务转向以战略、人才、资源整合及差异化服务等为主的综合实力的竞争，也成为期货公司新一轮发展的契机。
三是营造企业参与期货市场的制度环境。目前，国内企业参与期货市场仍面临人才缺乏、管理体制不完善、评估体制不健全等障碍，需要多方着手，全面提高企业运用期货工具的能力。比如应当建立企业套期保值相关业务人员职业资格认证体系，培养出具备较高专业水平和道德操守，熟悉国际期货市场操作规范的专业人才；完善套期保值操作的管理体制，尤其是加强风险管理和后台监督环节制度建设和人才培养；完善套期保值操作效果的评判机制，现行的套期保值会计准则不能反映期货与现货头寸的总体绩效，尤其对国有企业参与套保造成一定的影响，应该设计更科学合理的会计信息披露制度。 朱丽红：期货市场是一种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途径。比如做空机制、保证金机制、高杠杆交易等交易模式，给社会游资提供流动性，保证企业套期保值的目标实现，分担了产业风险，风险通过资本投资的运作得到有效转移。期货、期权等金融衍生品市场变得如此之大，并不是因为这些市场有高超的推销技巧，而是这些市场工具给他们的使用者提供了经济价值。证券市场交易的是股票，它能发现的是上市公司的盈利能力，通过市场化的手段来进行资源的配置，期货市场交易的是商品，也就是资产，是资产的合约，发现的是商品的价值，揭示商品未来的共同关系的变化。 期货市场可以从几个方面引导产业转型和升级。一是机构设置，二是交割制度，三是套期保值。在升级可能产生的环境动荡时，期货市场起到的是一个“催化剂”的作用，直接通过有效的管理，从一定程度上规避价格风险。在优胜劣汰的过程中，可以有效提升产业的运营效率，实现企业的快速增长。企业可以很好地利用这个市场，有效调节自己生产贸易结构。 多层次资本市场亟待完善 赢周刊：多层次市场给企业带来的，更多的是机遇还是挑战？ 尹艳林：是很大的机遇。从宏观上说，鼓励民间投资，有很广阔的市场。“稳增长”措施提出来以后，对增加民间投资已提出了非常紧迫的要求，场外多层次资本形式或者投资形式，都会发挥重要作用。 李连仲：中国经济仍然是全球最高的增长（速度）、通货膨胀率较低的一个状态，所以中国经济在全世界是相对最平稳的。对于全球最高的增长速度，我们应该充满信心。金融业、银行、证券、保险，将来会在中国经济发展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对广东企业来说，金融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持，金融界、企业界和投资者要共同把握这个机遇。 赢周刊：我们在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的过程中遇到过什么问题？应该如何解决？ 林凡：在多层次市场服务支持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取得成效的同时，暴露出一些不足。例如市场优胜劣汰功能不健全，退市机制不畅；市场定价机制有待完善，影响了资金配置和并购重组效率，加大了产业整合的难度；市场服务范围不能覆盖处于初创期的新兴产业优质企业，过于偏重传统产业的成熟企业；手段工具不足不灵活，难以满足产业结构调整带来的多样化需求等等。出现这些问题，既有实体经济中的自身原因，也有资本市场体制机制方面的原因。 去年以来，证监会不断加快改革创新步伐，针对资本市场存在的突出问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资本市场价格结构、融资结构、层次结构和产品结构不断完善，市场配置资源效率有所提升，支持产业升级的服务能力不断增强。 我们也在积极探索支持产业升级之道。第一是提高透明度，强化市场自我调节能力。资本市场的优势在于市场化机制，上述问题的出现一个重要原因是市场自我约束调节能力不足。深交所从自身的职能定位出发，以提高市场透明度为重点，引导发挥市场自身调节约束作用力量。具体到本职工作：一是以真实信息披露为核心，提高市场基础主体的透明度，以充分、完整、准确的信息披露为中心，强化市场和诚信约束，给投资者一个真实透明的上市公司。二是以充分公开市场信息、打击违法违规为核心，增强市场持续运作的透明度。完善交易运行信息公开，重点防控打击内幕交易，强化股价异动和信息披露联动监管，加大违法违规行为查处情况披露力度。三是以完善执行规则制度为核心，增强交易所自律监管透明度。完善重要登记审核业务办理进展公开和监管信息公开，接受社会监督，以监管的透明度带动提高市场的透明度。 第二是增强包容性，加大支持服务力度。产业升级调整对多层次资本市场服务能力和范围提出了更高要求，为此深交所积极推进提升市场的包容性：一是推进调整创业板准入条件，进一步扩大支持创新型企业范围，为更多具有高成长潜力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文化创意产业初创企业提供资本市场服务；二是推进提高并购重组效率，丰富并购重组的市场工具，推动专业化的并购基金发展，落实“分道制”的监管理念，将产业整合型并购与保壳重组区分开来，推动提高审核效率；三是加强针对服务产业升级调整的产品创新，适应产业升级的差异化需求，引导证券公司创新，大力推进债券市场发展，以中小企业私募债为重点，继续发展创业板定向债和公司债市场，探索发展资产证券化等结构化产品服务实体经济，延伸多层次市场服务范围。 第三是深化制度改革创新，健全市场服务功能。资本市场功能是否健全，直接影响对产业结构升级调整的服务和效果。具体来说，一是构建顺畅退市机制，强化市场优胜劣汰功能。今年4月，我所实施了新的创业板退市制度。下一步，将尽快推出完善后的主板、中小企业板退市制度，实现退市的常态化和经常化。二是加强投资者教育，抑制炒小、炒新、炒差，培育长期投资、理性投资观念，理顺市场价格体系和定价功能。三是继续完善多层次市场的培育体系，积极参与支持场外市场建设，引导私募股权投资和创业投资基金的发展，进一步强化多层次市场对社会资金引导带动功能。 施东辉：国内金融改革动作非常大，一是利率市场化，二个是民间资本进入金融领域，中小企业融资渠道和规模扩大，三是大力发展资本市场，新兴产业和成长性企业获得资金支持。从整个社会融资总量结构来看，直接融资比例较低。另外，多层次市场体系有待健全。我们近两年发展得颇有成效，但是是倒金字塔的形式。要提升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推动产业转型升级的能力，要建设多层次股权市场、多层次债券市场，证券公司、基金公司全方位业务拓展，创新资本市场产品链，发展机构投资者队伍，推进资本市场市场化、法治化、透明化和国际化。 嘉宾： 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经济局局长 李连仲 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局长 尹艳林 上海期货交易所理事长 王立华 上海证券交易所资本市场研究所副所长 施东辉 深圳证券交易所副总经理 林凡 大连商品交易所副总经理 朱丽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