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夫 《约翰·聂夫的成功投资(珍藏版)》 第一部分 走进温莎 第3章



    当地的工作中介给我安排了一大堆临时工作,这是一项补充,晚上我还得看着苏打水饮水机。这些工作从搅拌水泥到饮料装瓶一应俱全。由于我接受过投资业务的培训,几乎所有一半的收入都直接进入了储蓄账户。最后,我在一家叫美国音乐器材(American Musical Instrument)的公司谋到了个职位,其简称AMI更为人熟知,它专门生产自动唱片机。在那个时代流行音乐已经出现,但是电唱机还非常少见,所以这种自动唱片机当时很受欢迎。刚开始我在AMI的职务是货运办事员。

自动唱片机是个奇妙的发明,它们色彩斑斓,某些部件能灵活旋转,上面的小灯也不停闪烁。作为办事员,我似乎前途有望,但很快我就开始厌烦。于是,我主动申请一个更有挑战性的职位,并期望能够得到晋升的机会。虽然我很清楚地表达了我的愿望,但他们只是不予理睬,事实上也没有人想要给我晋升的机会。接下来我旷了两天工,因为我要去挨家挨户推销一种百科全书。两天后,我发现自己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于是要求辞去在AMI的工作。可他们却说:"别这么快就走",并向我提供了一份更有挑战性的工作──这次可真有了一些事业潜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辗转于该公司的不同部门,包括专门负责生产部件的机械车间以及组装自动唱片机的装配线。我没有大学学历,我感觉自己在音乐行业有这样的发展前景已经应该满足。当然,出于天生的节俭,每周60美元的收入几乎有一半留在了银行账户上。

我在AMI工作大约9个月的时候,我久违的父亲突然现身,自此我在制造车间地板上的新生活开始了突如其来的转折。自从四岁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父亲,事实上他几乎没有让我留下一丝痕迹的印象。后来我们之间唯一的一次接触是我初中毕业时他曾寄给我一块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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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我母亲那儿了解到我目前在大急流村的境况后,大概是想对14年前就离开的儿子做些补偿,也许他是认识到在我孩童时期没有给予任何经济上的支持,因此而有些愧疚,现在不过是考虑周到了些。可是他从来没有为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做任何解释。我只能猜测他大概以为外公外婆能够负担得起母亲和我的生活,并且他也认识到那里毕竟还是有一些不方便的嫌弃之意。我母亲一有机会就为此振振有词,说他欠了我所有的抚养费。我不敢确定在这关头有一个父亲相处是否对我合适,我母亲也不确定。她在父亲抵达大急流村的同时也到来了,她要来为可能影响我生活轨迹的任何交易做全权策划。

母亲为我们的重逢做了精心的安排,而我则在电话里跟父亲说话,但是直到一天晚上我们三人一起进晚餐的时候才得以真正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有辛酸或是气愤,反正我倒没怎么觉得,不过我从母亲那里多次听说了父亲的酗酒问题。他和所有酗酒的人一样,只有喝酒之后方能快活一些。显然,酒鬼们都是这个样。不管如何,他几杯酒下肚之后倒还是挺风趣的。费城在元旦举行每年一度的哑剧节(Mummer誷 Day)游行,他总爱回忆他那次著名的喝醉之后又跑到了那游行队伍中去的场景。

我的父亲约翰 F. 聂夫(John F. Neff),虽然有着众多的瑕疵,不过仍然是一个头脑聪明和有些见解的人,此外他还是个出色的销售员。他知道如何激发我的创业热情,那种我在AMI时才刚刚崭露头角的创业热情。而在这方面,根据他的提议,我被安排加入聂夫仪器设备公司(Neff Equipment),而且,据说我还可指望将来某一天自己运作这家公司,他这次的提议正是为此而来。我父母双方的家庭中都有许多企业家,因此,有时候我怀疑这是不是会以某种方式在我身上磨损褪色。在跳槽之前,我谨小慎微的性格又干预了进来。我拜访了托莱多市,在那里见到了我父亲那边的第二个家庭。

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朱蒂(Judy)那时才有大约10岁左右,她发现突然冒出了个大哥哥可高兴极了。不过我的继母则对我缺乏那么一点儿热情,作为我父亲第一次婚姻遗留下来的孩子,我的存在会分散父亲对她的关注。她和我父亲在1938年结婚,就是我父母分手的5年之后。当时父亲大多数时间都在喝酒,而她得小心翼翼地防止父亲情绪激动。1945年,我父亲收到了我奶奶(那个在我童年时代一直寄书给我的俄亥俄州布莱恩市图书馆的管理员)过世后给他留下的少量遗产。接着,他似乎一下子恍然大悟,于是参加了戒酒协会,并把资金投入到新的业务上。这个业务主要是批发和销售由Aro设备公司生产的润滑设备和空气混合器,而Aro设备公司早在1931年就由我奶奶的兄弟成立。虽然这家公司险些落入我那些堂兄弟们之手,不过最终它还是得以在纽约的场外证券交易所交易(Curb Exchange)。该交易所是现在美国证券交易所早期一片混乱的雏形。

我当时决定把自己的命运放在父亲这边。我赶回到了大急流村,并待了足够长的时间以收拾行李,同时给AMI公司递交辞职通知。虽然在那儿我为了拿到一天的报酬需要付出全天候的劳动,但是失去我对于AMI公司来说并不算一件多么稀罕的事情。我们好言告别,我可不想过河拆桥,因为我还不确定有父亲的生活是否能符合我的期望。

1950年9月,我开始在父亲的公司聂夫仪器设备有限公司工作。同时,父亲二居室的房子经他改造,竟变成了三居室的房型,这是他特意给我安排的住处。也许是出于他自己的责任,但恐怕这不是最主要的。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随着生意的蒸蒸日上,他也开始为后代有所考虑。

公司生意很好,汽车经销商、加油站、汽车维修店都需要空气压缩机以驱动润滑设备、抬举设备、打气设备,诸如此类。随着与日俱增的汽车数量,需求量从没有发生过不足。父亲的销售才能让我大开眼界,俄亥俄州以及仅仅相隔一条边界的密歇根州的农民们也开始购买我们的仪器。真正让人深感意外的是,他竟然投标并最终赢得了位于托莱多市附近的罗斯福军需库的订单,而这个机构是为美国政府服务的采购局。当时朝鲜战争正不断升温,而罗斯福加快了对空气压缩机和其他工业设备的采购。能够向他们出售设备我父亲当然喜不自胜。

我的任务是陪我父亲以及另外两个业务员一起拨接销售电话。他有令人信服的说服力,客户在他的利齿之下极少能够空手逃脱──如果拿不到空气压缩机的大订单,那么至少要让他们买些空气压缩机的附件,或者是用来紧固连接的小配件。当故障求助电话响起,我就和杰克叔叔一同跳上卡车,奔赴现场。杰克叔叔专门负责设备的安装与维护。有一回,我们向位于密歇根州特库姆塞(Tecumseh)的特库姆塞工厂出售一台空气压缩机,由于他们急需这套设备,我们要了个最高的价钱。

为我父亲工作至少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赚钱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魅力。实际上,如果你可以找到沉闷乏味但同时又有利可图的业务,那么你肯定可以轻松赚取大把大把的钱,因为这样的行业吸引不了太多竞争。同时,对于任何商品,买得好才能卖得好!他和供应商们讨价还价也很有一套,这让他在顾客面前享尽有利地位。多年后,我也深入领会了砍价的精髓,因此能够得心应手地和市场不依不饶,为股票讨个好价钱。

只是,我并不是出售润滑设备的可造之材。那种初来乍到的新奇感很快消失殆尽,而厌烦的情绪与日渐长。这主要还是怪我父亲。当然必须承认,也许我并不是那种最好对付的孩子,但他确实是一个不易相处的人。他的那些人拼命为他工作,但即便只发生轻微的违规,也会被他骂个狗血喷头。他的那些行为不符合我对文明的定义。虽然他很讲道理,为人坦诚,但他有时太咄咄逼人,不是很有同情心。在某种程度上,我恐怕也继承了他得理不饶人的倾向。我可以变得执拗,只是,我父亲过得不很快乐,而他的痛苦体现在他责备别人时的态势上更加毛骨悚然。

我用了好一段时间来酝酿我的魄力,我告诉他不干了。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消息。接着我成了一名汽车销售员,我通过当地的报纸找到了这份工作后,事实上我还是和他住一起。Lee 汽车公司是福特汽车的特许经销商,归属于坦克兄弟(Tank Brothers)旗下。我猜想他们可能自以为慧眼识宝,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只是缺乏了些训练。我一到那里,他们就把我当做一个前途有望的新人培养起来。这次我要销售的产品比我父亲的润滑设备可像样得多。

我到了服兵役的年龄,而且当时的朝鲜战争正打得火热,我应该属于最好的前线战场的饵料。在义务兵役机构来找我之前,我主动自愿参加了海军为期两年的兵役。上中学的时候我参加过海军预备役的训练,所以现在正式服役没让我怎么不舒服。比起要直接卷入朝鲜战争的陆军士兵,我这里显然更让人心动。没想到,我参加海军这件事倒真的让我父亲有了触动。当时我加入他的公司,后来又离开他公司的时候,他的内心可都没有多大的起伏。当我要和他告别,和这个之前14年没来看过我而不知愧疚的男人挥手告别的时候,他居然动真格地哭了,这恐怕是上帝嘲讽世人的极致安排了。他乞求我千万不要参加潜艇部队,这事我听从了。不过他没给我解释为什么反感水下部队,我只能大致猜测他是否患有幽闭恐惧症。

在我出发前,他向我提供了一个让我难以忘记的建议:如果我购买Aro设备公司公开交易的股票,只要我有任何损失他都将给予补偿。我当时可不是证券投资市场的行家里手,但我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个绝好的提议,我无法拒绝。我把所有的存款凑起来,全部用来购买Aro设备公司的股票。就这样,在参加海军服役的路上,我第一次成为证券投资市场的一个参与者。

我们前往位于伊利诺伊州五大湖地区的新兵训练营,这个海军基地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离两个大洋都很遥远。不过,那儿也有一个高尔夫球场,在完成训练任务后我们还得到允许去芝加哥逛逛。这个时期,连同参加飞行员培训学校学习的时间持续了5个月。然后海军部门做出了一项英明决定,他们决定把我派送到航空电子技师学校学习。在那个地方,我得过且过,过了一段了无生趣的苟且生活。事实上,为期28周学习下来,我有一部分考试还没有通过,我只能再花一个星期重新学习。学习结束之时,我在班上的成绩几乎垫底,这让我不是滋味,我得了个末奖!接下来我被安排去维吉尼亚州的诺福克市,和大约40 000名水兵一道。在诺福克军区与一群穿着水兵制服、漫无目标的家伙呆在一起可没有好事情发生。只是大家经常提起城市公园里有一标牌,上面的文字警告说水兵与狗不得踩踏草坪。此标牌作者形迹可疑,况且我没有亲眼目睹。

谁都可以看出我对航空电子学根本不感兴趣,谁知海军部队又把我派往高级航空电子技师学校参加学习,他们居然觉得这是合适的安排。看来他们的军事情报也不过如此,真是自相矛盾。

上次加上这次在高级航空电子技师学校的培训,我已经在教室中花费了大半个年头。如果把这段时间再加上在新兵训练营和飞行员学校学习的时间,总共就是14个月左右,而整个服役期为24个月。海军部队给了我教育,虽然不过如此,但接下来他们决定让这些知识发挥作用。他们把我安排到了航母舰队的飞行小组,我们的任务是维护海盗战斗机(Corsairs),这是一种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使用的鹞式战斗机,不过后来军方逐渐用第一代黑豹(Panther)战斗机把它们替换下来。按照上帝的旨意,我在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维尔(Jacksonville)度过了剩下的海军生涯。我的工作对象先是螺旋桨推动的海盗战斗机,最后是黑豹战斗机。那时的我已经完全有资格维护黑豹战斗机。然后我退伍了,我在海军部队呆了整24个月,却从没有正式踏上过任何一条船。

海军每两周给我们发工资。一般到发薪日之后第一天晚上,准会出现六七帮人一起玩扑克游戏的场景,再下一天就只剩下一两帮人玩了。就像证券投资市场中的资金一样,扑克游戏中的钱会逐渐转移到技艺高超而有理财意识的玩家手中,这些人中通常会包括我。多次观察后我发现,那些回家时口袋中装满钱的水手们玩牌时都沉着冷静,对胜败得失有着很好的判断力。除非他们拿到了好牌,否则他们不会轻易跟较大的赌注。如果这些水兵能把相同原则运用到股票上,他们中一些人就是今天非常成功的投资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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