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开始后,凯文从他那个拥挤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些卷角的纸张,他说:“这是我作的一些有关组件的研究。”我和罗伯特都知道凯文不是一个有条不紊的人,但就设计来说,他还真是一个非常敢于创想的人。后来他给我们看了他画的图样:一个差不多1英寸厚、9英寸×11英寸的平面板块,然而我们感到比较失望的是,上面就只有屏幕和开关而已。
他继续说:“当然,我们还得思考有关平衡方面的许多工作。重量、电池寿命、屏幕大小与存储卡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关系。比如说当屏幕越大或是存储东西越多时,电力相对就大一些,而这就代表着我们得改进电池,比如说加重,否则供电时间就会缩短等。”
罗伯特说:“那就让我们来看看有什么方法吧!”
“我感觉这个产品的重量应该是4磅左右,平均分给4部分,每部分重1磅,其中包括了屏幕、电池、电路板还有外壳。”
罗伯特接着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了我那棕色的公文包,大家来看看够不够4磅,他问:“杰瑞,有磅秤吗?”
“在厕所,跟我来。”我边说边下楼去厕所找,而他们也紧跟在我的后面。但在大家看到那个磅秤后,我们发现那么轻的东西可能无法被清楚地显示出来。
突然间凯文站到了磅秤上,他看了看自己的重量。然后把公文包要过去放在上面,又看了一下到底有多重,接着他持续不断地从包里往外拿纸,一直到重量刚刚是4磅,他才把公文包还给罗伯特。
罗伯特掂了掂重量后说:“感觉还是挺重的,我不知道人们会不会喜欢拿着这么重的东西出行。”
凯文有点不高兴地说:“别那么紧张,世上最轻的手提电脑差不多也就7磅,所以我感觉这重量还行。”然后他把皮球踢给了罗伯特,并且说,“更何况让电脑整体重量变沉的几乎都是软件的部分。”
“啊,怎么可能?”在罗伯特的眼里,软件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就好像音乐和诗句那样,应该是不会受到任何形体的限制才对。
凯文接着用手指着天花板,紧盯着罗伯特说:“软件是需要存储卡的,而存储卡则需要电力。”
他接着又说:“价位也是个问题,静态随机存取内存非常昂贵,目前一兆差不多得600美元。但我坚信到明年年底的时候,它应该就会掉到150美元了。到时候只要不超过两兆,我们就可以把本钱控制在1000美元以下。但如果这个价位不下去,或是还上升的话,那我们就完蛋了。”
对罗伯特这样好像艺术家兼技术工程的软件工程师来说,那些搞硬件的人就像修补匠和赌徒。他们的工作是在最稳定和相对廉价的条件下,将所有的零件加以组装。但问题是这些零件经常会有变动,比如它们的结构、价位以及供应等。这导致了硬件工程师就算是在休息的时候,也得一直泡在各种目录、价目表以及说明书里面。因为市场上每当有东西缺货的时候,经常会产生炒货的情况,而且还会使其他所有非常棒的零件看起来像废铁一样。由于环境的恶劣,这也使得硬件工程师们彼此之间维持着很好的关系,因为任何人的信息都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救命稻草。
软件工程师就非常不一样了,编程是一种说明性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一些最棒的程序员学的是英文和哲学,而不是数学或是科学。每一个程序都是由许许多多的想法编织出来的,程序员在开始的时候,会小心地将想法融入抽象的函数里,然后再将它们编成简单以及可反复使用的方法,最后将其不断地完善,一直到完整的方程式出来为止——从一点一滴的组合到人们电脑上的操作工具。
罗伯特接着将话题转到了软件上,并且说:“我觉得软件一兆就够了,剩下的一兆留给用户存储数据吧。”
“你们知道吗?我们得用心去考虑用户和电脑之间的相互关系,手写电脑的界面一定要简单——高兴怎么拿笔就怎么拿,高兴怎么用它就怎么用。我感觉最好是能通过对某种物体的隐喻,来打造一个人们很容易就可以明白的理念。就好像笔记本,当你需要察看其他资料的时候,你就得‘翻页’一样。”罗伯特说到这儿时,声音高亢了起来,这说明他此时非常兴奋,他接着说,“好像笔记本这种隐喻的好处,是程序或是文件这样的字眼不需要出现在人们的脑海里,而他们只需要翻翻页就好了。”
丁零零——电话响了,我们三个特别别扭的大男人彼此看着对方,大家突然发现,在过去的30分钟里,一直在热烈讨论并且设计电脑未来的我们,居然忘记了大家都挤在一间狭小的厕所里。
但是方向总算是定了,我们一致认为大家是可以在一起工作的。人力资源是“协定”这个环节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部分。现在创建公司的计划、钱,还有人终于都到位了。后来在1987年8月14日那天,我们正式成立了GO,而在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们都会用廉价的香槟来庆祝这个伟大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