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4 视知觉是与眼中微小的分泌物伴随出现的
阅读之前,看看你周围的世界。如果你在室内,集中注意力在一个物体上,比如一把椅子、一支钢笔或一个咖啡杯子;如果你在室外,集中注意力在一棵树、一片草坪或云彩上。请盯着看。 现在回答这个问题:有什么物质从你眼睛里出来了吗? 这个问题可能一下子就让你感到奇怪了。然而调查显示,大部分成年人认为我们的视知觉是与眼中微小的分泌物伴随出现的。 事实上,当研究人员给大学生出示描绘光线、波和小颗粒进入眼睛或从眼睛中出来的图片,然后让学生们选择最能用来描述视知觉的图。41%~67%的人选择发射物从眼睛中往外发射的图片。甚至当研究者给大学生展示人们凝视某个物体的面孔,让学生画出表示视觉过程的箭头时,69%的人所绘制的箭头都表现的是视觉能量从眼睛内发出。这些图示被大学生广泛认可,是因为即使研究者在没有任何图画的情况下问他们,眼睛是否发射光线或小颗粒,才能让我们能看见东西,很多,经常是30%或更多人报告说的确如此。 正如伟大的瑞士心理学家让·皮亚杰(Jean Piaget)指出的那样,这种信念始于生命的早期。皮亚杰甚至讨论过一个儿童的个案,这个儿童认为当两个人相遇的时候,他们的视觉可以连起来并“混合在一起”。与皮亚杰的观察一致,57%的小学儿童说,当人们看的时候,有东西从眼睛里面出来。相信这个说法的人从三年级到八年级呈下降趋势,但这个说法流传很广。 如果回溯的话,这种视觉的“特别使命理论”起码早至希腊哲学家柏拉图(Plato)就开始了。他说在观看的时候,从眼睛里射出一股“火”,这火“与日光联合作用……使得我们产生一种叫做‘看’的感觉”。之后古希腊著名数学家欧几里得(Euclid)描述,在看的过程中,“从眼中发出射线”。尽管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le)排斥视觉的特别使命理论,但这种说法依然流行了好几个世纪。事实上,有关“恶毒目光”会给他人心理上带来伤害的信念,长期以来在许多国家都广为流传,特别是墨西哥和地中海、中美洲以及阿拉伯世界的那些国家。《圣经》中的新约和旧约都提到了恶毒目光,还提到古埃及人用眼影去挡住它的邪恶的影响。古往今来,诗人们不断描绘眼睛在引起深远心理效应方面的力量,这一点大概间接地反映了人们对视觉特别使命的信念。举例而言,莎士比亚写道“情人眼睛的凝视会让老鹰失明”。时至今日,我们也说人们给我们“穿透性的扫视”、“刺穿人心的凝视”或“锋利的目光”。因为代表性启发式(见前言),我们从这些隐喻中总结出眼睛产生能量的信念可能显得比较笼统。有趣的是,调查发现63%的大学生体验到他们能“感觉到其他人在注视自己”。 生物学家鲁伯特·谢尔达科(Rupert Sheldrake)想通过研究表明,许多人报告自己正在被看不见的人注视,这甚至在科学共同体中引起了轰动,但多数研究证实,谢尔达科的被试可能巧妙地影响其他人注视他们自己。最近,精神病学家科林·罗斯(Colin Ross)声称,他能用眼睛驾驭光波来打开电脑的声音。然而,神经科学家所做的初步测试显示,罗斯眨眼启动的脑电波不经意地启动了声音。 心理学家仍然不理解,为何我们中那么多的人持有关于目光具有特殊使命的信念,但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一些吸引人的线索。第一,大众文化,就像超人提供的范例,也就是超人用眼睛里X射线的力量攻击坏人,如同把钢切成碎片一样,这种范例或许使得一些当代的视觉特殊使命信念得以形成,当然无法据此解释这些想法在古代文化中是如何发起的(见图1-1)。第二,我们多数人体验过“光幻视”这种对光的知觉(通常包含点和图案)是由对视网膜,也就是对眼底的光敏感细胞层的刺激所引发的。压迫型“光幻视”几乎是最常见的,当我们在醒来时揉眼睛后最常见到。一些作家推测,光幻视对眼睛发射小的颗粒以察觉物体可能是有帮助的。第三,许多动物的眼睛具有很好的夜视能力,它们有“光神经纤维层”,即在视网膜之后或之内的反射型神经层。我们许多人晚上看到猫和浣熊的眼睛会闪光,也是通过这个神经层,有时叫做“眼光”。一些人认为这种经验可能造成了眼睛产生放射线的错误印象。然而,所有这三种推测,尽管很有意思,但只是推测,没有一个经过了系统的检验。形成特殊使命信念的原因仍然是鲜为人知的。图1-1 超人的“X射线”使得许多人形成了视觉发射线的直观信念 资料来源:Superman#37. 我们能通过教育来改善关于目光具有特殊使命的信念吗?乍一看,答案好像是“不能”。值得注意的是,心理学导论中感觉和知觉课程对大学生相信这一观点看起来没有什么影响。然而,如果我们能接受双关语的话,可能还有希望的“射线”。研究证实,呈现给大学生“驳斥性的”信息,会让他们在短期内降低对该观点的信念,这些信息不仅仅设计成用来解释眼睛是如何工作的,也解释怎样它就不能工作了,而在后者这种情况下,眼睛不能释放射线或颗粒。然而,即使这样做,这些信念降低的状况并不能持续很久,3~5个月后大部分都消散了,这也说明一次性短暂的驳斥性信息可能无法获得成功。可能需要重复性的信息输入。 在许多方面,有关驳斥性信息的研究都反映了我们在整本书中贯穿的理念:在揭开事实的面纱之前,应首先破除有关心智和大脑的迷信。正如马克·吐温提醒我们的那样,学习常常始于无知。神话5 阈下信息能驱使人们购买商品 我们许多人知道,心理学家和广告商呈现的图像及声音如此简短和模糊,以致我们无法察觉到它们。但是,那些微弱的刺激是否能以强有力的方式影响到我们的行为?想要赚你钱的人希望你的答案为“是的”。 一些推销商推动这种超微弱的或“阈下的”信息进入到广告领域,而其他人则成了一种新兴的自助运动的领导者。互联网、新世纪的集市和杂志、超市的小报、深夜电视的“专题广告片”和书店市场上出售的潜意识训练的录音带及CD都承诺提升购买者的健康、财富和智慧。在我们个人最中意的东西中,包括了承诺可以增大女性乳房、治疗便秘、提高性生活质量或治愈耳聋(尽管聋人听到阈下声音的机制还不清楚)的录音带。考虑到大众心理学世界中阈下信念的广泛传播,看到以下结果也就不足为奇了,那就是劳瑞·布朗(Larry Brown)所调查的59%的心理学本科生和安妮特·泰勒(Annette Taylor)及帕特丽夏·柯瓦斯基(Patricia Kowalski)所调查的83%的同类群体都相信这种方法有效。 有趣的是,在严格控制的实验室条件下,有证据表明,心理学家检测到了短暂和小规模的阈下效应。在这些实验中,研究者在屏幕上快速地闪烁启动的(priming)词语或图片,观察者无法察觉到这些闪烁的确切含义。用心理学的术语来说,启动刺激提升了我们辨认后面刺激的速度和准确性。然后,实验要探究的是,启动刺激中情绪内容的意义是否会影响人们对任务的反应,就像用缺失的字母补全单词或判断照片中人的情感一样。例如,尼古拉斯·埃普利(Nicholas Epley)和他的同事描述了一个实验,在实验中,研究者先让大学生给研究项目提炼观点。然后,研究者让大学生观看极为短暂闪现的图片,这些图片或者是某位熟悉同事的笑脸,或者是院里导师忧愁的面孔。因为图片一闪而过,学生们从中感受不到什么。接下来,大学生们给自己先前提炼出的观点评分。不知为何,看过导师忧愁面孔的被试所评分数低于那些看到同事笑脸的被试。 同样地,研究者能影响言语行为,当在一系列的阈下闪烁启动词中包含某一共同主题时,这一主题会令人惊奇地使被试选择备选列表中相关较近的词语。例如,当我们给被试呈现一个词干“gui”,让被试补全后形成一个完整词语。“guide”(引导)和“guile”(狡猾的)都是可选的。研究表明,通过给被试提供“指导”、“引导”和“陪同”这样的阈下启动词语,会增加被试选择“guide”的可能性,而当我们用“欺骗”、“背叛”和“不诚实”作为启动词的时候,会增加被试选择“guile”的可能性。 “阈下”的意思是“在阈限之下”。对“阈限”更好的解释是“感觉极限”,是从几乎不能感觉到,到几乎刚刚能感觉到之间狭窄范围内的最小刺激量。如果刺激刚好是词语或习惯用语,首个必须通过的障碍就是简单的检测阈限(simple detection threshold)。正是因为这一点,人们在实验中朦胧地意识到研究者出示了什么东西,虽然他们不能辨认他们看见或听见了什么。研究者必须以更长的间隔和更高的强度呈现刺激,以到达意识的下一个阶段,即再认阈限(recognition threshold)。在这一点上,人们能精确地说出他们听见或看见了什么。如果一个刺激的能量很少,或被噪声遮蔽了,以致不能引起眼睛或耳朵等感受器的生理反应,那么它就不能影响人们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占据了检测阈限和再认阈限之间灰色区域的周期性信息,或只是没注意到的信息,有时会影响我们的情感和行为。 标榜阈下信息作用的自助心理学工业希望你认同这样的说法,即你的大脑能理解模糊呈现短语的复杂意义并采取行动,而过强刺激的效果并不好。此外,他们声称,因为这些暗中发出的阈下刺激悄悄地潜入到你的潜意识里面,对你的影响就像操纵隐藏着的木偶身上的线绳一样,所以会特别有效。对此你应该担忧吗?请继续阅读。 当代心理学接受这样的说法,即我们的大部分心理过程是在我们直接意识之外进行的,也就是说,我们的大脑在处理许多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识层面对其进行监控。但这与大众心理学提及的阈下效果所牵涉的非意识过程相差很远。标榜阈下效果的商人们是全盛期严格的弗洛伊德式无意识观念的剩余拥戴者,大多数科学心理学家早已抛弃了这样的想法。跟弗洛伊德一样,阈下效果的崇拜者们把无意识看成是原始的、很大限度上是性冲动的区域,在我们觉知范围之外发挥作用、强迫我们做出选择。 作家万斯·帕卡德(Vance Packard)在他1957年引起轰动的畅销书《隐藏的说服者》(The Hidden Persuaders)中让这种观点得以流传。帕卡德不带批判地接受了一位营销顾问詹姆斯·维卡里的故事,后者据说在新泽西李堡市电影院成功进行了阈下广告的展示。维卡里说,在电影中他重复地让电影赞助人在荧幕上闪现1/3000秒的信息,内容是劝大家购买爆米花和可口可乐。他说虽然电影观众无法觉察到这些口令,但在他“实验”的6周内爆米花和可口可乐的销量飞涨。尽管维卡里从未将他的发现在科学期刊上发表,也没有任何人能复制他的做法,但他的发现获得了广泛的接受。在大量的批判之后,维卡里最后在1962年承认,他编造了整个故事,目的是让他失败的顾问业务有所好转。 维卡里的供词并没有让更多接踵而来的指控停歇,这些指控认为广告商无意识地操控了不设防的公众们。在一系列比如《阈下诱惑》(Subliminal Seduction)这样有诱人标题的书籍中,心理学教授威尔逊·布莱恩·(Wilson Brian Key)声称,广告商将模糊的性图像嵌入到杂志和电视中去,以谋划设计影响顾客的选择,这体现在冰块、食物的盘子、模特的发型,甚至是乐之饼干上。严肃地提醒道,即使只看过一次这些伪装的图像,也能影响到顾客几周后的选择。尽管并未提供支撑他说法的真实证据,但大众的惊慌让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去关注这种观点。尽管FCC未发现任何阈下广告效果起作用的证据,但他们声称它“与公众利益相悖”,并提醒执业的广播公司要避开它。此外,为了安抚大众的惶恐情绪,许多广告行业协会提醒成员要加强自律,不得在顾客的阈下知觉方面施加影响。 尽管维卡里是一个公认的骗子,也从未使用适当的测验来检验他那奇怪的想法,但一些人仍然觉得有必要检验一下阈下说服的作用。所以,在1958年加拿大广播公司(CBC)实施了一项史无前例的全国测试。在一个周日晚间的公共电视节目内,观众被告知,广播网计划实施一项有关阈下说服的测试。CBC在这个节目中以阈下的方式在荧屏上闪现了352次“现在打电话”的信息。电话公司的记录显示,电话量并没有增加,地方电视台也没出现电话量暴涨的局面。然而,有几位观众可能知道维卡里的说法,他们打进来说,在看这个节目之后感觉又渴又饿。针对阈下信息在影响顾客选择或选民态度的能力方面,还有人设计了严格控制的测试,结果也是压倒性的否定性的。时至今日,尚无有力的证据证实阈下信息会影响购买者的决策或选民的选择,更别提影响更好的记性和更大的乳房了。 大概最怪异的要数对重金属摇滚乐队的指责,例如有人说犹大圣徒(Judas Priest)乐队在他们的音乐中把“向后的”这样邪恶的信息嵌入进去。尽管什么会让表演者产生要消灭潜在专辑顾客的愿望还不清楚,就有杞人忧天者说这样的信息会鼓励自杀行为。更有甚者有人断言,这就是要颠覆年轻乐迷们的道德。许多人可能都承认,整体上,年轻人在这方面无需任何特别的阈下帮助就很擅长,但那不是问题。 约翰·沃奇(John Vokey)和唐·瑞德(J.Don Read)将“向后的”作为阈下信息在控制实验中予以检验。在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展示中,他们发现,如果微妙地提醒被试他们会听到什么,那些倾向于一本正经的被试可能在颠倒呈现的《圣经》的段落中察觉到根本不存在的色情内容。这些结果表明,声称在商业声音轨迹中听到了嵌入的邪恶信息的人,其实是利用过于丰富的想象,硬把淫秽的内容读进了无意义的声音模式里。这都在旁观者的耳朵里。 针对自助阈下产品的测试同样是令人沮丧的。安东尼·格雷瓦尔德(Anthony Greewald)和他的同事开展了一项针对商业方面市场上的阈下录音带的双盲测试,这些录音带号称能提高记忆力和自尊。他们告诉一半的被试目前听的是提升记忆力的录音带,告诉另一半听的是提升自尊的录音带。在各自组内,一半的被试得到了他们期望的录音带,另一半得到了包含另一种类型信息的录音带。让被试自我报告在哪些方面有所提高的时候,与他们自己觉得他们得到了什么类型的录音带是一致的。那些拿到自尊录音带的被试,由于相信自己是记忆提高者,所以很高兴感觉自己记忆提高了,那些拿到真正录音带的,以此类推。这个不寻常的发现使得格雷瓦尔德和他的同事们把这种现象叫做错觉安慰剂效应(illusory placebo Effect):人们并没提高,但是他们认为自己提高了。 尽管科学共同体已经令人信服地揭穿了这一概念,但阈下广告偶尔仍然流行起来。在2000年总统大选中,目光锐利的民主党人注意到,在共和党的一个电视节目中有旨在攻击候选人阿尔·戈尔的攻击广告,一个极短暂闪烁的词语“RATS”(骗子)重叠在戈尔的脸上。广告创作者说,刻意准备的词语“BUREACRATS”(官僚主义者)的后四个字母与这个长的单词相分离,这件事完全是意外的(见图1-2)。图1-2 包含“RATS”一词是故意的吗?这则2000年共和党攻击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阿尔·戈尔的广告,看起来像阈下广告。 资料来源:Reuters/Corbis. 大概最后几句话应该送给这种工业的发言人,他们是靠说服人们买或需要或不需要的东西而生存或破产的。鲍勃·加菲尔德(Bob Garfield)是《广告时代》(Advertising Age)杂志的专栏作家,他总结了许多人对此事的看法:“除了在大众的意识里,阈下广告并不存在,最少不在针对顾客的广告里。因为公然在顾客头上用(喧嚣的)图片影响他们已经够难的了,还因为没有人对此事感到烦恼。”第1章 有待探索的其他神话 神话真相 资料来源:To explore these and other myths about the brain and perception,see Aamodt and Wang (2008);Bausell(2007);Beyerstein(1990);Della Sala(1999,2007);ElHai(2005);Herculano-Houzel(2002);Hines(2003);Juan(2006);Lilienfeld and Arkowitz(2008);Vreeman and Carroll(2007).第2章 从子宫到坟墓 有关发展和老化的神话神话6 听莫扎特的音乐能让婴儿提升智力 在美国社会,从质量和数量上而言,很少有东西比智力和智力成就得到的奖励更多。当谈及学业成绩的时候,父母们喜欢代表他们的孩子吹牛皮。看看汽车保险杠上的贴纸:“我的孩子是东哈密瓜高中的荣誉学生”、“北冰屋小学荣誉学生的自豪父母”,或搞笑的,“我的贵妇犬比你的荣誉学生聪明得多”。在如今这个残酷的世界上,许多父母都拼了命地想让自己的孩子在竞争中超过班上其他孩子,这是可以理解的。这个无可争辩的事实引发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在孩子出生后几个月、几周甚至几天后的婴儿阶段,父母通过给他们智力上的刺激,能否为孩子的智力发展起到助跑的作用? 这听起来好像是未来派科幻小说的素材。然而,在1993年,随着世界顶尖科学杂志之一的《自然》(Nature)上一篇文章的发表,这个想法似乎变成了现实。在那篇论文中,三位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尔湾分校的研究人员指出,只听10分钟莫扎特钢琴奏鸣曲的大学生,比那些听放松音乐或什么也不听的大学生在空间推理任务中表现得更优秀,这个任务是一个包含折纸和剪纸的测验。所有的提升都意味着智商分数8或9点的提高。物理学家阿尔弗雷德·托马提斯(Alfred Tomatis)用“莫扎特效应”(Mozart Effect)一词来描述这种现象,日后为教师和音乐家唐·坎贝尔(Don Campbell)推而广之,特指听了经典音乐之后智力提升的状况。 1993年的发现并未隐含任何有关空间能力得到长期提升的内容,更不用说一般而言的智力了。它只是适用于听完莫扎特音乐后马上去做某项任务。这个发现也未隐含任何有关莫扎特音乐对婴儿的效果,最初的研究只考察了大学生的情况。 但这并未让大众出版业或玩具公司停止玩耍他们捡起的“莫扎特效应”这个皮球。这些公司完全凭猜测,以为最初的发现也适用于婴儿,他们很快凭借目标人群为婴幼儿的莫扎特效应的CD、录音带和玩具在市场中独领风骚。截至2003年,唐·坎贝尔畅销的莫扎特效应CD共卖出超过200万张。在2008年时,亚马逊网站有关莫扎特效应的CD和录音带等产品有40多种,许多产品在封面上都得意地印上了小儿童或新生儿的特写。 除了大众市场上涌向易轻信的父母们的大量莫扎特效应相关产品之外,这种效应得以流行的另一个原因可能出于对相关和因果关系的混淆(见引言)。研究发现,音乐天赋与智商存在正相关。有些人可能错误地从这个相关性的发现跳到“听音乐提升智力”这样的结论。 正如心理学家艾德里安·班格特(Adrian Bangerter)和奇普·希思(Chip Heath)所观察到的,莫扎特效应的说法在社会中传播,很像通过电话游戏传播消息,在传播过程中越发扭曲和夸大事实。2000年中国某报纸的一篇文章声称,“根据西方国家所做的研究”,“在孕期”聆听莫扎特经典作品的婴儿“可以在分娩后表现得比同伴更聪明”。然而,在西方国家或其他任何地方,有关莫扎特效应的出版文献从未考察过莫扎特的音乐对子宫内个体的影响。2001年《密尔沃基前哨杂志》(Milwaukee Journal Sentinel)上有篇文章指出“大量有关莫扎特效应的研究发现它是如何帮助小学生、中学生,甚至婴儿提高他们的心理能力的”,尽管事实是,从未有研究者调查莫扎特音乐对任何这些群体起到的效果。 这些广为流传的媒体报道看起来对大众知觉产生了影响,两项调查显示,超过80%的美国人熟悉莫扎特效应。一项对普通心理学学生的调查表明,73%的人相信“听莫扎特能提升你的智商”。许多年前,纽约喷气机足球队的教练在训练期间使用高音喇叭播放莫扎特音乐,目的是提升队员们的成绩。一个纽约社区学院甚至给它的学生在旁边建立了一个莫扎特效应研究室。 最后,莫扎特效应到达了州立法的圣殿。1998年,佐治亚州州长采尔·米勒(Zell Miller)给州预算增加了10.5万美元,以保证佐治亚州每名新生儿都能免费得到一份莫扎特的CD或录音带,并展示了他大胆地在推进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方面的首创精神。据米勒所言,“毫无疑问,在很小的年龄听音乐,会影响时间和空间方面的推理,这种推理是数学、工程甚至是象棋的基础”。田纳西州州长唐·桑德奎斯特(Don Sundquist)马上跟着学起来。佛罗里达州参议院也同样通过了一项议案,要求日托中心使用州拨款每天给婴幼儿播放经典音乐。 所有这一切都表明莫扎特效应是真实的,但它是吗? 许多试图重复最初《自然》上那项研究的研究者不是报告没有效果,就是效果很小。整合不同研究的结果,分析后发现莫扎特效应对智商的影响是微不足道的──智商2分或更少──在持续时间上也是微乎其微,一般是一个小时或更短。一些研究者开始指出,莫扎特效应从刺激材料的角度而言,只是某些特定的莫扎特曲目,而不是所有曲目都有效,但是其他研究者从未确认这种说法。此外,从未有发表的研究考察儿童,更不用说婴儿,是假定的莫扎特效应的受益者。佐治亚州州长采尔·米勒强烈建议莫扎特效应的支持者忽略这些消极发现,消除他们的疑虑,说他们不应“因一些学者揭露另一些学者,而在这件事上受到误导和阻止。”但是,这也恰恰是科学最好的运行模式:通过反驳、修正或校正尚未站得住脚的论述。 后来的研究者帮助阻止了莫扎特效应的来源。在一项研究中,他们让一组大学生听莫扎特的某首欢快的曲目,而让另一组听另外一位古典作曲家的悲伤曲目《阿尔比诺尼》(Albinoni),第三组学生什么乐曲也不听。听完之后,研究者马上让被试完成折纸和剪纸任务。同其他两组比较而言,莫扎特的曲目提升了这个任务的成绩,但它也提升了与这些场景相关的情绪唤起。当研究者使用统计技术平衡三个实验条件的情绪唤起效果时,莫扎特效应消失了。另一项研究的结果表明,听莫扎特并不比听恐怖作家史蒂芬·金(Stephen King)的恐怖故事更能提升空间能力。 这些发现引出了莫扎特效应的替代性解释:短期唤起。任何提高个体警觉的东西都可能提升需要心理参与任务的成绩,但是它不可能产生长期的对空间能力,或者就此而言全部智力的影响。所以听莫扎特的音乐可能并不需要提升我们的能力,喝一杯柠檬水或咖啡可能会起到同样的作用。 底线是:莫扎特效应在提高解决特定心理任务所用的即时性能力方面,可能是“真实的”感觉。但是,没有证据表明,这与莫扎特音乐,甚至是音乐有任何关系。也没有证据表明它提升了成年人的智力,更不用说婴幼儿了。当然,向儿童介绍莫扎特和其他伟大的作曲家,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不光因为这样的音乐使人开心,还因为它对西方文化的巨大影响。但是,父母们希望通过让孩子听莫扎特的音乐而把孩子变为天才的花费可以省下了。 在莫扎特效应复活后大众的狂热表现,并不是商家首次利用家长望子成龙的焦急心态赚钱。许多商家抓住了广为流传却缺乏证据的说法,即生命的最初3年在幼儿智力发展中起到特别的决定作用。在20世纪80年代,成千上万的父母让新生的婴儿接触好几个小时的外语和高等数学,齐心协力打造“超级宝宝”。但是没有超级宝宝被打造出来。今天,这些号称提升智力的产品如“宝宝爱因斯坦”玩具和视频,每年有价值10亿美元的市场。然而,没有好的证据证实这些产品的效果。相反地,研究发现相同时间内,宝贝们从视频中,比在主动的游戏中学到的东西少得多。 伟大的苏联发展心理学家列夫·维果茨基(Lev Vygotsky)的工作可能有助于解释为何这些产品注定失败的命运。正如维果茨基所观察到的,学习效果在“最近发展区”之内是最好的,在这种状态下,儿童自己无法掌握某项技能,得有其他人的帮助。正如3岁儿童用不着用自己的认知技能来学习微积分,无法通过学习微积分来提高他们的数学能力,更不用说将他们升级为超级宝宝了,这正是因为微积分远在他们的最近发展区之外。许多没耐心的父母应该听一听另外一种说法,即儿童的大脑准备好了才可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