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气对霸气书包网 “我想接点姜文的傲气、霸气”



     2011年林兆华戏剧邀请展的收官大戏,林兆华和濮存昕首次共同担任导演,把契诃夫的《伊凡诺夫》搬上中国戏剧舞台,被评价为“本年度中国舞台上最有分量的戏剧力作”。

  戏剧不会后继无人

  时代周报:大导曾说伊凡诺夫是一个失败的精英,一个没思想也没未来的知识分子,一些评论家认为他就是个流氓,但我们看到你演的伊凡诺夫却是一个特别内省的知识分子,而且让人对他心存怜悯。

  濮存昕:我觉得说他高贵实际是,他看到了世俗价值观的所有东西都与他格格不入了。以前他是一个所谓的流氓也好,但他是世俗价值观的弄潮儿,过去他敢冒险、花钱,掠夺一般的占有,但现在管家那么给他挣钱,他不挣,他不再这样干了,不像过去那样生活了。

  你说他是流氓吗?所谓流氓是什么,仔细想想商战,在整个社会行为上就是占有和掠夺,完全不顾廉耻没有公道的概念,因为财富就这么多,我拿到你拿不到。如果把这都看透了,你说他高贵不高贵?

  时代周报: 《伊凡诺夫》是你今年最重要的戏,以你对角色的体验,你觉得他为什么非要走上自杀的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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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存昕:演这部戏的时候,我自己也在不断地反省、思考这个人物。他想把旧的生活彻底抛弃,但新生活又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如果把他最后爱上的萨莎比作一种逆向的走向新生活的标志,这个时候他发现新的不能帮他。他已经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成了孤家寡人,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没有一个强大的神经,或者像建筑大师一样,他后面没有团队,没有帮手,没有结党,连党都没有的话太孤立了。

  面对这种现实,他只有把它想透、说完,然后他自己去结束它。精神上的解释就是决别,一切想透了之后和过去的自己挥别。

  时代周报:这是你第一次当导演,有什么感受?

  濮存昕:在排《伊凡诺夫》时大导说,你来当导演,帮助小孩说戏。我有这种愿望,也有这种热情,老大哥嘛(笑)。

  其实我和他们就是无意间的交往,我也必须和他们搭在一起,不能自己演自己的。有时,我会告诉他们,我在说台词的时候,不要老是调动呼吸去演反应,一定是你听到某句台词或是某种节奏下有什么东西启动你,给过你暗示,让你开始。这和踢球一样,对方没踢球你准备好接球干吗呀,球过来了,到脚下你才能把它接稳,早早地怀有准备进球的愿望,球你是停不住的,体育和表演是一样的。

  时代周报:这是否意味着你今后会多一个导演的身份?

  濮存昕:我不会当导演,作为演员,我知道我的语汇空间是这样的,导演的语汇超出演员之外的。当演员出身的戏剧导演很少,林兆华是个例外。

  时代周报:你会和年轻导演合作吗?

  濮存昕:我会和我欣赏的导演合作。比如六乙呀,都可以合作。

  时代周报:是否觉得中国戏剧后继无人?

  濮存昕:中国戏剧不会后继无人,要对年轻人有信心,一定要寄望年轻人做自己,表述自己的生命。

  我和姜文不一样

  时代周报:你基于什么样的因素,和林兆华这么多年合作下来?

  濮存昕:因为我也知道他的价值,我知道他的戏里有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那种力量太难得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当然他还有很多缺点,而且我会直言不讳地跟他说,反驳他。

  我为什么要帮他,那心情今天还能想起来,他从传达室往里走,当时感冒了,病得很重,骑着一辆自行车还要去排戏。就是那种状态,拒绝单位给他车,一天到晚骑着他的自行车。当时就是因为他的那个背影,觉得一定要帮他。我那时从心里承诺了,就得一直做下来。而且北京人艺是一个政府机构,相当主流的意识形态,我不能在这个剧院里帮他,就去参加他的工作室。

  时代周报:大导今年都75岁了,假使有一天他走了你会怎么做,相信你一定考虑过这个情况。

  濮存昕:实在不想去想这个事情。刚才说我在帮大导,其实也是为我自己做,他可以给我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因为像前辈的东西,《雷雨》、《茶馆》我已经有了。但是我没有的东西是什么?我特别想在他那儿,在姜文那儿,去获得一些我弱项的东西。我想接点气,姜文的那点傲气,那点霸气,那点逆向思维方式。

  他在戏剧中持有的怀疑态度,首先他建立一种不参入、不苟同、不入伙的态度。我是在演鲁迅的东西时突然明白的,鲁迅真正的经典在于不入伙,不成为所有利益的获利者,它就有不一样的东西了。

  时代周报:确实有人会拿你和姜文比,是拿戏剧界的濮哥和电影界的姜文相比。

  濮存昕:我的艺术气质、文化的审美状态是往田壮壮那儿靠的,是喜欢大导的,我也在瞪着眼看姜文要干吗,虽然他的东西我也不见得全都喜欢,但他挺了不得的,他是鬼才。为什么鬼,是他看问题的角度。他的东西是不常规的,我是一个特别常规的人,我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孩子,很靠谱的那种。

  人艺也许会消失

  时代周报:什么原因让你对戏剧有这么大的热情?与你演过的影视剧相比,戏剧要清贫多了。

  濮存昕:热爱吧。如果不热爱,我可以一天到晚跑剧组,哪有钱我就往哪儿走,我不可能在排练场有这种状态。这口气根本就是养成的,天天思考戏剧的东西,不排戏耗着看别人演出也痛快,就是这么过的。

  像《伊凡诺夫》排了两个月,弄了半天演六场,这期间我还要演别的戏。这个东西不是坚持,不是无私奉献,舍弃那么多我没有觉得亏得慌,这是我的生活。好比,你只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一个在情感上有这种力量的人,他不是东张西望的那样状态,他做事情是不一样的。

  时代周报:你曾是人艺的领导,依你看来,人艺坚持的是怎样的戏剧传统?

  濮存昕:1988年人艺到上海演出,在长江剧院、美琪剧院的演出非常轰动,那是前辈们的最后一次辉煌。当时上海评论界抛出了“人艺的挽歌”这样的观点,意思是人艺的旗帜还能打多久?此话被说中了,二十多年过去了,人艺还沿着以前的惯性,延续前辈们创造的辉煌,一直到现在。就像南京、陕西的地方剧院都消失了,人艺会有那一天吗?我不知道,但也许会。

  时代周报:你曾说人艺的问题就是不允许其他东西存在,为什么?

  濮存昕:我曾经在莫斯科艺术剧院里说,舞台其实可以看到一个民族的气质,因为他表演的生活、故事和人精神上的张扬就是民族的气质。中国舞台上有很多的艺术形式,每年都在表演,包括相声、二人转以及小品,也是一种气质。我们在人艺的舞台上也凝聚经典的作品,但能不能够和世界的气质连在一起?人艺的问题就在这:你得允许另外的东西存在,生命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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