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公司的业务日渐萧条,上班职工的情绪都不高。工会孔主任比平时更显得多余。最近妻子去了外地女儿家帮着照看孩子,一人无聊,联想到企业的现状,突发奇想开始研究古文化,顿感肩负重任,一发而不可收拾,闭门苦读,连到公司上班都免了。
一袭老旧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说话比起平常也多了子、乎、者、也。孔主任习惯把《论语》上下卷称为上、下论,六十年轮回称为花甲子,这样,显得学问更是高深。
孔主任从研究《周易》得知,占卜是易经的最高境界,占卜需要铜钱,自己又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去收集,毕竟是在职职工,身为党员干部。一次上街买菜,装着不经意地样子,问卖菜的农村老妇有没有老式钱。老妇问何用?孔主任答:占卜用,就是算卦。老妇说,我家母猪生-爱华网-了十个,今天早晨发现少一个,你给算算怎么回事?并顺手从兜里找出一个老式的五分硬币给了孔主任。孔主任气的脸色铁青,就说了一句:“无他,惟自生自灭矣”,扭头就走,菜也没买。
老妇到家,可不,一下子找到了被老母猪捂死的仔猪,被其他仔猪踏过,早已断气了。老母猪自己生的仔猪被自己消灭了,可谓“自生自灭”。以后上街卖菜,老妇逢人就说,孔主任算卦真灵,“无他就是‘捂、踏’。”真是神机妙算,从此,本地人都知道有一个半仙叫孔主任。
食品公司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开工生产了,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近水楼台先得月,经理一班人决定把孔主任叫来,占卜一下如何拯救公司与水火,开辟新路奔前程。孔主任给别人都能算得那么准,为自己企业尽力,想必是灵光咋现,一招灵验。
经理小心翼翼,掬三枚铜钱,含在手心,双掌合十,极其虔诚地念念有词。国营企业的经理哪经历过这种场合,紧张、恐惧,百感交集,一不小心,把铜钱晒在地板上,一枚开裂,一枚掉进痰盂,一枚不知滚向何处。一班人大惊失色,经理手足无措。
孔主任几乎哭出来,“这铜钱可是我花高价从旧货市场买来的,整整三十块钱啊,公司必须给我报销。已经四个月没有开工资了,我连买菜的钱都没有了,天天吃咸菜就馒头。我不管公司前景了,先赔我三十块钱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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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充其量是种精神慰藉,哪能救得了竞争中的企业。一个当代大师云集的时代解决不了得问题,倒让两千多年的古人解决,让古人情何以堪,也太不地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