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家人。父亲掌厨负责全家人的一日三餐,但他只会做面条,因此家里天天吃面。同时这位父亲脾气还有点暴,他不允许孩子提吃米饭炒菜的事。孩子只要一提,就是一顿乱打,并且罚他一天不能吃东西。
于是韩寒自己问了自己一些问题。于是有了下面他和我的回答。
问:你认为孩子们应该哪天雄起一把把父亲揍一顿、立大哥为家长吗?
韩寒回答:孩子们有人想吃米饭,有人想吃烙饼,有人只想挣钱或泡妞对吃无所谓,因此他们缺乏一个共同的诉求。因此,把父亲拉下马,不可能也不需要,但你要问我父亲是否应该考虑面条之外再学着做点什么新花样,我说一定是的。我的回答:我觉得立大哥为家长一点用的没有,因为当了家长他会发现,家里只有面粉和炸酱。关键还是要让老爸意识到,从自身健康出发也应该让饮食平衡和多样化一些,哪怕暂时学不会米饭炒菜,至少可以先让家人在炸酱面打卤面、馒头花卷、片儿汤疙瘩汤、或者包子饺子之间有点选择。
问:那难道这家人就不该拥有享受米饭炒菜的权利了吗?
韩寒回答:这是一个误区。只有你们南方人才觉得人家想吃米饭炒菜,其实很多倒霉孩子没准只喜欢吃汉堡薯片什么的垃圾食品,而不真正喜欢米饭炒菜呢。
我的回答:当然有,我相信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吃什么,哪怕没吃过的他(她)也知道自己会不会愿意去尝尝鲜。这是一种哲学层面的相信。但获得的具体选择往往是有阶段性的,需要一步步来。一家人一辈子都只吃过面条,你忽然带他去金钱豹暴搓一顿,吃完回来他的胃的确未必舒服。但这并不意味着今天你就不应该试着让他在炸酱面之外还有打卤面的选择,或者面条之外还有馒头花卷的选择。
问:父亲脾气太暴,劝他已经没有用了,只有把他手里的擀面杖夺下来才行。
韩寒回答:你看这一家人,只有四弟可能想着米饭炒菜,其他的孩子们都是想着怎么从兄弟姐妹身上榨点油水出来。如果真发生点什么状况,最后掌权的也不是四弟,最可能的还是大哥,因为大哥最流氓。但大哥一旦当了权,和咱爸又有多大区别呢?况且只要家里一乱,那个时候大家肚子一饿还得先想饭辙,什么面条米饭,先凑合填饱再说。我的回答:同意韩寒。
问:那你看对面楼里的老李家。
韩寒回答:老李家平米数太小,不可比。
我的回答:我更愿意看隔壁老蒋家。
问:为什么不能投票决定谁来负责全家人伙食?韩寒回答:老爸有钱,可以给小弟小妹们点小恩小惠就把他们全部收买。唯一能和老爸抗衡的是老五小马,因为他每天给全家人发手纸,只要他发手纸的时候顺便说一句选我吧,应该胜算不小,只不过到那个时候他一定已经归顺了老爸。我的回答:这是目标,但去到任何一个目的地都有一段路要走。我不同意选票无用或者选票不适合我们的观点,无论对于这一家人的今天还是明天,它都是好东西。
问:我觉得全家起义和吃上米饭炒菜只是一个时机的问题。你认为什么时机最合适。
韩寒回答:什么时候他们家人吃完鱼不把鱼刺抹得一桌都是了,什么时候他们就可以把父亲赶下台并吃上米饭炒菜了。我的回答:即便他们今天还会把鱼刺抹得一桌都是,这位父亲还是可以从给他们炸酱面和打卤面的选择开始,反正又不吃鱼。对这一家人来说,争取有限度的伙食改善很重要,不急于吃上米饭炒菜才能在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中最终获得包括米饭炒菜在内的更多选择。问:换家长不一定要通过武力。你看很多年前的老哈家。
韩寒回答:老哈家没几口人,又不可比。我的回答:是的,而且我还是更愿意看隔壁老蒋家。
问:那你觉得这一家人就永远不应该拥有选择米饭炒菜的权利?回答:我不知道你如何看出了这个结论,我觉得我已经写的很通俗了。米饭炒菜不是适合不适合的事情,他们一家人迟早会吃上。我的回答:当然不是。平壤人民都吃上海鲜了,米饭炒菜更不算什么。关键不是吃什么,而是有没有权利选择。在我看来,这个权利既是天经地义的,又是需要争取的,但绝不是只有通过把老爸赶出家门才能争取来的。
问:你的意思是一切只能等老爸自我转变后的恩赐?
韩寒回答:你觉得吃米饭炒菜是件大事,可在老爸看来,这只是小事一桩,他或许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人想吃米饭炒菜,因为他自己已经习惯了吃面。老爸饭量足够大的时候,他就代表了全家人的饮食取向。
我的回答:我觉得事有轻重缓急。要求老爸今天晚上就端出米饭炒菜可能不现实,但我们至少应该坚持以后家人提出希望吃包子饺子甚至米饭炒菜的时候不再受到体罚,同时告诉老爸也不用费劲巴拉试图去证明为什么面条才是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因此应该天天吃。他老人家可以省点事,我们有耐心。
问:像你这样的人怎样才能帮到这个家庭?
韩寒回答:老爸只给面条的时候我就要为他们呼吁米饭炒菜,如果有一天爱吃米饭炒菜的大哥当家了,我一定会替老爸争取面条。
我的回答:我支持韩寒对少数和弱者的支持,但作为一个个体,韩少还是应该自己喜欢吃什么就要求吃什么吧,文化人首先是人对吧。对这一家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谁想吃什么都可以自由表达,但肯定不是所有人每顿都能吃上自己最想吃的东西。就我个人而言,我...我还是减点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