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胡军华 田野 曾经叱咤全国的“飞跃”运动鞋在它的出生地上海已经濒临消失，在法国还活着。 上海市天山支路67号，一家只有40平方米左右的门面是“飞跃”运动鞋在上海仅存的几家门市部之一，另一家门店面积差不多大小，位于上海市遵义路585号。天山支路和遵义路的两家门店名义上是“飞跃”的门市部，摆在门口最显眼的却不是“飞跃”鞋，而是“回力”或者其他品牌的鞋子。 与当年的辉煌相比，如今的情景也许可以用“凄凉”来形容。 折翅的飞跃 “飞跃”是两代人的记忆，始于上个世纪50年代、打着红蓝两个对钩标志的飞跃运动鞋，是无数少年成长中的重要记忆。 经营天山支路门面的“飞跃经销商”上海生龙鞋业有限公司经理刘庆龙说：“‘飞跃’这个商标是原来的上海橡胶工业公司创立的。1950年代，国家搞公私合营，80多家做鞋、轮胎制品的企业合并在一起，其中包括1920年代~1930年代就成立的上海大孚公司，合并后成立上海橡胶工业公司，下辖10个胶鞋厂，即上海胶鞋一厂到上海胶鞋十厂，‘飞跃’这个牌子由上海胶鞋一厂所有。”作为国有资产，“飞跃”这个品牌各个厂都可以使用，品牌的管理并不严密。
1986年以后，上海橡胶工业公司开始改制，橡胶公司这块牌子撤销。随后，一部分资产重组为上海大孚橡胶有限公司，既生产胶鞋也生产轮胎，“飞跃”商标的所有权由大孚公司独家掌握，并且在国内进行了商标注册。 1998年大孚公司恢复后，“飞跃”品牌的归属重新得以明确，但是没过多久，这一权属明确的品牌再度模糊。1990年代，大孚公司与当时的兰生公司等单位共同向上海大博文鞋业公司(下称“大博文公司”)出资，其中大孚占有51%股份，“飞跃”商标所有权仍归大孚公司，大博文公司获授权使用。过了几年，大孚公司决定全力做轮胎产品，从大博文公司撤出股份，全部转给兰生公司，作为交换，大博文公司为大孚公司300余名职工安置工作，“飞跃”商标则由大博文公司继续无偿使用。 刘庆龙说，大孚公司控制“飞跃”商标期间，“飞跃”运动鞋每年的销量高峰时期达到400万双。 大博文公司成立后，“飞跃”运动鞋每年的销量也有100多万双，但是大孚撤股后不久，大博文公司的情况江河日下，从市区搬到郊区的青浦，情况仍然不见好转，刘庆龙告诉CBN记者：“今年8月30日，大博文公司已经正式停产。”刘庆龙现在卖的“飞跃”鞋既不是大孚生产，也不是大博文公司生产，而是以大孚公司的名义，委托外地其他工厂代工。 现在“飞跃”每年在国内的销量也就是几万双。 曾经辉煌数十年的上海名牌“飞跃”运动鞋如今在市面上已经十分罕见，而法国人让“飞跃”重新成为舆论的焦点。 法国人杀死了中国“飞跃”？ 法国人在欧洲抢注了“飞跃”商标，这让不少人气不打一处来。 刘庆龙1966年前后已经进入当时的上海橡胶工业公司，也就是后来的大孚公司，对于法国人在国外抢注“飞跃”商标，他介绍，那位被媒体报道过的帕特里斯·巴斯蒂安(Patrice Bastian)原来是“飞跃”运动鞋的经销商，这个法国人从中国进货，在法国销售，买的人很多，特别是在海外华侨比较集中的地方。 原因很明显，20世纪70年代~80年代，中国武术在国外非常流行，而习武者一般穿的就是“飞跃”鞋。 此外， “飞跃”鞋用的是硫化工艺，天然橡胶加入硫磺后，放在几百摄氏度的密闭空间里加热，这样生产出来的鞋子不易老化开裂，弹性好，耐热，最关键的是没有使用有毒胶水，因而颇得国外消费者青睐。 刘庆龙说，法国人看到“飞跃”鞋卖得很好，钻了我们没有在国外注册“飞跃”的空子，2006年在欧洲抢注了这个牌子，然后又将“飞跃”的板型改瘦、加宽，改良帆布面，彻底撇开大孚公司和大博文公司，自己委托中国的其他企业给他们生产。 而知情人士透露，当年大孚公司与兰生股份[18.20 0.39%]合资成立大博文公司曾有协议，兰生股份接收大孚公司的300多名职工，作为回报，大博文公司可以无偿使用“飞跃”品牌17年，正是在大博文公司生产“飞跃”鞋期间，法国人获得了大博文公司的同意，在国外运作“飞跃”品牌。 刘庆龙介绍，现在“飞跃”在国内的出厂价是17~18元，零售价35元，法国人在国外卖的“飞跃”价格平均每双50欧元左右，约合人民币500元左右，销售火爆，但是作为品牌所有者的大孚公司拿不到什么好处。 在法文版的“飞跃”网站上，法国人对于飞跃的由来是这样描述的：“Feiyue这个商标发源于上海，这种运动鞋最早出现在1920年代，这种轻便鞋受到中国各个阶层的欢迎，并且跨越国界在2006年来到欧洲，然后被一群对运动和都市文化着迷的人挖掘出来。”法国人的介绍自始至终没有提到大孚公司，也没有提到大博文公司，更没有提到“飞跃”这个商标在中国早已经闻名遐迩，受法律保护，这是让那些曾与“飞跃”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们生气的主要原因。 虽然法国人将“飞跃”运动鞋最高卖到了每双99欧元，也许是自知理亏，法版“飞跃”鞋并没有进入国内市场，除了抢走“飞跃”的一部分出口市场，理论上中国市场仍然是“飞跃”的天下，但是“飞跃”在国内依然难以遏制地走向衰落，法国人还算不上“飞跃”死亡的凶手。 “飞跃”谁做主？ 讲到“飞跃”的衰落，接受CBN记者采访的人总是提到：“国有企业，好多问题说不清的……” “飞跃”的婆婆是谁？答案既清晰又模糊，根据CBN记者调查，与“飞跃”品牌有着最直接联系的两家企业大孚公司和大博文公司都已经停止运作，“飞跃”处在无人过问的尴尬中。 今年10月，双钱股份[17.80 1.48%](600623.SH)公告宣布大孚公司正式破产。拥有“飞跃”品牌的大孚公司恢复成立于1998年，是双钱集团旗下子公司，双钱集团资料显示，大孚公司注册资本为3667万元，其中双钱股份持有90%股份、双钱集团上海供销有限公司持有10%股份。根据立信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截至2008 年12月31日的审计报告，大孚公司资产总额为1055871.05元，负债总额为128595994.91元，所有者权益为-127540123.86元，资产负债率12179.14%。 大孚破产后，理论上“飞跃”品牌应该由双钱集团拥有，而双钱集团又是上海华谊集团的子公司，当CBN记者尝试就“飞跃”品牌振兴联系华谊集团宣传部时，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回答：“我从来没听说过华谊集团还有‘飞跃’运动鞋这样一个牌子。” 刘庆龙介绍，大博文公司已经在今年8月正式停产。大博文公司的母公司兰生股份(600826.SH)似乎是“飞跃”的救星，CBN记者多次电话联系后终于找到兰生股份办公室主任王女士，她说：“大博文公司只有‘飞跃’的使用权，华谊集团拥有所有权，你还是去问华谊集团吧。” 对于“飞跃”无人过问的情况，一位曾经在大孚公司工作，后来转到大博文公司的老员工对CBN记者说：“‘飞跃’这个牌子被法国人抢注，说是要打官司，到现在有谁真正站出来要跟法国人打官司呢？” 知情人士表示，无论是双钱集团还是兰生股份，都不是靠卖鞋来挣钱，双钱集团的主营业务是轮胎，每年的销售额几十亿甚至上百亿；兰生股份横跨对外贸易、金融、房地产和生物制药四大经营板块，全资、控股生产企业30余家，拥有“雪花”、“帆船”等各类著名商标几十个，一双“飞跃”胶鞋零售价只卖35元，很难入得了两大公司法眼，这位知情人士评论道：“其实不是做不好，而是想不想做的问题。” 虽然零售价低至35元，刘庆龙说“飞跃”仍然有不少仿冒产品，外地的一些商人往往是从他的公司购买一部分正品“飞跃”鞋，再搭配其他仿冒鞋一起卖，这些情况他都知道，但是没有办法，根本没有力量去打假，也没有资金去做广告、设计新的款式。在刘庆龙门市部的一面墙上，陈列着“飞跃”几十年来几乎全部的运动鞋款式，在30余种鞋中，最抓眼球的还是吸引法国人照原样改良的那几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