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商界》记者 潘 灯 女儿窃听母亲希望获得继承权，母亲苦心经营的“体面”旋即被彻底粉碎。欧洲女首富的家事，突然上升成为震惊世界的国事。 欧莱雅化妆品集团女掌门人利利亚娜8226;贝当古，多年来一直稳坐女富婆的头把交椅。最新一期美国《福布斯》杂志发布的2009年全球财富排行榜上，她以225亿美元财富继续遥遥领先。 即便是两年前，她进入了席卷全球的麦道夫金融欺诈案的受害者名单，财富严重缩水，她仍然保持着沉稳和宽容。一直以来，世人都是用羡慕的眼神来打量她和她身后的这个化妆品帝国。 尽管她很少出席活动，在媒体前一直保持低调，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她的敬仰，因为她透露出来的不多细节足以让人折服。 她快乐，尽管不是董事长却牢牢掌握着欧莱雅集团； 她富有，乐善好施却从不盘算自己究竟有多少钱； 她幸福，是唯一一位没有离过婚的五大洲女首富。 不过，女儿的冲动彻底改变了人们对她的印象，并把家族纠纷上升为举国关注的事件，还把众多政界高层牵扯其中。 干儿子？情夫？ 利利亚娜的女儿弗朗索瓦兹8226;贝当古8226;梅叶尔斯利最近爆出新闻，母亲利利亚娜将10亿欧元的财富拱手送给一名摄影师。女儿因此将后者告上法庭，利利亚娜则怒斥女儿“非常愚蠢”。利利亚娜坚持自己的决定，酷似欧莱雅的那句广告词：“你值得拥有。”她要告诉女儿：“这些财富，他值得拥有！” 什么样的男人有机会得到化妆品帝国女王10亿欧元的馈赠，又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在全球女首富心目中的位置甚至胜过自己的女儿？这还得从多年前的非洲海滩说起。 塞舌尔是法国上流社会经常造访的旅游胜地，在这里度假的弗朗索瓦8226;玛丽8226;巴尼尔突然有了作画的欲望。但出发前他没有带上画笔。同行的人告诉他，首富利利亚娜也在岛上，她有一架私人飞机。艺术灵感迸发出的激情驱使巴尼尔准备去游说利利亚娜。但当他准备好所有的说辞，却没等开口就得到了利利亚娜的支持。她甚至没有多打量一眼这位年轻的艺术爱好者，就吩咐飞行员飞回巴黎为他取回了画具。 在岁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小岛上，阳光肆意宣泄在纯净海浪拍打的海滩。这里是世界上最纯净的地方，传说中的伊甸园就在这里。巴尼尔一边享受着海滩的阳光，一边在画板上倾泻着自己的灵感，全然不知还有一位少妇安静地坐在身后，安详地注视着这一切。 “你的画很有灵气”。当巴尼尔正对自己的新作自以为乐时，柔和而标准的巴黎贵族腔打破了伊甸园的安宁。
巴尼尔猛地回头，恍惚片刻才记起眼前的这位闪亮耀眼的贵妇正是给自己送来画具的利利亚娜。“谢谢您的帮助，我一直还没有机会表达我的谢意。”巴尼尔把新作递给利利亚娜，“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请您进入到我的油画中。” “我很乐意，不过我听说你的摄影技术比你的画功更娴熟。”巴尼尔离开后，利利亚娜的朋友告诉她，这可是个才华横溢的小伙子，写作、摄影和绘画作品都在法国艺术界崭露头角。今天，她就是来一探究竟的。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好感，利利亚娜在巴尼尔的镜头中看到了从未发现的自己，丈夫也对巴尼尔捕捉的画面十分欣赏，利利亚娜邀请巴尼尔成为她和丈夫的私人摄影师。 巴尼尔帅气、年轻、有才华，富有激情，但这只是外衣，阅人无数的利利亚娜不会随便被这些所折服。巴尼尔的身上分明还散布着另一种强大的磁场，只是不静静体会很难发觉。 是迥异于政客丈夫的率真？还是与残留在记忆中母亲艺术才华的偶合？利利亚娜觉得巴尼尔离自己很近，但究竟有多近，她也想不明白。总之，她不想他离开自己，即使再远也要用私人飞机把他接到身边。 从此，巴尼尔自然地伴随在利利亚娜左右，甚至有八卦记者爆料巴尼尔经常出入利利亚娜位于巴黎的宅邸。毕竟丈夫也对巴尼尔称赞有加，渐渐地在法兰西的上层社会，有人将巴尼尔称为利利亚娜的“养子”。 但在丈夫安德烈去世后，她这样的自圆其说未免就显得有些牵强了。利利亚娜和巴尼尔在公众场合依然保持着“出双入对”，眼神间的相互交流绝对已超过普通朋友。利利亚娜甚至亲口否认了有关巴尼尔是她“养子”的传言：“我不会考虑收养一位年过60岁的儿子。” 不知是利利亚娜无意识中将这种关系越描越黑，还是故意地传达出两人之间的暧昧，总之这句话在巨额财产捐赠事件之后被再次翻出，以作为他们关系最好的佐证。 家事？国事？苦闷事！ 其实，巴尼尔只是欧莱雅集团继承风波的一段插曲，或者说巴尼尔只是利利亚娜的女儿为了争夺母亲遗产的一颗棋子而已。 梅叶尔斯利是利利亚娜的独生女，她理所当然会认为自己是欧莱雅的下一任掌门人。但是，她发现母亲对欧莱雅并不感兴趣，甚至连董事长也委托外人担任。眼见母亲已经风烛残年，自己执掌欧莱雅的机会越来越小。 执掌企业不成，梅叶尔斯利转而要捍卫自己的继承权。 可是利利亚娜从来不操心自己有多少财产，相反对花钱却向来慷慨。她很早前就成立了一个1.8亿欧元的私人基金会——贝当古8226;舒尔勒基金会，并且每年注资500万欧元，主要用于医药研究和预防艾滋病。除此之外，她还对法国前总统希拉克及其夫人设立的基金会慷慨解囊，对很多朋友的事情也大包大揽。 最让梅叶尔斯利担心的是，巴尼尔会借母亲糊涂的时机骗取财产，这在财富圈里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她在母亲身边安上了窃听器，听到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 利利亚娜已于2001年把包括毕加索、马蒂斯等名家手笔的12幅名画慷慨地送给了巴尼尔，总价值达2866万美元。接下来的几年中，利利亚娜又为巴尼尔买下7份人寿保险，价值达8.56亿美元。 梅叶尔斯利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把巴尼尔告上了法庭。巴尼尔获赠最大几笔财物期间，刚好母亲的身体状况都不佳。照顾利利亚娜的护士能证实，每次利利亚娜与巴尼尔见面后都会“精神忧郁，神情紧张”。 对于这样的说法，利利亚娜矢口否认，她坚称完全清楚自己的行为。为此，她还提交了一份由知名神经科专家开出的材料，证明她“思维敏捷，精神健康”。法庭上，耄耋老人痛斥女儿此举“非常愚蠢”，她一再向法官宣称，送给巴尼尔那些礼物是出于友谊。 梅叶尔斯利怎么也没想到，在母亲的坚持下，自己的诉讼变得如此苍白。她更没想到，母亲会毫不留情地反诉自己非法窃听、非法间谍活动、制造伪证等罪名。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诉讼几乎扰动了法国的政局。 法国总统也被牵扯到这起案件当中，录音中他曾向利利亚娜承诺，如果和女儿遇到官司，他可以给利利亚娜帮忙；法国的税务部门也难咎其责，因为利利亚娜有严重的逃税行为；同样深陷其中的还有现任法国劳工部部长，他们夫妇与利利亚娜关系暧昧。梅叶尔斯利没想到，自己的冲动把家事上升成了国事，太多的“大人物”都被自己摆在了对立面。 “洒脱”的女掌门 利利亚娜对女儿的冲动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当年，父亲决定生后把财产的一部分赠予给外人，对于这样的继承安排她全盘接受。如今，女儿对自己的财产安排指手画脚，并不惜通过极端的方式让自己难以下台。 其实，利利亚娜从小就没有经营化妆品企业的兴趣。 父亲喜欢泡在各种化学品和原材料之间，尝试各种调配来发现更好的配方，而对于枯燥的配方，利利亚娜一点提不起兴趣；父亲习惯把公司的大权事无巨细地把握在自己手里，而利利亚娜一见到报表和呈送上来的文件就头疼。 1957年，利利亚娜8226;贝当古的父亲舒尔勒撒手人寰，他把这个亲手缔造的庞大化妆品帝国交给了女儿——这是他唯一的选择，除了利利亚娜，他没有别的孩子。 面对利利亚娜的不只是欧莱雅集团，更是父亲奋斗一生的心血。父亲留给她的是万贯家产，更是希望企业根深叶茂的家族责任。翻开父亲的照片，她想问父亲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个弟弟或妹妹，为什么偏偏要把沉重的使命压在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女子身上？ 但是，谁也改变不了利利亚娜的命运。无奈之下，她只好启用专业人士管理公司，而自己只专心于董事会。 40年后，欧莱雅集团旗下已经拥有欧莱雅、兰蔻、威姿、美宝莲等知名品牌，在全球有着5万雇员，尽管职业经理人功不可没，但关键还在于利利亚娜的放权成就了欧莱雅集团的成长空间。1995年，利利亚娜认为成熟的公司构架足够让自己放心，无聊的董事会也让她失去了耐心。年近七旬，身体和精力已经不允许她再为公司的事务操心。她把董事长的职位让给了别人。接下来的3任董事长，与其说是她生意上的伙伴，不如说是她私交甚笃的朋友。 去职董事长的利利亚娜尝试用另外的方式来掌控这家公司。 快速消费品生产企业一旦进入规模生产，什么才是最关键环节呢？利利亚娜深知，终端的意见最为重要。当董事长正在办公室为事务性工作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以私人旅游为由在国外的利利亚娜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拜访当地的分公司经理，或是造访当地商场的柜台。谁都知道，她在公司中掌握着无可争议的影响力，没人敢在第一线撞上枪口。从董事长到售货员，利利亚娜去职后的欧莱雅集团一切都井井有条。 利利亚娜可不是贪玩的人。尽管不会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公司，但她几乎不出席派对，没有游艇和私人飞机，这在整个欧洲的富豪圈中是极其罕见的。她也从不以珠光宝气示人，耳环和围巾是她仅有的装饰品。尽管欧莱雅的广告充斥着全球的各种媒体，但利利亚娜很少在杂志上露面。只有在一些很小的圈子聚会里能见到利利亚娜，她头戴丝巾，要么把披肩围在脖子上打个结，或是把围巾甩在肩上。她总是以简约随意的形象出现，靠近她，你才会发现她用的都是圣罗兰、香奈儿、纪梵希。 聚光灯遮挡不住苍老的面容和蹒跚的步态，但利利亚娜依然传达出化妆品帝国女王的风范，她努力留给外人这样的印象：礼貌而略带羞涩的微笑，修长的身材，高贵的气质，简约典雅，干练温和。如同她身后那个百年老店需要传达给公众的形象。 无离婚史的女富豪 在世人眼里，利利亚娜8226;贝当古就是上帝的宠儿。作为欧莱雅创始人的独生女，她出生时，父亲的美发公司就已经成为法国时尚之都头发护理产品的旗舰企业。后来，她又启用了职业经理人，坐享其成。 羡慕的眼光永远无法深入到本质，利利亚娜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总是把痛楚和心酸紧紧包裹在外人无法触摸的黑洞中，目光袭来立马被光鲜的外壳反射。只是在独处的时候，她才会把它拿出来祭奠自己的过去，尤其是命运多舛的前半生。 不到5岁，才华横溢的母亲便被肝囊肿夺去了生命，留下父女俩相依为命。父亲性格冷峻，对女儿的要求甚为苛刻。她没有与同龄孩子嬉戏的记忆，父亲也从没对自己娇生惯养，她每天都按照父亲制定的严格规则行事。15岁时，父亲把她送到欧莱雅工作，从流水线上贴标签开始接触自己的公司。二战中，父亲舒尔勒卷入了政治，被希特勒理论洗了脑，站到了民族的对立面。如果不是利利亚娜丈夫安德烈8226;贝当古的游说，舒尔勒可能早被戴高乐送上了断头台。 1947年，父亲安排体弱多病的利利亚娜到瑞士疗养。在这里，她偶遇了法国政坛的新星安德烈8226;贝当古。他帅气，又有主见，对利利亚娜也倍加照顾，甜蜜的爱情令利利亚娜原本虚弱的身体很快康复，相识3年后，他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40年后，类似的历史又惊人地在两人身上重现。这次利利亚娜经历了一次严重的飞机事故，机舱门撞坏了利利亚娜的膝盖。她开始了长年的住院和手术，安德烈再次施展了他神奇的康复术。他日夜守候在利利亚娜身边，直到她奇迹般地康复。 利利亚娜和丈夫的关系可以用珠联璧合来形容，他们总是成双入对出现，无论是丈夫的外事访问还是度假。即便是在法国这个崇尚浪漫的国度，这个分别来自政界和商界的赫赫大腕组成的家庭，却从来没有绯闻与他俩扯上过关系。2007年11月，安德烈去世，利利亚娜评价这段50多年的婚姻是她最宝贵的财富。此前，五大洲分别评出的最有钱的女人中，她是唯一没有离过婚的。 女儿，你还想怎么样？！ 其实，梅叶尔斯利与母亲积怨已久。她的丈夫让8226;皮埃尔8226;迈尔斯是犹太人，其祖母死于奥斯威辛集中营，而利利亚娜的丈夫就是反犹太主义者，母女之间的关系早就因为这个男人的原因而变得纠结。后来，利利亚娜是欧莱雅集团的董事长，而梅叶尔斯利夫妇均为董事会成员，母亲对董事长失去兴趣后没有将职位过渡给女儿、女婿，这又加深了母女之间的恩怨纠葛。 父亲辞世后，母女之间已经长达数年鲜有联系。也许是因为老太太跟巴尼尔走得太近导致女儿嫉妒，也许是因为跟女儿不和、倍感孤独才让她跟巴尼尔走得越来越近。总之，母女间因为一个男人，关系骤然降到了冰点。原本，价值10亿欧元的捐赠，对于母女来说，都只是九牛一毛，但却撕毁了母亲给一个百年老店好不容易维系着的光鲜外衣。 利利亚娜多年来刻意保持低调，她的本意是想让外界没有机会去触摸到她失意的心，她要让世人对这个庞大的化妆品帝国继续充满敬意。面对女儿的指责，她甚至不惜用公开信的方式去请求女儿不要把事情闹大，以免影响她和欧莱雅公司的声誉，但和自己同样倔强的女儿全然不懂母亲的用意。 “我继承了父亲27.5%的欧莱雅股权，我早就立下遗嘱将这部分股权留给女儿。”在最近一次接受法国《周日报》访问时，明显苍老的利利亚娜反问记者，“我死后她将可以得到我的一切，她还想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