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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作为欧洲历史的一个符号，和教堂差不多一样的坚固与古老，沉寂在现代喧嚣之中。也许，它没有教堂那样的华丽，却比教堂更为神秘。总会有一些异乎寻常的故事，
比方战争、复仇、凶杀、恐怖、浪漫或绝望的爱情绝唱，以城堡为背景。
在慕尼黑机场办好出关手续已是下午五点钟，德国南部的黄昏来得格外早，似乎刚被接机的朋友拥进怀里，天色就暗下来。尽管旅行已成为我生活的主题之一，但每次抵达目的地仍然兴奋异常，这种持续不断的兴奋致使我没有住进朋友定好的酒店，而是央他开车，趁着满天晚霞赶往新天鹅堡所在地—120公里外的边境小镇富森。由于没有预订，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镇子南端一家小旅店找到两间房。德国是个按部就班的国家，事事都按规章进行，只接受预订的酒店宁可空无一人，也不允许冒昧造访的游客入住，哪怕你流落街头—在寻找酒店的过程中，我对德国人的古板和不近人情又有了进一步认识。安顿好已经过了十点钟，想起朋友接机后马不停蹄跑这么远的路，我有些过意不去，张罗着下楼喝几杯，朋友拍拍我，疲惫不堪地说：“哥们儿，洗洗睡吧。”
新天鹅堡Neuschwanstein Castle
无论事先作过怎样的心理准备，当新天鹅堡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视野里，我还是感到无比震惊。新天鹅堡所在的富森山，位于格林兄弟童话的发源地黑森林的南端，山上林木茂盛，周边山谷更是郁郁苍苍，正是秋初时节，冷杉的翠绿、金叶莸的鹅黄、山毛榉的红艳、西洋山梅的淡紫，把白墙灰顶的古堡映衬得华丽孤傲，不像人间所有，仿佛童话中凌波微步的仙子，从花海深处踏浪而来，难怪德国人称其为“童话城堡”。
由于下午有课，在慕尼黑大学做访问学者的朋友，一早就驾车返回慕尼黑，我又成为Lonely Traveler。其实，一个人旅行别有一种意境，你可以漫无边际地走，漫无边际地想，就像去世不久的阿桑在《叶子》里唱的：“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那种感觉真的充满惬意和自由——随心所欲的旅程其实是自己的心灵在游荡，心灵的游荡是“自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自始至终不需要同伴。在城堡上上下下走了一圈，我有些失望，因为很多地方包括二楼的“国王宫”都不允许拍照，到处贴着“No Photos”的提示。实际上，新天鹅堡的主人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并未真正住过国王宫。为了迎接音乐大师瓦格纳作自己的宫廷庇护人， 这位“童话国王”于1869年秋开始建造城堡，而此时的巴伐利亚王国已日趋衰落，国家财力远远不足以应付建造城堡的巨大开支。这期间，欧洲大陆天翻地覆，君主立宪制正走向苍凉的末路。“铁血宰相”俾斯麦夺走王权，并把路德维希二世囚禁起来，从皇帝到囚徒的巨大落差致使这位末代国王患上精神分裂症，疯疯癫癫，1886年6月13日被人溺死在施塔恩贝格湖，湖边除了几个带水的脚印，没有找到一点线索，死因成为永远解不开的历史疑案。黑森林、新天鹅堡、路德维希二世，这三要素不仅构成一段传奇，也是一篇凄美的童话—并不是每篇童话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也能给后人留下千古之谜。我突然想起德国哲学家尼采，他把瓦格纳当作精神导师15年后彻底疯掉，路德维希二世也在奉瓦格纳为庇护人后15年精神失常，难道瓦格纳这位德意志的“音乐哲学家”身上真的有一股摧毁人类思想的魔力？
萨尔茨堡Salzburg
富森镇南1公里就是奥地利，边界附近有一条州际公路E179一路向东，通往萨尔茨堡—那是我“欧洲古堡之旅”的第二站。
萨尔茨堡是奥地利山城萨尔茨堡城的标志，也是这座城市得名的理由。城堡始建于1606年，为的是防御德意志人的入侵，1077年完工后，执掌政教大权的枢机大主教沃尔夫·迪特里希把他的情人莎乐美·阿尔特秘密藏在这里，为他生儿育女，城堡顶上的两层观景平台就是为莎乐美和她的8个孩子特意修建的。我从山脚乘坐通往城堡的登山电车，在钢缆的牵引下，电车越升越高，两旁是山谷，远方是薄雾笼罩中的阿尔卑斯群山，身下是淡绿色的教堂尖顶和翠绿的树林，感觉自己正在升向仙境。登山电车只有两节车厢，我所在的车厢仅有四名乘客，我之外的另外三个是会讲“一点点”汉语的新加坡女孩。我们一起穿过长满青苔的巨石门洞，立刻感觉到古堡与外界的不同—湿冷、阴暗，四面八方充斥着沉甸甸的历史重压，让人情不自禁加快步伐，努力逃到阳光灿烂的观景台去。除了观景台，古堡另一处值得流连的地方是射击室—1782年3月，正是阿尔卑斯山最寒冷的季节，音乐天才莫扎特和红颜知己康斯坦采一连三天爬上城堡，在里面谈情说爱。自莫扎特去世后，古堡广场每年夏天都要举办一连十天的“城堡音乐季”，来自世界各地的乐队专门演奏莫扎特的作品。古典音乐大师中只有他能把旋律送到人的灵魂深处，搅拌你，安抚你，让你随着他的旋律去寻找身体里面某种并不存在的内涵。从下山电车回望，爬满墙壁的凌霄花似乎覆盖了萨尔茨堡所有的沧桑。
诺伊堡Neu Chatel
从萨尔茨堡乘坐开往日内瓦的“欧洲城际列车” EC，4小时后有一个停靠站—纳沙泰尔，诺伊堡就在城南的肖蒙山坡。作为欧洲最古老的城堡之一，诺伊堡已经存在了1000年，它的第一任主人是勃艮地公国国王鲁道夫三世的妻子伊尔曼佳德，也曾是拿破仑时代的法国元帅亚历山大·贝尔蒂埃的行宫，1815年4月27日，贝尔蒂埃突然发狂从城堡顶上跳下，古堡因此成为 “凶宅”。
由于大部分建筑没有修缮，目前古堡只有包括走马墙、地下室以及中心堡垒很少一部分对游人开放。我到达的时候是早上9点钟，加上我只有4个人拉铃购票，没有达到免费讲解最低10人的标准，我们只好和导游大叔天上一脚、地下一脚地闲聊，期盼早早凑够人数。谁知这一等足足等了2个小时，临近11点才凑足9个人，勉强成团，导游大叔摊开双手耸耸肩，嘴里嘟哝着：“经济萧条，来看城堡的人越来越少了。Let’s Go！”进入城堡后，我极力寻找“欧洲第一美人” 伊尔曼佳德的遗迹，哪怕芳泽亲临的一截断砖、一片残瓦，但是寻遍古堡上上下下，一切景致“尽是刘郎去后栽”—时光就像一块极具耐心的橡皮擦，任你多么深的痕迹和烙印，都经不起它的反复的揉搓，终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小时的参观很快结束，我落在后面若有所思。导游大叔问：“是不是我的语速快你没有听明白？”我摇摇头，告诉他我已经听懂了—古堡本身就是一种文化，综合了历史、建筑、宗教和民俗多种因素，只要你愿意聆听，一石一瓦都会说话。
tips
夏季是游览欧洲古堡的最佳时期，也是游人最多的时期。所以提前安排行程、预订酒店就显得至关重要。新天鹅堡所在的富森市，星级酒店可通过德国慕尼黑旅游网站查询预订，否则只能入住小酒店了。诺伊堡所在地纳沙泰尔也是小城，推荐入住大哲学家尼采住过的“湖畔的阿尔卑斯”酒店（Alpes et Lac Hotel）预订网站。萨尔茨堡本就是一座旅游城市，城内各个档次酒店众多，安排好行程就可保万无一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