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怒波:一个古村落的激活试验(2)



 宏村已经成了黟县最富裕的一个村,人均年收入达到了7000多元,据说这还是一个保守的数字,而该县人均年收入只有5000多元。当然,黟县现在是旅游强县,在宏村和西递旅游的带动下,旅游和相关产业已经占到了当地GDP的50%以上。可是,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黟县仍然算不上一个富裕的县。县城很小,县城区人口只有1万多人,整个县也只有不到10万人,GDP不到20亿元,大部分靠旅游拉动。一到晚上,县城远比不上宏村热闹。

  宏村因为保护措施的限制,不能进行过度的商业开发,反而带旺了与宏村一河相隔的际村。一到晚上,几千名住在宏村和附近几个村落写生的艺术学院学生们就涌到际村的夜市去吃烧烤。马路两旁密密麻麻绵延几百米全是烧烤摊子,间杂着几个卖小吃和纪念品的小摊。十八九岁的学生们在暮春还有些微凉的夜色中,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裸露着小腿,成群结队地走过,肆无忌惮地跟摊主砍价。

  县城里的年轻人耐不住寂寞,跑到村子里来看美女,不用三句话,两桌就能拼成一桌,一瓶啤酒喝下去,就成了莫逆之交。宏村反而成了黟县的中心。

  拐过一个弯,水墨宏村售楼处的牌子高高地立着。这是一个针对当地村民开发的楼盘,与中坤毫无关系,是一个外地来的小开发商做的住宅和商业项目。带着典型徽派风格的建筑,据说卖得不便宜,至少不比县城里的便宜,住宅2000多元,商铺5000多元——谁让宏村的村民有钱了呢?

 黄怒波:一个古村落的激活试验(2)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定的17万元的保底数字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中坤每年分给县政府和村委会的分成比例已经逐渐提高到了33%。时至今日,当宏村的门票收入已经达到一年6000万元左右的时候,当时的老县长终于向焦青承认,当年他壮着胆子报了一个大数,在1997年宏村的门票收入根本没有达到17万元,满打满算,最多只有10万元。

  增值:延伸链条,构建新增长点

  制造业的增值在于不断生产同样一个商品销售出去,而文化项目的价值则在于用一个文化的理念去激活周边的增值空间,赋予更多原生态产品文化的内涵与价值。

  黄怒波并没有想到,中坤在黟县这个小县,会把根扎得这么深,把网撒得这么大。

  因为旅游开发而给整个县带来如此巨大的变化,当年进京招商引资的老县长肯定没有想到。现在的黟县想必是打算一直在开发旅游产业的道路上走下去了,因为在中国,几乎找不到第二个县,能把整个县的风貌保持得如此统一——清一色的徽派建筑,不论新开发的楼盘,还是政府大楼、法院、公安局、国家电网,或者是马路边一闪而过的民居,无一例外都有着高高的马头墙和白墙黑瓦的清淡雅致风格,在南方葱绿如烟的山水间,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除了宏村之外,中坤还拿到了南屏和关麓两个村的旅游经营权。南屏村还有个说法是“中国影视基地”,村子里除了古民居之外,更有两个建筑宏伟保存完好的祠堂,叶氏宗祠是当年张艺谋拍摄《菊豆》时候的取景地,如今祠堂的门上还挂着“老杨家染坊”的牌匾,天井里还高高地挑着几匹已经褪色的布。一墙之隔的叶氏支祠则是李安拍摄《卧虎藏龙》的取景地,在这个长满青苔的天井里,两大巨星杨紫琼和章子怡曾经上演过一场精彩绝伦的对战。

  作为这两部在华语电影史都占据重要地位的电影取景地,南屏村已然有它不可忽视的旅游价值。村民们还记得那一年拍摄《菊豆》的时候,巩俐穿着一条肥大的棉裤,笼着手站在学校的操场上看孩子们打篮球,他们也还记得拍《卧虎藏龙》的时候,看见周润发就有些激动,却没有人搭理章子怡,因为没人知道她是谁。现在电影《武林外传》正在村子里拍摄,见惯了大明星的村民已经非常淡定了。

  关麓村的规模是几个村子中最小的,也最奇特。这个村子里有所宅子叫“八大户”,其实是8兄弟盖的8所宅子,为了方便走动,宅子之间都是相连的,因此形成了极其独特的格局。

  南屏和关麓的开发还没有宏村那么成熟,看起来更加原生态。

  姚勇说不着急,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发,但是一定不会按照宏村的模式来做。“当地的古村落不少,都按照同样的模式开发,同质性太严重,不是好事。”在他的设想里,可以把南屏开发成一个夜游项目,因为南屏村的巷子更加狭小和错综,本来就有“迷宫”的说法。至于关麓,因为规模小,人口不多,他在想是不是可以打造成一个高端的会所项目?

  甚至,他还看到了黟县县城在当地人生活中有点被边缘化的问题,事实上县城的古建筑也保存得相当完好,是不是可以把其中的一条街打造成古街风貌的商业街,就像上海的新天地一样,做一个叫“黟县天”的项目?

  这些还都是他的设想,已经成为现实的是一个比这些项目大得多的项目。中坤在宏村附近的奇墅湖旁征了1000多亩滩地,租下3000多亩山林,投资10亿元,建设了一个五星级酒店和一批度假别墅。另外投资1亿元,重建了唐代古刹梓路寺,并在寺院不远处修建了一处墓葬陵园。

  新酒店定于2010年6月26日开业,那一天也是梓路寺开光大典的时间。2009年6月份梓路寺举行了烧香仪式,黄怒波亲手点燃了三炷香。据说烧香仪式并没有做宣传,因此中坤预计会有200人参加,结果竟然去了2万多人——这让他们对这个酒店项目极有信心。每年到宏村旅游的几十万人,总会产生不同档次的需求,黄怒波把原生态的农家乐留给了村民,却在细分市场的方向上,为自己寻找新的盈利增长点。

  版图:黄怒波的旅游圈地

  黄山宏村只是中坤旅游地产的第一个项目,经营十多年还在不断寻找新的开发模式。而黄怒波在旅游地产这一板块上踏出去的这一只脚,却越伸越长。

  2003年,黄怒波开始对新疆南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高台民居进行旅游开发。到现在,南疆景区板块蓝图已然框定,这是一个囊括新疆南疆五地州,总面积超过120万平方公里的庞大景区群。

  除此之外,还有北京门头沟区斋堂镇和清水镇两镇下辖近20个拥有400年历史的古村落的开发权,湖南岳阳的古村落项目和安徽桐城的古商业街改造项目。

  焦青说,自从宏村项目成功以后,每年上门来希望中坤去当地做旅游地产的城市络绎不绝。只是每一处的情况不同,特点不同,不可能将宏村的成功经验简单复制到各地去,因此中坤选择进入的项目,还是相对谨慎的。

  从1998年开始涉足旅游地产,后来这一块业务被黄怒波提升为度假地产,可谓是赶上了历史上最好的一个时机。这十几年来,中国旅游度假产业的发展是爆炸性的增长,可以说中国的任何一个景点在过去十年中接待的游客量,可能比历史上所有时期都要多。旅游地产随着水涨船高,也是很自然的一个结果。

  可是,从1998年开始,恰恰也是中国房地产行业进入高速发展的一个时期,这个行业从成型到成为国家的支柱产业,发展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黄怒波经常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你把用在旅游开发上的精力都用在拿地上,那该能赚多少钱?”宏村一年的门票收入有几千万元,这个数字在旅游业上看起来不少,对于房地产行业来说,却少得不值一提。

  只是,黄怒波有他自己的打算。连焦青都说,宏村项目刚启动的时候,大家都看不懂,实在看不出能挣钱的地方,后来想想,大概是自己的文化底蕴没跟上,所以站不高,看不远。

  黄怒波说,宏村不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只是一头能挤奶的奶牛,而在等待这头奶牛进入盛产期,他足足耐了5年的寂寞——或许在那5年里,能让他聊以自慰的就是——“中坤拥有一个世界文化遗产,世界上还有哪个公司能办到?”

  如今中坤的旅游度假板块已经成型,国内的5个项目加上日本北海道的度假村项目和美国洛杉矶的购物中心和牧场,至少在这一块业务上,黄怒波拥有了他自己的世界版图。黄怒波是商人,他不会放弃能下金蛋的母鸡,所以住宅项目和商业地产项目还在做,甚至焦青还会把北京大钟寺中坤广场项目和大兴商业项目称作最重要的项目:“只要把这两个项目做好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另外,他抢占着更为稀缺的古文化古村落资源,甚至不惜用地产项目赚到的钱来补贴旅游板块。在他的眼里,这一部分才是长线的投资,能带来更持续稳健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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