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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正好刚刚看过一部电影《消失的爱人》,特别感慨。
一天清晨,在一个美国小镇,男主尼克发现妻子艾米失踪了。他报了警,并联系媒体寻人。随着警方的调查,媒体的报道,人们越来越把疑点投向他的身上,家里厨房被擦拭过的血迹,家庭开支不明不白的奢侈消费(还刻意增加了妻子的保险金额),与男主偷偷幽会的小亲人。更要命的是妻子残留的日记本,控诉了丈夫对自己精神和肉体的虐待。在媒体的激烈讨伐下,警方将解释不清的男主逮捕。
这时,真相出现了。妻子艾米还活着,冷冷看着男主孤立无缘,等待他因杀妻被判死刑。这些都是妻子精密的计划。她伪装失踪现场,散布各种疑点,来惩罚自暴自弃、对自己日益冷淡的丈夫。只是在电视上,她又看到丈夫表达对她的“爱意”,再次燃起了改造丈夫的希望。她借故杀死了纠缠自己的富二代,重新制造了一个自己失踪的理由。在顺利“逃脱”重返家中之后,她威逼利诱下说服男主低头顺从,配合她一起扮演历经“磨难”更加幸福的家庭。
在这部电影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妻子艾米对自我形象的描述。在离家出走的日子里,她回忆尼克和自己的爱情,“尼克爱上的只是我当时假装的女孩,‘酷女孩’……酷女孩代表性感,酷女孩代表随意,酷女孩代表有趣,酷女孩永远不会对他们的男人发脾气,她总是笑意盈盈,喜气洋洋,活波可爱,他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她精于展现她在别人眼中假装的形象。童年时她就是作家父母创作的原型,畅销读物《神奇的艾米》里的女孩,公众憧憬渴望的理想形象。
但这越来越不是真实的自己。她曾经自我嘲讽:“我10岁的时候放弃了大提琴,在下一本书里,艾米成了小神童。(我)一年级时被退(排球)队了,结果她(艾米)进了大学代表队。”她习惯在大众的光环下假装自己,并且威胁丈夫一起扮演假装的家庭。自己制造的“失踪”是对丈夫的惩罚,惩罚他表现出真实颓唐的自己。她不在乎丈夫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只要他继续扮演电视上的尼克。这才是真正让人不寒而栗的,假装的形象淹没真实的自己,还要继续窒息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为什么装成别人喜欢的样子?因为别人喜欢的眼神,会折射出自己的荣耀,让自己感受到自尊上的愉悦。特别是在社会比较的领域,别人的评价很容易取代自我的评价。别人觉得优秀的地方,我也要变得尽可能优秀。别人觉得可爱的方面,我也要变得令人喜爱。别人的喜爱还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奖赏,产生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我们可以获得更多的荣誉光环,享受到更多的物质优待。在大众媒体日益流行的现在,社会舆论的奖赏更是随处可及,左右我们的判断,激发我们的欲望。。但是这种奖赏不是针对真实的自己,我们可能为真实自己焦虑不安,感到内心深处的空虚无助。我们渴望在水面阳光下闪烁自己,害怕沉入漆黑不可知的水底。那里有幽暗的水草的缠绕,是我们从没有清理过的深水区。
我们无法接受自己本来的样子,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子。有些人受到童年经历的影响,没有探索过内心真实的自己。我们的成长过程中,内心形成了各种声音,有自发生成的声音,有外部摄入的声音。我们对喧闹的声音不知所措,就选择易得到外界反馈的,其他的则胡乱地埋在地下室。不过,单纯注重外在形象的自我,只是多彩但悬空的肥皂泡。为了维持肥皂泡不会破灭,我们会花费更多的精力,压抑更多内心的声音。从这个意义上讲,习惯伪装自己的人,缺乏对自己真正的认同。他们无法区分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自己不想要的。什么是可贵的真实,什么是盲目的伪装。他们把迎合他人的虚假自我放在光亮处,却把内心深处的真实自我埋在阴暗处。他们的内心世界出现了分裂。
论及自我的哲学著作中,多会提到两个概念:社会自我和本原自我。前者是社会标准下的自我,后者是内心真实感受的自我。两者都构成自我认同的重要成分。打一个比方,我们游荡在陌生的街上,想要确定自己的位置。这可以有两种方法:一是确定自己的绝对位置,二是确定自己的相对位置。第一种比较难,需要非常熟悉地图,精确了解自己的坐标;第二种较简单,只要了解自己周围有什么建筑,自己距离建筑有多远。但是,过于依靠第二种方法,我们很可能会迷路。因为周围的建筑太多了,我们不一定记得住,也很有可能弄混。结果,我们会在熟悉的建筑周围打转。在寻找方向和线路的人生旅途中,我们永远走不出外部建筑的迷宫(社会自我),因为我们无法确定自己真正的位置(本原自我)。
我们有时需要社会自我的简易快捷,它可以协助我们摆脱发呆迅速行动。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要找到本原自我,因为这是指导我们的内在指南针。当然,社会自我和本原自我不是截然分开的。寻找本原自我的探索过程,是结合社会自我的分享。有些人过于追求绝对真实的自己,他们可能对外界紧紧闭口尘封心门,这会引发沉默的我,社会回避的我。有些人过于追求迎合他人的自我,会在与外界的周旋中晕头转向,这会引发假面的我,社会表演的我。我们真正需要做的,是本原自我和社会自我的交流,最终融合成丰富而完整的自我。这样的自我,愿意静静地品尝自己,也愿意真诚地向他人诉说。这样的自我就像茁壮的大树,既吸收土壤的养料,孕育着内在的精神,也接受太阳的光泽,保留着外部的活力。
这样的自我该如何造就呢?我的思路很简单。你愿意向别人介绍真实的自己么?你会选择自己的哪些重要部分,以怎样的形式向别人诉说,如何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要全面深入地探索自己,去面对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各部分。你可能要练习采用何种合适的叙事形式,让别人能够充分完整地了解你自己,你可能会害怕别人的声音会扰乱和压迫自己,但是这种碰撞也是形成自我韧性的重要契机。我们需要对话,无论是与别人的对话,还是与自己的对话。事实上,这就是书写自传的过程。印象中,国外学校里开设过关于自传和自我的课程。我觉得,中国学校里也需要这样的课程。在自传的学习实践中,一点点的探索自我,一点点的表达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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