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钱的脑洞故事 你写过哪些关于“龙”的脑洞故事?

《龙龙世界奇妙大冒险》


【一】


空气中弥漫寒意,苍暝暮色笼罩东方晚霞后的无尽夜空上,蓝白闪光转瞬即逝又再度浮现,雷霆炸裂的强压似乎要将这片月落星沉之景生生撼至碧空。


荒郊、野外、四下无人,蓝色的龙在天空盘旋,身体如长城蜿蜒。龙鳞在糟糕天气的肆虐中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它腿部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它的下方,是一只收起双翼的红色巨龙。线形双眼紧盯着蓝龙,气息平稳,仿佛在等着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发话。


巨龙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乖巧的孩子,蓝龙却不敢大意,无论这头龙看起来多么人畜无害,它散发出的气势也太过惊人。如同一堵厚墙,蓝龙盘旋的目的正是想要找到它的弱点,可它悲哀地发现自己竟无从下手。


蓝龙停下动作,声音庄重而又威严:


“西方的龙,你不该来这里。”


蓝龙同君王一般居高临下,身后是电闪雷鸣,像蓝色的雨即将扑灭烈焰。


这句话出口蓝龙便后悔了,因为这头西方的龙不同于往常嚣张的入侵者,它还真就和气质无二,规矩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说出了一句让蓝龙崩溃的话:


“守护者先生,退到这儿可以了吗?”


蓝龙的眼角在抽搐:“西方的龙,如果你还遵守沙克维尔协议,就离开这片土地,回你的故乡去。”


“啊?守护者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来到这里。”


“……”


“守护者先生?”


对于这头有礼貌的西方蠢龙,蓝龙终于愤怒了,它坠至巨龙眼前,语气微怒:“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若你还不离去,休怪我动手!”


巨龙似乎被吓了一跳,它甚至有些慌张:“守护者先生您听我说,我来这里是为了……”


“够了!”


一再装傻使蓝龙恼羞成怒,装就装吧,你还装这么像?诚心调戏我?


蓝龙双眸微张,闪电隐约从九天引落汇聚于爪。


“我不杀无名之龙,报上你的名字!”


“哦哦,”巨龙惶恐点头,“我叫布吉岛·振莫·启铭质。”


蓝龙愣了一下,语气有些试探:“这……是你的真名?”


“是啊是啊,我的中文不太好,守护者先生请不要介意。”巨龙像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点头。


“玛德你有病啊?”


这次换成巨龙纳闷:“守护者先生,您为什么要骂我?”


蓝龙上天盘旋,但不再像之前具有攻击性,更像是遇到人生难题。


它猛地再次俯冲,龙爪狠狠地给了巨龙头顶一巴掌。


“你家长辈没教过你遇见敌人不能报名字?啊?你还这么老老实实交代了?”


巨龙伸长了脖子,脸颊上似乎还能看见因争辩而起的红润:“妈妈教过我,别人问话要老老实实回答!”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击中蓝龙,它开始思考自己十七年龙生中是不是无意间犯了什么忌讳。


以往西方的龙来到这片土地上总是嚣张得不行,有的被击败后还扬言要灭它全族。结果对方爸妈来了,一家三口被蓝龙揍得怀疑人生、仓皇而逃。更有甚者因为子弟被打败,整个家族亲临而至,指名道姓要弄死蓝龙。蓝龙也不傻,叫来老爹上阵父子兵,二龙指南打北还在东方龙界打出了小名气。


可这条龙,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有礼貌?!


为什么这货更像个神经病!


“守护者先生?您怎么了?”


红色巨爪在蓝龙眼前晃悠,晃得它有些心烦,它一把打开巨龙的爪。


也正是这时,苍穹的雷霆悉数引落,蓝龙利爪中的闪电愈发雄厚,化为巨大的光团,毁灭之意肆意迸发。


“沙克维尔协议不容侵犯,我最后问你一遍,走,还是留?”


巨龙涨红了脸:“我不走!我真的因为有特殊原因才过来的!”


“那你就去死吧!”


冰蓝的眸中闪过一丝狠辣,蓝龙一爪抓住巨龙的脖子,另一只爪子带着光团作势就要轰击巨龙头骨。巨龙反应过来连忙将脖子往回缩,摆出防御姿态。


蓝龙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你若嘲讽,那便狠狠的来;你若进攻,那便互相搏杀。


可你选择了装傻调侃,我今天若不灭了你,就不配再是东方大陆中这片小土地的守护者!


“叮——”一道声音在两条龙身上同时作响。


场面静止不动。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雷霆光团瞬间散发,蓝龙松开爪子有些尴尬:“那个你等一下,我有点事。”


说罢,它开始摸索身上的龙鳞。


“哦哦我正好也有事。”巨龙呆呆地坐下,也学着蓝龙开始翻找身上的龙鳞。


好长时间过去,蓝龙终于从龙鳞中摸出一个长方体小玩意儿。


某神肾牌手机,和寻常人使用的一般大小。


蓝龙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这移动设备在蓝龙的躯体下显得如此渺小,可蓝龙依旧谨慎,它有些近视,头颅凑到屏幕跟前,龙爪很小心很小心地点击操作。


它点开了短信:


亲爱的同学们,


又到了半年一度的开学季,各位同学在假期中是否过得愉快,是否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暑假呢?


不过这些都关我屁事。


因为兔崽子们明天下午有假期测验!


谁敢不到,小心我撕了你们!


署名:爱你们的陈校长


蓝龙咋舌,它光顾着每天巡视土地,功课完全没复习,都忘了明天开学,还有该死的归学考试。


说起来这署名者还是它的校长,以严厉闻名全市,在他手底下的学生无不都乖乖学习,也只有向蓝龙这样对什么以后考大学毫不关心。


嗨呀老子是龙诶,和你们人类能一样么?


“陈校长?这就是我的新校长吗?”


蓝龙听见了巨龙的自言自语,心底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它扭过头,发现巨龙也掏出一部手机,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


它在巨龙的“诶诶”声中抢过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内容和自己手机上的一模一样!


“卧……槽?”蓝龙傻眼了。


巨龙急了,在它身后上下挥舞爪子抗议:“手机啊我的手机啊你还我手机!”


蓝龙把手机往后抛,巨龙紧张地抓住手机藏回龙鳞内,蓝龙往后看去,巨龙委屈的表情像极了颜文字“QAQ”


莫名蠢萌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我叫布吉岛·振莫·启铭质QAQ”


蓝龙挠挠头,叹了口气,身形在巨龙眼中急速缩小,直到他变回人类形态。


黑色碎发凌乱又不失美感,少年在夏天晚上只穿了一件短袖,他蹲到地上刨土挖出迎战前埋好的眼镜戴上,本就漆黑的双眼显得更加深邃。


本来都要开打了,大招都准备好了,就差一巴掌下去拿到第一滴血了。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比竟然是转学来的外国留学生,搞了半天是踏马自己人!


要不是陈校长短信及时,要不是自己想起来了放暑假前校长的确说过这学期学校会有转学来的留学生。


这巴掌真下去,妥妥的国际纠纷啊!


少年抬头大喊:“喂,那个谁我不揍你了,下来吧。”


巨龙眨巴眨巴眼睛,缩小身形。


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晚风中飘散如同透过云层的太阳光线,盛夏的夜晚似乎也不再炎热,而是化为静淡。


女孩穿着苏格兰裙,腿上是打底裤,上身略微透明的白色女式衬衫同她的肌肤一般雪白,金色的眼眸在黑夜中格外发亮,男孩只觉得那是温暖的太阳,不带一丝暴虐。


可这位布吉岛同学还是小心翼翼:“你,你真不揍我啦QAQ”


“干,差点儿就辣手摧花。”男孩在心里第一次感谢万恶的校长。


“不揍了不揍了,都是校友,自己人。”男孩微笑着伸出右手,“我叫夏曲鸣,刚才抱歉了。”


诚然,沙克维尔协议上记载着东西方龙不可逾越彼此界线,但若是作为人类形态有身不由己的事,协议便在此人身上临时作废。


但当龙作为人类形态进入异地,也不可再化为龙形,若违反规则,会被视为对其所在地龙界挑衅。


轻者,逐出境地;重者,格杀勿论!


布吉岛怯怯地握住夏曲鸣的手,像猫一样观察他的神情。夏曲鸣表面握手,暗地捏了几下。


“这小娘们皮肤挺嫩啊……”夏曲鸣更加坚定了感谢陈校长的意思。


………………


“喂听说了吗,史诗王爵前几天好像失踪了。”教室内,男生兴冲冲地向同学八卦。


“不是吧,今天开学前几天就失踪,是不是故意逃考试啊他?”另一名男生惊讶道。


夏曲鸣揉着眼走进教室,嘴里叼着火腿三明治,听到这个消息他停下脚步。


“他失踪了?”夏曲鸣疑惑。


“我靠你同桌你都不关心一下的?”男生语气夸张,“怎么说人史家把振兴家族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不然会取‘史诗王爵’这个名字?现在倒好,失踪了,估计是不堪重负。”


夏曲鸣没再搭理,径直走到座位坐下。


他的座位在教室角落,旁边的座位抽屉里摆满了书,却没有看见书的主人。


“逃考试的好手段啊……”夏曲鸣在这方面对同桌自愧不如,琢磨着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出这办法。


“当——当当——”


上课铃响起,还聊得火热的学生们立马坐好。班主任刘序卿走进教室,将手中的备课本往讲台上重重一摔,有些无奈。


“爱八卦的同学可能听说了,我们班的史诗王爵前天失踪,家人和警方正在努力追查。”


说着,他突然将备课本怒摔在地。


“玛德放假前我都说了别整这些幺蛾子,好玩儿吗?啊?现在失踪了,人丢了,你们这些娃怎么就不信邪卧槽?”


同学们都愣住了,能让一贯信奉“淡定”二字的刘序卿如此喜怒无常,史诗王爵的失踪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闲话就不说了,散会之前告诉你们个事儿,上学期说的留学生现在分到我们班,”刘序卿朝教室外招手,“进来吧。”


本有些疲惫的男同学、本有些无聊的男同学们,在留学生进来后纷纷眼睛变得锃亮无比。


“卧槽美女啊!夏曲鸣你看见没,这妹子正诶!”前桌往后招呼,但没得到夏曲鸣的回应,他疑惑着转头却被吓了一跳。


“喂,你昨天吃屎了?”


“滚犊子你才吃屎了。”夏曲鸣收起吃屎般的表情反击嘲讽,可心底依旧震撼


这布吉岛竟然转到自己班上了,踏马的老天爷绝对在损人啊!


“大家好,我叫布吉岛·振莫·启铭质,来自大不列颠,能同大家一起学习是我的荣幸。”微笑如春风,布吉岛深深鞠躬,男生们见漂亮妹子如此大家闺秀,不由自主地开始询问联系方式。


“妹子加QQ么?”


“老土现在都用微信。”


“去你的人外国妹子能用咱的社交软件?美女,请告诉我你的家庭住址吧,我给你送温暖!”


“送毛啊你是去查水表吧?”


“安静!”刘序卿镇压下狼群,指了指夏曲鸣,“正好有同学因为私事暂时无法回校,你就先坐在他旁边吧。”


男生们朝夏曲鸣投去复杂目光,尽是羡慕嫉妒恨。


布吉岛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份证书,甩在夏曲鸣面前。


夏曲鸣定睛一看,是入学通知书。他明白布吉岛的意思,既然已入学,那便可暂时废除在她身上沙克维尔协议的约束,也就是说他今后无法对布吉岛出手,除非丫头失心疯又变龙。


“巧啊。”夏曲鸣挑眉,这如日漫一般的剧情让他微微兴奋,好歹身边有美女,就算不能出手,养眼也蛮不错嘛。


“巧nmlgb啊?”


夏曲鸣愣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布吉岛。女孩翘起腿,小腿柔顺的曲线让他呼吸有些急促,双手抱胸,眼神睥睨着他。


等等,睥睨?


“卧槽你骂谁呢?有病啊你?”夏曲鸣不明白,昨晚还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今天一来跟吃了火药似的。


布吉岛扭头,面带不屑:“骂你啊傻叉,怎么,昨晚捏老娘手没捏够?”


夏曲鸣瞬间反应过来了,布吉岛摆出入学证书不是向他说自己无法出手,而是在告知他,昨晚的小举动她不仅看在眼里,还记在心里。


只要老娘不变龙,你就得乖乖被欺压,有能耐你在教室变个龙看看?


敢情这头母龙昨晚真在装啊!


夏曲鸣为自己的处境默默哭泣,把头深深埋进双臂间。




【二】


刘序卿给出散会的讯号,早早抱着篮球躁动不安的男生欢呼着冲出教室,女孩们结伴手挽着手准备去食堂享用还没来得及入口的早餐,所有人都选择性忽略教室角落的两人。


因为布吉岛和夏曲鸣互相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夏曲鸣,要不要一起……”男生举着篮球,准备邀请夏曲鸣一起运动,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那只手的主人是个斯文男生,不过全班都知道,他是个神棍,人送匪号“神棍张”。


“这位道友,此地不宜久留。”神棍张竖起中指扶了抚并不存在的眼睛,转而盯着男生,语气严肃异常,“此二人间有火花迸发,杀气四溢啊!”


男生缩缩脖子:“得,我去玩儿还不成吗?”


说完,他拍打篮球下楼,夏曲鸣被打击声吸引,却只看见关上门的神棍张朝他竖起大拇指,眼中似乎有星星闪烁。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加油!”神棍张挑眉,眨了眨眼。


“滚啊……”夏曲鸣咧嘴,表情蛋疼。


对话瞬息之间于眼神中完成交流,布吉岛伸出双手拍在夏曲鸣脸颊,用力将他转向自己。四目相对,布吉岛眼如秋波,又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


“你有病啊?”夏曲鸣受不了这货的间歇性神经病,决定打破沉默。


布吉岛猛地把他的头往后推,嘴里骂骂咧咧:“玛德还不受老娘诱惑。”


“玛德我为什么要受一头母龙诱惑?”


“卧槽你再说一次?”


“呸,母龙就是母龙,还不承认。”


“夏曲鸣同学,”布吉岛眯起双眼,充满了得意,“你现在可无法对我出手,更别说化龙了,你除了被我欺压打骂还能怎么办?还是说你敢违反沙克维尔协议?”


“布吉岛同学,你到底想干什么?”夏曲鸣算是知道了,这头母龙缠上自己就没安好心,不如直接认栽。


布吉岛用手指绕发梢,眼见夏曲鸣认怂,顿时玩心大起。


“带我参观下学校吧。”布吉岛提出要求。


夏曲鸣显得一本正经,他问道:“布吉岛同学,你真的很想逛校园?”


“对啊。”


“你在来学校前有没有收到学生手册?”


“这个倒是有。”


“那就好,”夏曲鸣长舒一口气,随即恶狠狠地拿起挎包,“手册上有地图,您老逛好,本龙不伺候了。”


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诶诶别走啊!”


“嗨呀,不服来追我啊,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和你嘿~嘿~嘿~”


“无耻啊你!”


“有本事追到我家里来啊,中午家里没人哟。”


布吉岛一下子泄气了,作为一头受过良好教育的西方龙,妈妈告诉她不能随便去男孩子家里,哪怕是雄龙也不行。


“行了不逗你了,”见女孩泄气,夏曲鸣也有些不忍,“好好休息下吧。下午考试后得准备化妆,气色好点儿。”


“化妆?”


“伯利亚高中传统,开学晚上有舞会。”


说完,他关上教室门,留下布吉岛思考今晚穿什么比较好。


………………


“SOS!”夏曲鸣看着纸团上写的字,心想这比绝对有病,明知自己做不来还寻求帮助。


夏曲鸣抬头往左边看,隔着布吉岛,神棍张一脸恳求,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低头在另一张纸条上写了什么,又扔给夏曲鸣。


“ball ball you!”这次内容多了,有三个英文单词。


夏曲鸣在背后写上“说中文!”,奋力扔向神棍张。


“求求你!”


“……”


妈的这货有病吧,英文不好还拽个屁啊。他又看向神棍张,后者还是恳求姿态,夏曲鸣双手一摊,示意自己也不会。


神棍张仰天长叹,痛恨自己选错了队友。


监考的刘序卿从报纸下探出头:“后面的同学,不要互相串通。”


“怎么,考试题不会做?”看在眼里的布吉岛调侃。


夏曲鸣瞥了一眼,女孩的试卷上全是空白,他哼了一声:“你还不是不会,要不是刘老师看你才转学特赦你不用写,谁笑谁还不一定呢。”


刘序卿将报纸一合:“考试时间,禁止交头接耳!”


布吉岛悄声说道:“孙子,以为奶奶真不会?”


“去你的吧,不说你会不会做,这些汉字你能看懂?”


布吉岛微微一笑,拿起中性笔竖在夏曲鸣眼前,仿佛角斗士炫耀自己血迹斑斑的武器。


然后,她开始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夏曲鸣惊呆了,布吉岛不仅在写,而且长篇大论写满了空白,公式和计算在脑海中完成,进而书写于试卷,眼神犀利又自信。


她写了五分钟,夏曲鸣看了她五分钟。


布吉岛在姓名栏签下花体:“打完收工。”


“这么快!”


“哼哼,老娘冰雪聪明,不像某些人。”


“女神,商量个事儿呗。”


“别想我给你抄。”


“别这么说嘛,”夏曲鸣罕见露出小狗一般的表情,布吉岛隐约看见他身后有狗尾巴在摇摆,“ball ball you。”


“什么玩意儿?”布吉岛没听懂,她还认真想了一秒钟,确认自己的母语没有这句话。


“求求你啦~”


“我靠你真给你们东方龙丢脸,昨晚的霸气哪儿去了?”布吉岛翘腿,眼神似上午的睥睨。


说啊,你说出花儿来老娘也不给你抄,有种的揍我啊?


“我错了嘛。”夏曲鸣像孩子一样低着头,双手被在背后,脚在地上搓灰尘。


“噗。”布吉岛被逗笑,万万没想到他认错还有一套,“好啦好啦,给你就是。”


她将试卷递过去,此时窗外的太阳穿过云层,光线扫在夏曲鸣脸上。


女孩金色的长发被风带到他鼻下,有些痒,他揉了揉鼻子,心想居然这么容易就被说动了。太阳光线透过晨雾形成丁达尔效应,似乎还在晃动,女孩宛若救济世人的天使,向他递出生命本源。


多年后他独自行走于荒漠,身背水晶棺,当烈阳无情灼烧大地上的一切时,他总会想起这一幕。


而棺中,布吉岛静静地躺在那里。


时间溜走,当夏曲鸣吃过晚饭,已然是晚上六点。


从侧门走进宴会厅,他被争吵声吸引。街舞社社长和学生会长在那里争论着什么,面红耳赤。


“凭什么街舞不能跳!”


“是这样的,这是晚宴,不需要街舞。”


“什么叫不需要街舞?街舞不是舞吗?”


“呃……但是晚宴舞会不需要啊……”


“我告诉你你这是歧视!”


“这位同学你不要乱扣帽子好吧?”


夏曲鸣看着舞会,或者说晚宴,男男女女身着华丽礼服。自助餐桌旁,男生很有绅士风度地朝端坐的女生弯腰伸手,女生抿嘴将手搭上,来到宴会厅中央,开始舞蹈。老师们站在二楼,端起红酒杯相互轻碰,不时为舞池中的学生鼓掌。


这就是伯利亚,自由、浪漫。


唯独夏曲鸣,还是那身休闲装,同场面格格不入。


“夏曲鸣!这儿!”嘴里塞着一只鸡腿,神棍张抬着盘子兴冲冲朝他招手。


“你可真能吃。”夏曲鸣调侃。


“反正免费,不吃白不吃嘛。”


“切。”夏曲鸣环视周围,没有布吉岛的影子。


“那头母龙没来?”他心里疑惑。


“吱呀——”


老旧而有年代感的木质大门打开,宴会中的学生们或多或少被吸引,尤其是男生,当他们看见来人时恨不得松开舞伴的手。


简约的黑色长裙散发优雅,胸口是钻石别针,长发挽起盘在后脑,素白长颈上,一条银色皇冠项链静静躺在锁骨中央。


像一只黑天鹅,高傲、冷漠。


学生会长咽了咽口水,打开步话机:“外门,为什么还有人进来?不是规定晚会开始后不许再从正门入内吗?”


“会长,这妹子气场太强了,拦不住啊!”


的确,布吉岛虽然美丽而优雅,可自从她进来起,身边没有一个人,或者说没有一个人敢走进她周身几米的范围。她不是来寻找中意人的女孩,而是巡视领地的女王。


“哇塞赞啊。”神棍张用胳膊肘捅了捅夏曲鸣。


“撞邪了,这母龙今儿咋人模狗样的?”夏曲鸣嘀咕。


终于有男生壮着胆子闯进领地,紧张地单膝跪下:“美丽的小姐,我能有幸邀请你共舞一曲吗?”


场面顿时寂静,所有人都想看看黑天鹅是否会给这位鼓起勇气的男生一个奖励。


“不好意思哦,我有伴儿了。”布吉岛笑笑,微微鞠躬表达歉意。


然后她径直走到夏曲鸣身边,挽起后者手臂。


“咔嚓”


夏曲鸣仿佛听见男生们心碎的声音,挠挠额角准备说话,却被布吉岛强行拉进舞池中央。


“会吗?”布吉岛轻声询问。


“我会个毛,我能会跳舞?”夏曲鸣想要挣脱,但女孩并不松手。周围同学投去羡慕又嫉妒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情侣间产生小摩擦,女孩借晚宴的机会放下身段求和。


转学第一天就泡到留学妹子,牛逼啊哥们儿!


神棍张顾不上盘子,双手高举竖起大拇指,夏曲鸣一阵头大。


“你不会吗?那就放心了。”布吉岛阴险一笑,开始跳起双人舞。


“等……”


话没出口,布吉岛拉着他开始强行舞蹈,夏曲鸣从没有好好上舞蹈课,他开始拼命回忆自己上课时老师讲授的内容。


布吉岛的脚踩在夏曲鸣脚上。


“啊对不起!”布吉岛装作原谅夏曲鸣的笨拙,脸上格外关心,却暗自发力用高跟鞋底继续碾,“没弄疼你吧鸣鸣?”


“卧槽真是情侣啊,哥们好样的!”有男生高声叫好。


哈?鸣鸣???


你妈的,成心整我?


布吉岛又跃起舞步,夏曲鸣疲于应对,根本来不及骂出口。


女孩又是一脚,夏曲鸣重心失衡差点摔倒。


“哈哈哈哈……”观众们笑出声,心想哪有最女孩子还不会跳舞的。


夏曲鸣愤怒抬头,眼中的火光照亮女孩的脸。


布吉岛有些紧张,这比总不会真违反沙克维尔协议现在就化龙揍自己吧?


“布吉岛同学,你摊事儿了,你踏马摊上大事儿了。”


装情侣是吧?


整老子是吧?


行,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装的大师境界!


夏曲鸣拍了拍手:“各位,我想在这里献唱一曲,送给这位布吉岛小姐,也算作咱伯利亚的见面礼。”


“哇好浪漫啊,还送歌呢。”观众中的女孩星星眼。


“你,过来。”夏曲鸣指了指街舞社长,后者会意,招呼社员在舞池摆好阵势,贝斯手架子鼓手准备就位。


他又朝神棍张比了个手势,神棍张也会意,严肃地点头,跑到操作乐曲的学生那里把他挤了下去。


夏曲鸣清了清嗓子,握紧话筒。


“啊!——”


架子鼓声随着夏曲鸣的低声起调,随之而来的还有贝斯声,街舞社成员缓缓站起。


“Sunlight,was the only thing that,”


“Felt right before I came here.”


“But inside,it feels like it keeps raining.”


“And every drop is like the tears we couldn’t cry!”


“Because outside we were all alone.But this place gave us something.”


“That somehow made us strong!”


观众们惊呆了,甚至连二楼的老师们都大力鼓掌叫好,尤其是英文老师。这个专情于音乐感化一切的男人第一堂课就是教小子们这首Coldrain著名的《We’re not alone》,以便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


是了,在伯利亚,爱情至上。


贝斯奏出高调,副歌来临。


“If there’s a place inside whis world.”


“Where hopes and dreams are not yet lost.”


“We’ll stand as one against these walls.”


“And fight this fight forevemore.”


布吉岛发懵,这比就是在恶心自己啊妈的!这首歌从自己的故乡传到东方,其蕴含的意思她能不知道?


他就是在假借这首歌向自己“求爱”!


看那故作忧郁王子的神情,还有他唱完副歌的样子,活脱脱是犯错的男孩向爱人道歉啊!


“Sometimes,I feel this anger changing,slowly in to.”


“A monster,that keeps on creeping under.”


“And I don’t think I can take anymore,”


“I need youer help like never before.”


夏曲鸣指着布吉岛忽然嘶喊:“But can you hear me call?!”


“If there’s a palce inside this world,”


“Where hopes and dreams are not yet lost.”


“We’ll stand as one against these walls.”


“And fight this fight forebermore.”


“If there’s a place inside this world,”


“Where we must go back to once more.”


“Until the day,we find that place.”


他深情抬头,眼中似乎还包含泪水,一道所有人都感觉到的悲伤目光自夏曲鸣双眼射向布吉岛。贝斯声戛然而止,鼓手也停下动作


“We’re not alone——”


贝斯声紧接着演奏,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惊扰到夏曲鸣的“哀伤”,男孩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却又不失风度。


“When things go bad when things go wrong,”


“When on the verge of letting go.”


“There’s something that I really want you to know——”


鼓手开始敲击,贝斯手闭上双眼沉浸在愈发强劲的音乐,弹出的声音拥有着强烈的节奏感。


“When things go bad when things go wrong,”


“When on the verge of letting go,”


“There’s sonmething that I really w-a-n-t you to know.”


“You’re not alone——”


“Now you’re not alone anymore——”


“You’re not alone,now you’re not alone,a-n-y-m-o-r-e!!!”


夏曲鸣声线沙哑,紧握话筒的双手和神情是那么专注。他深吸口气用尽全力吼出最后一个单词,贝斯伺机而动,瞬间静止后聚力、突破、爆发,奏出黑夜中的最强音!


“If there’s a place inside this world,”


“Where hopes and dreams are not yet lost.”


“We’ll stand as one against these walls,”


“And fight this fight,forevermore!”


“If there’s a place inside this world,”


“Where we must go back to once more——”

“Until the day,we find that place!”


“We’re not al——one——”


“We’re not alone——”


电子合成音在夏曲鸣最后的悠长声音中播放,完美地与此前乐曲融为一体。


“When tings go wrong when things go wrong.”


“When on the verge of letting go,”


“There’s something that I——really want you toknow——”


片刻寂静后,全场爆发热烈的掌声,简直快要掀翻屋顶,男生们大力鼓掌,恨不得将手掌拍穿,有的女生眼眶红润,甚至留下清泪。


多感人啊,男孩和女孩有了小摩擦,女孩放下身段求和,男孩直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为心上人歌唱,尽管这个男孩相貌平平无奇,充其量有些清秀。


可你听见最后三句没?


“挫折与不幸同时降临,在即将放弃之时,我发自内心想让你知晓——”


听懂高潮啥意思没?


“若在世上还存有某地、希望和梦想仍未溃败的地方。我们将并肩面对厚墙,共迎这场持久之战。”


啊?你说知晓什么?肯定是男孩的脆弱啊!


啊?你说战斗什么?卧槽你踏马智障啊,这是男孩向女孩发出战斗邀请,男女之间能有什么战斗?一起向生活发起挑战呗!


无论男孩还是男人,都不愿意让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于世,而他在所有人面前卸下防备,也卸下了盔甲,展开这场最美的告白,因为女孩成为了他的软肋。但他仍然邀请女孩一起生活,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我已邀约,你,来吗?


台上,夏曲鸣依旧神情凝望,人们自发为他们的视线让出通道。


妈的,老子都这样了,你倒是表示一下啊?


夏曲鸣想着,保持这种悲伤而又优雅的笑真心累,但为了营造“男孩不再防备所有破绽,只为挽回她”的效果,他仍旧坚持着。


布吉岛只是低头。


她的头很低,快要低到胸口,没有人看清她的神情。观众们疑惑,掌声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反射灯光的液体从布吉岛眼中掉下,落在地板砸出细小水花,她用手抹着眼睛,可怎么也抹不干净。


她往外走,渐渐变成跑动,提着礼裙,越跑越快。


她在哭泣。


“我靠兄弟快去追啊!愣着干什么?”


“啊?哦哦谢了。”有人焦急提醒,夏曲鸣反应过来,连忙朝布吉岛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哥们儿加油啊,为了伯利亚的荣光!”有人呐喊助威,夏曲鸣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




【三】


夏曲鸣走遍了校园,终于在“桃李湖”边上发现布吉岛的身影。


“喂,一首歌就听哭了?你没这脆弱吧?”他想上前如此询问,却放缓脚步。


女孩背对着他端坐长椅,头依旧低着,身子在抽搐。


她真的在哭?


夏曲鸣不知道怎么搭话,有些烦恼。


说起来她是留学,身边没有亲人,自己还这么欺负她……


靠,越想自己越混账!


“布吉岛!”夏曲鸣喊出口,“那个……对不起啊。”


他挠挠头,纵然女孩真身为龙,是一头会装的母龙,可再怎么说,也还是女孩。


布吉岛听见叫喊,扭过头。


夏曲鸣只看见她一脸兴奋。


“哈哈哈哈傻叉啊你还真出来了哈哈哈哈……”女孩口中爆发出与她精致的脸庞毫不相称的大笑。


“卧槽你搞什么?”


“夏同学,请你动动脑子,”布吉岛用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男生唱完,女生哭泣跑出,于是男孩便追了出去。”


夏曲鸣接话:“所以就坐实了情侣关系,而且还是男生不知好歹不珍惜好姑娘。好手段啊布同学?”


“可你刚才抖什么?”夏曲鸣认栽,自以为完美的算计却如此不堪一击,但他仍不明白布吉岛为什么在那里坐着身子颤抖。


“我?我在玩游戏啊,”布吉岛抬起手机,屏幕上是曾经风靡一时的游戏《别踩白块》。


“我再踏马信她我就是狗!”夏曲鸣内心愤怒咆哮。


“夏同学,你们有句俗话叫‘失败是成功他妈’,别灰心,下次你就不会上当了。”布吉岛走到他跟前,用力拍肩,语气充满了长辈训斥意味。


“你是想说‘吃一堑长一智’吧?”


“嗨,意思差不多就行。”布吉岛往校门走去,回过头发现夏曲鸣还在原地,“走啊,愣着干嘛?”


“你要出去?”


“废话,老娘要出去逛街,不然刚才的戏白演了。”


“呸,不去。”


“夏同学,若是男生没有寻到女孩孤身回转,大家会怎么想?”布吉岛歪头微笑,夏曲鸣只觉得后背发凉。


…………


“不是,为什么是我付钱?”夏曲鸣提着袋子,有些心疼自己干瘪的钱包。


“地主之谊懂不懂?我比你还清楚你们老一辈的训诫啊。”布吉岛舔着冰淇淋,一家家看服装店,买下的衣服都交给夏曲鸣提着。“而且我是女孩子耶,陪女孩子逛街提东西是男生天经地义的责任与义务。”


“母龙你要点脸成么?你会嫌衣服重?”


“你再说一次?”


“嗨呀说就说,母龙你……”


还没等他说完,布吉岛一把将冰淇淋扔在地上,狠狠跺了一脚。


然后她在大街上放声大哭。


“呜啊——你混蛋你负心汉啊!我辛辛苦苦一个人从国外找过来就想陪你说说话逛逛街,我连父母都瞒着啊!你怎么还对我这么不好你还摔我冰淇淋呜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找了女孩子啊你不要我了啊呜呜呜……”


说着,眼泪还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过路的市民看见还穿着礼服裙的女孩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泣,还是个外国妹子,纷纷开始谴责夏曲鸣。


“人女孩不容易,一个人从国外来找他,这人怎么还不识好歹?”


“就是啊,听着意思女孩父母都反对他俩在一起,可这女孩还是来了。”


“呸,人渣!推土机!”


“唉,现在的孩子怎么都喜欢始乱终弃?还在外面有其他女孩了?就不能好聚好散么?”


“和这种渣男有什么好说的?就一败类,无耻。”


有个老爷爷甚至站在布吉岛面前,怒目圆瞪盯着夏曲鸣,仿佛瞧见千古罪人:“姑娘别哭,老头子今天给你讨个公道!”


夏曲鸣震惊了,你妹啊你干嘛不去演电影啊姐姐!说哭就哭你进了好莱坞妥妥的女主角啊!泰坦尼克号肉丝在你面前都算个屁啊!邦女郎都没你会真情流露啊!


他悻悻拨开老爷子,赔着笑对观众解释:“没有,没有,这闹着玩儿呢。”


他又恶狠狠地看着布吉岛:“你说是不是啊,宝!贝!”


“呜啊——你还凶我,我不活啦——”布吉岛哭得更厉害了,老爷子甚至一巴掌朝夏曲鸣扇去。


夏曲鸣堪堪躲过,心想今儿不出点血是摆不平了。


他顺手搂过布吉岛,语气无比温柔:“好啦宝贝,我们去买衣服好不好啊,买好。多。好。多。衣。服。”


布吉岛破涕为笑,转身抱住他:“亲爱的你最好了!”


夏曲鸣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别让我逮着机会,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到我手上。”


布吉岛眼珠一转,作势又要哭。


“啊哈哈走吧宝贝我们去买衣服买衣服,想买就买我!给!钱!哈哈哈哈……”


夏曲鸣故作爽朗,心里不住滴血。


………………


“欢迎下次光临。”


导购员鞠躬,布吉岛推着夏曲鸣出门,满心欢喜。


“我说你还要逛多久啊?”夏曲鸣提着袋子走在前面,随口一问。


“不知道呢。你们国家的服装挺好看的,我还要买几件~”布吉岛左右摆头,寻找下一个猎物。


夏曲鸣叹气,这丫头也不是完全没良心,买的衣服都是物美价廉的,导购员将昂贵的服装推荐给她时她直接放弃了。


可这十几件衣服,还真挺重的。


见夏曲鸣不说话,布吉岛全然不顾身上还穿着礼服裙,蹦跳到他跟前:“你好像有心事?”


“嗯。”夏曲鸣点头默认。


“说说看,没准儿姐还能帮你。”


“你帮不了我,”夏曲鸣又是叹气,“记得你坐的位置吧?本来是我同桌的,可他失踪了,三天。”


他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但怎么说也是同桌,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可我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多大点儿事儿啊,说不定是出去玩儿了呢?”布吉岛不以为然。


“这就是问题了,”夏曲鸣思索前行,“若只是忘记时间,那么总会跟家里联系吧?我更怀疑和流氓有关。”


“流氓?你是说痞子吧,他们怎么和你同桌失踪有关系?”布吉岛跟上他的脚步。


“你别看现在城市表面平静,暗地里有不少人干着奸淫掳掠的勾当,不过我也管不了,毕竟是龙,不能插手人类的事。就像我们现在逛的这条街,巷子里或许就有地痞流氓看着不专心行走的路人直接捂嘴拖进深处,或是抢劫,或是做出不可描述的事。”


“其实最近都很少有女孩逛街,流氓们闹得人心惶惶的,也亏了伯利亚的人民天生乐观,换成其他城市指不定都开始游行示威了。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高中是伯利亚市立中学,所以和城市同名,也叫伯利亚。”


没有回应,夏曲鸣扭头回看。


“喂你听见了……”


身后空无一人。


“唉……说什么来什么,”夏曲鸣扶额叹出今天第三口气,“真不让龙省心啊。”


巷子深处的小屋内,流氓痞痞的将布吉岛逼至墙角,单手撑到她耳后的墙壁,玩味地看着这个女孩。


“哟,学生妹啊?穿这么漂亮和男朋友约会呢?”流氓舔舔嘴唇,他很久没碰过这么嫩的妹子了。


“是啊大哥,现在这种妹子很少见了,还是外国妞。”小弟在旁边提醒,他也觉得今晚的猎物很不一般。


“哟哟哟,小丫头还瞪我呢。”流氓对小弟吩咐,“你们先出去,等我享受完了再给你们,老规矩啊。”

“行大哥,您说了算。”


小弟带上门,门外全是流氓的其他小弟,大家不怀好意地盯着刚出来的小弟,脸上尽是淫笑:“那妞看起来还挺漂亮。”


“行了行了望风吧,大哥玩儿完了就该咱了。”小弟也报以回应,幻想着后面的快活。


“小美人儿,叔叔和你玩游戏好不好啊?”流氓伸手摸向布吉岛肩头。


“脏手拿开!”布吉岛一巴掌拍开罪恶的手。


“还挺辣诶,没事儿,叔叔手脏,叔叔棒棒糖可干净了,小美人儿一会儿别觉得太美味舍不得松口啊。”流氓步步紧逼,作势就要扑到她身上。


布吉岛紧张,因为协议她又不能化龙:“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了啊。”


流氓大笑:“哈哈哈哈,小公主你喊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破喉咙破喉咙!”布吉岛大叫。


“公主,破喉咙我来救你了……”流氓愣神间,屋子大门被黑影撞破,流氓看清了地上的黑影,那是刚才出门的小弟。


他倒在地上满嘴是血,一颗断牙飞到不远处。


“大,大哥,那小子太厉害了……”


流氓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只有光滑的鳞片。


还有鳞片上锋利的爪子。


布吉岛高兴地抱住他:“你可算来了。”


“一边儿去,死丫头也不知道化龙,万一我真来不及呢。”夏曲鸣推开他,语气微怒。


“哟喂,”布吉岛凑到他跟前,弯腰歪头盯着他的双眼,“夏同学,你不知道协议上有写谁是第一个临时废除协议之龙的发现者,谁就得保护它,直到它离开这片大陆么?”


夏曲鸣低头看着她,确认她没有说谎:“协议上还有这条?”


“不信你打电话问你爹啊。”


夏曲鸣还真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喂爸,协议上是不是@#*&¥!@*#!…………真有啊?!哦哦没事儿,接到条龙……女的,一头母龙……不是爸不是我女朋友……哎呀真不是我能骗你吗?好了好了我这儿忙呢挂了啊。”


挂断电话,布吉岛得意笑道:“信了吧?都说了好好读书好好读书,你看你连协议都不好好研究。”


“滚滚滚,心情烦。”


“哎呀我这在夸你呢,你看你都会局部龙化这么叼的能力,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呀~”


夏曲鸣白了她一眼,坐到屋内的沙发上思考。


“还在想你同桌的事儿?”


“嗯,史诗王爵是我朋友,我必须得弄清楚事情真相。”


布吉岛正欲搭话,倒在地上的流氓不顾嘴里的血液,狞笑道:“别想了傻叉,那小子在我们老大手里,就凭你还想救他?”


“……”


“是不是很别扭?”布吉岛忽然问道。


“嗯,有一种脑残作者码字想要转剧情却想不到转折,强行转向下一段剧情的感觉。”夏曲鸣觉得很幻灭,这人怎么就自己说出来他想要的东西了。


流氓也觉得很幻灭,他说出这些只是想刺激一下这对男女,没想到他们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于是他接着大喊:“别瞎猜了,这么狗血的名字谁都记得住,那个男的你不是很能打吗?去啊,去麦斯威尔大楼顶层救你的朋友啊!嘿嘿嘿嘿,说不定老大的实验已经开始了,留给你们的时间可不多啦!”


流氓强忍腹中难受的吐血冲动,嚣张地咆哮。


“……”


“是不是很别扭?”布吉岛又问道。


夏曲鸣觉得刚才好像听过这句话:“嗯,有一种脑残作者加给反派‘只要被打倒了就会自动解释来龙去脉’的技能。”


“咦?你看过b站谷阿莫的视频?”


“……你怎么对我们国家的特殊文化这么有研究?”


流氓喷出血来,他再也压不住胸口沉闷的感觉,刚才夏曲鸣的力道过大,他也猝不及防,受了重伤。


可他是流氓,是外面被挂在电线杆上、脑袋被塞进下水道的小弟们的大哥。


所以,他必须要反派,还得反得彻底!


流氓用尽全力猛然抬头:“你们两个蠢货……”


“boom!”


他的身体被夏曲鸣踢飞到墙上,剧烈的撞击使其直接晕了过去。夏曲鸣点了根烟,重新坐回沙发。


“喂,你没把他打死吧?”


“没事儿,咱们东方龙祖训遇到坏人打死也有人……有龙处理。”夏曲鸣深吸一大口烟,“我在想他刚才说的麦斯威尔大楼,到底去不去。”


“切,咱们把他小弟都整成这样,干脆连他们一锅端了算。”


布吉岛坐到他旁边,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抢走香烟,自己也吸了一口。烟雾从她嘴里飘出,夏曲鸣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布吉岛越想越兴奋,眼神迷离,脸上显出不正常的红晕,她一拍大腿: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他妈的,好机会啊!”




【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布吉岛呆坐在罐子底部,头发有些凌乱。三分钟前,夏曲鸣在她眼前从天台上坠落,砸在地面掀起碎石,可他依旧爬起来不顾一切冲击大楼。


碰撞与厮杀的声音不绝于耳,布吉岛已经不想再听了,嘴里喃喃着“快走……快走……”,身体颤抖不已。


仅仅五分钟,他又从楼底杀了上来,浑身是血,一只眼睛也因为鲜血模糊不得不紧闭。但他还是微笑着伸出手:


“跟我走。”


男人掐住他的脖子,提到天台边上。双眼不带一丝情绪。


“第三次了,你还要多少次才能明白,我不想让你死,只要你别来。”


说完,他松开手。


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即使是位于八十米高的麦斯威尔大楼,声音还是那么清晰。


男人拍拍手,坐回躺椅。


他是史诗王爵。


他真的就像一位君王一样,简陋的躺椅在他身下如同王座,他双眼冰冷,行动起来也不拖泥带水,他已经将夏曲鸣扔下去三次,可仿佛打击一个人能让他稍微开心,他甚至有些期待夏曲鸣再一次杀上天台。


那样,他就可以再把他扔下去。


“夏曲鸣,你他妈别管我了,你走啊!”布吉岛呐喊,眼中留下泪水。


“看上去那小子对你倒是情深义重,”史诗王爵玩弄手指,“怎么,你男朋友?”


布吉岛扭头,不愿搭理。


“无所谓了,扔他下去还挺好玩儿。”双手放在脑后,史诗王爵眯上双眼等待下一次的娱乐。


右手险些被砍中,夏曲鸣膝顶在保镖腹部,顺手夺走他手中的西瓜刀,而后转身下劈身后之人。


鲜血飞洒在空气中,夏曲鸣看见保镖在刀下扭曲的脸,自己又何尝不是?他冲击了三次大楼,也被扔下来三次。那本来是自己的同桌,是自己人类状态下最亲近的人,却也是将布吉岛关在透明罐子中、伤害自己的人。


更多的保镖涌了上来,夏曲鸣再次砍翻一个人,夺走他的武器,以剑术大师宫本武藏的“两天一流”进攻,却在人海下渐渐有了窒息之势。


“孤独。”史诗王爵翻出龙族档案,轻声念道。


“据说在东方龙的古老传说内,如果龙有了爱人变得不再暴虐与嗜血,就将饱受苦难。”


夏曲鸣的刀快要卷刃,身上的血越来越多,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他大口喘息,却也没有放弃。他无法化龙,或者说他不能化龙,一旦变成巨龙姿态,整栋楼势必坍塌,布吉岛在东方大陆决不能再次化龙,否则等待她的是无尽追杀。


两柄刀碰撞,一时的失手让武器翻飞,保镖瞅准机会挥刀,西瓜刀在灯光下的黑影犹如死神的双翼。夏曲鸣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扔向人群,乌黑的人群竟被砸出一片空地,他破开阻碍的势头踏步向前。背上因偷袭划出的裂口迸出血液,剧烈的痛楚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面对压上来的保镖,他一刀刀格挡、挑飞,却也架不住人海的攻势。


刀刃切开他的皮肤,他被黑色淹没,来不及向族内求救,也来不及看布吉岛最后一眼。他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刚见面的女孩,也似乎违背了传说,获得龙族的诅咒……


……


“然而,诅咒之龙并非真的孤军奋战。”


“因为龙族的战士,由荣耀和传承联系在一起。”


“齐心协力,并肩作战。”


双手从黑色中突出,抓住两颗脑袋。黑色凸起,夏曲鸣爆发出无法想象的力量生生震散人群,他的瞳孔不再漆黑,而是暴怒的暗金!


他的身上爆发出黑色的光,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力量将企图围上来的保镖掀翻在地。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武器,于又涌上来的人群中闲庭信步,十步一杀。


每一条龙都有逆鳞,而夏曲鸣的逆鳞,便是被关在罐子里的女孩,女孩被囚禁,那么龙便开始愤怒。


即使是诅咒他也不在乎,若连自己的心上人也无法解救,那还谈什么生命与自由?


他看着身前厚厚的人墙,地下身子在瞬息之间完成蓄力。砍刀在他手中变成了新生的肢体,像是听候主人差遣一般收割人们的生命。


“一代又一代的诅咒之龙,都选择了……”


玻璃炸裂,碎渣散落在地上,史诗王爵合上档案,抬头紧盯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身影,说出档案末尾最后六个字:


“黑暗圣龙之路。”


“你有病啊你走啊,我不要你来救我你滚啊!”布吉岛趴在透明罐子上哭泣,她不想夏曲鸣再为自己受伤,也不想他因为自己丢掉性命。


而夏曲鸣只是微笑,尽管笑得比哭还难看:


“记得我唱的那首歌吗?”


布吉岛愣住了,她知道他指的是《We are not alone》。


夏曲鸣抹了抹脸上的血液,让视线不受阻碍。他紧了紧双手,确保战斗的姿态:


“我说过,我们不会孤独。”


他咆哮着冲向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史诗王爵扶额叹气,打了个响指。


“呃!”


夏曲鸣倒在冲锋的路上,布吉岛清晰地看见他背上的两把刀刃。


“我们……不会孤独!”


西瓜刀在夏曲鸣身侧,他无心再捡,双手扣在地上一寸寸移向布吉岛。


“求你了走啊,我知道你还有力气算我求你了你走好不好!”


布吉岛终于崩溃,眼泪滴落在罐底。男孩始终微笑,或者说他仅仅不愿在自己面前展现悲伤。


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光,所以我不愿再以黑暗玷污。


“唉,苦命鸳鸯。”史诗王爵摇头,又示意站在旁边的保镖们。


“嘿,别哭啊,哭了……就不好看了。”夏曲鸣将手放在玻璃罩上,布吉岛也贴在同一处,仿佛只要他们心意相通,温度也能透过冰冷的罩子传递到彼此那边。


“噗嗤。”


夏曲鸣的手下滑,玻璃罩上是他血手印划出的痕迹,他的背上又多了两把刀。暴怒的暗金瞳熄灭,他无力地闭上双眼。


受诅咒之龙,死了。


晚风袭来,撩动史诗王爵的额发,吹干夏曲鸣脸上的血迹,夺走布吉岛也喜欢着的男人。


…………


“卡!太感人了,妈的太感人了。”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人一边叫喊,一边抽泣。


夏曲鸣从地上爬起,顺手摸出裤袋里的烟,史诗王爵冷酷不再,而是贱兮兮、很狗腿地帮他点上,他吸了一口烟走到黑暗中轻声询问:“怎么样?”


“过,过!哎呀妈呀多少年没遇到这么好的演员了,夏先生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你是怎么想到龙人这个东西的?”


“总不能告诉你这世上有龙存在,老子真是龙吧?”夏曲鸣心里琢磨,决定瞎编个理由:“哦,我平时没事喜欢写故事,写故事的脑洞大嘛,现想的。”


那人震惊了:“夏先生厉害啊,平时在哪儿写故事呢?”


“,一个社交平台。”


“我知道那个!赶明儿我就去给夏先生点赞。”


夏曲鸣不想理这个逗比,他看着从罐子里走出来的布吉岛,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自己怎么就来拍电影了?


一小时前。


布吉岛看着门口严实的防守,向身后说道:“喂,这就是麦斯威尔大楼啊?守卫挺森严的。”


“黑帮聚集地,能不森严吗?”夏曲鸣掏出口袋内的绷带缠绕在手上。


“你干嘛?”


“准备打架啊,不然你还以为保镖们很有礼貌地‘先生小姐欢迎到来,请这边走’?”说着,他缠好绷带向前走去,像个痞子收保护费似的大摇大摆。


“喂,史诗王爵是不是在这儿?”夏曲鸣痞痞的,下巴高抬。


保镖微微一笑:“请问是夏曲鸣先生吗?


“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闯……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夏曲鸣懵逼,一旁的布吉岛也跟着懵逼。


“呵是这样的,老大有吩咐,若是夏先生必要好好招待。”保镖们侧转欠身,“先生小姐欢迎到来,请这边走。”


夏曲鸣不知道怎么办,布吉岛在身后推他一把:“行啊小兄弟,你这嘴是开过光吧?”


“去你的,现在该怎么做?”


“去呗,活龙还能让人憋死?”


两人乘上观光电梯,璀璨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当他们到达顶层天台,夏曲鸣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他的同桌,史诗王爵,坐在椅子上和本市最大黑帮老大的儿子在商量着什么,眉宇间不时流露愁容。而那个黑老大的儿子看上去还很尊敬史诗王爵。


“咦好神奇,居然没打架诶。”布吉岛忽然赞叹。


“我同桌怎么和黑老大儿子搞在一起!”夏曲鸣有些抓狂,他在电视上看见过坐在同桌旁边的人,可不就是黑老大的儿子?


听见响动的史诗王爵抬头,然后异常开心地招呼:“夏曲鸣?来得正好快过来帮我想想剧本。”


“哈?”


史诗王爵不由分说便拉着他到黑老大儿子面前,那小子立马肃立,伸手就要和夏曲鸣亲切会谈:


“夏先生?早就听王爵说你在故事方面是个鬼才,还请夏先生不吝赐教,指导一下我们。”


史诗王爵也在一旁催促:“是啊是啊,夏曲鸣快帮帮我们。”


夏曲鸣忽然抬手摸到史诗王爵额头上:“没发烧啊?”


后者打开他的手:“发什么烧我能有什么事?”


“问题大了朋友!”夏曲鸣跳脚,“你是学生,他是黑老大的娃,你俩怎么会搞在一块儿?还有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几天校方和你爸妈都很着急?”


史诗王爵一愣:“我失踪三天了?”


黑老大儿子也一愣:“夏先生你这么说我太伤心了,我的梦想是成为导演,不是接我爹的班。”


史诗王爵接话:“是啊我们准备拍个微电影,这不正商量剧本嘛?”


夏曲鸣有些头大:“行行行不就剧本嘛?说吧,电影名字叫什么?”


“《龙龙世界奇妙大冒险》!”史诗王爵双眼发亮,可算把夏小子拖下水了。


夏曲鸣略加思索:“咱们这样……再这样……大力……大力……深入……深入……啊……啊……坚持……坚持……再大力!大力!好了。”


“你在说什么?”史诗王爵纳闷。


“第X次人民代表大会讲话啊。”


“不是大哥,咱们就一微电影,没必要整这么大的世界观和格局吧?还代表大会呢……”


“哦哦,那咱们换一种思路。”夏曲鸣点点头,“这样……再这样……”


听完夏曲鸣的剧本,黑老大之子不住叫好:“夏先生你真是天才!这创意怎么想到的?”


“过奖过奖,玩玩星际2就知道了。对了,还没请教名讳?”


“我姓谢,单名一个特字。”黑老大之子露出广告式微笑。


“Shit?这什么杰宝名字……”夏曲鸣嘀咕,“那摄影师同志呢?我沟通一下。”


“诶诶这儿呢!”摄影师小跑着过来,“夏先生你好,我姓法,全名法克鱿。”


“……”


“夏先生?”谢特在夏曲鸣眼前晃动手臂。


“没事,我想静静……”夏曲鸣已经不是怀疑,他是真的确信了自己肯定是犯了龙族忌讳。


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多逗比?还踏马逗得有滋有味?!


“喂,那女主角选谁?”史诗王爵出言提醒。


谢特想了想:“我手底下还是有模特签约公司,不如叫过来夏先生看看?”


“不,这部戏的女主角不能要模特,得是个学生,有学生气质却又神似模特。”夏曲鸣眼珠转动,“现在眼前就有个好人选……”


随着夏曲鸣的眼睛抬起,三道目光射向依旧站在天台门口,身着黑色礼服裙的女孩。


布吉岛呆呆地看着他们,眨眨眼向后退了两步。




【五】


月光洒在发间,黄金般的灿烂似乎被渡上亮银,整条街道甚至都不需要路灯照明便已透亮,房间的灯光渐渐熄灭,城市又回到最初的寂寥,她端着一杯红酒坐于窗台,轻轻抿了一口,光洁双腿交叠在一起,望着月亮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夏曲鸣推门而入,脸上尽是疲惫,布吉岛循声回头:“弄完了吗?”


“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后期就好。”夏曲鸣揉了揉太阳穴,他不仅参与了演出,还去给剪辑参考,几个小时的劳动总会疲惫不堪。


“辛苦了。”


夏曲鸣很疲惫,但心里还是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布吉岛在他面前笑盈盈的。这头母龙居然还有“温柔”属性,真不可思议。


布吉岛走到他身后将他推倒在沙发上,轻轻按起他的肩膀。


柔软而又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夏曲鸣不禁舒服地呻吟出口,布吉岛魅惑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舒服吧?”


“舒服,”夏曲鸣身体放松,心里依旧紧绷,“有什么事就说,别来这套。”


“英明神武的夏曲鸣同学,我今晚没地方住诶。”布吉岛的手法精妙,以至于让夏曲鸣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他下意识答应:“嗨,多大点事儿。”


“等等,你没地方住?!”


“对啊。”布吉岛反而愣住,“我一个人过来身上又没钱,没地方住很奇怪吗?”


“卧槽那你昨晚睡的哪儿?”


“郊外啊,你遇到我的那个地方,睡了一夜。”


夏曲鸣有些犹豫,就算是龙吧,毕竟也是女孩子,自己又是她的第一发现者,于情于理都不该放她一个人在外面。


“行,我找史诗王爵借点钱,今晚找家旅店住下吧。”夏曲鸣挠挠头。


“夏同学我可是女孩子诶!你就把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人放在旅店很危险耶!”


“扯犊子吧还女孩子呢,”夏曲鸣冷笑,“堂堂母龙你怕个毛,战列舰都能活撕了。”


“可是人家想住你家里嘛~”布吉岛开始撒娇,声音软萌。


夏曲鸣不吃这套,不耐烦地挥手道:“行行行,住就住呗你还能吃了我?”


“夏……夏先生?请问还需要套房吗?”


夏曲鸣扭过头,史诗王爵一脸懵逼地站在那里,手捧一束鲜花,谢特犹豫着开口询问。


“你干嘛?”没有理会这个黑老大之子,夏曲鸣直接问史诗王爵。


“你,你们原来有一腿!”史诗王爵悲愤交加。


“蛤?”夏曲鸣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们才认识。”


“才认识你就让女孩子去你家?!夏曲鸣你这畜生!”


“卧槽你以为我想啊,她非要去!”


“什么?!夏曲鸣你他妈连畜生都不如啊,花言巧语骗得女孩子主动那啥!”


“喂你知道我不那啥的,我还是处男啊!”


“我呸!谁知道你平时不上课出去有没有诱拐漂亮妹子来个XXX.avi。”


谢特左右看看,确认了这对逗比没有吵架而是呛嘴,他又向前看,布吉岛兴奋地挥挥手招呼他过去坐下,一同看戏。


“你混蛋!”史诗王爵将那束花摔在夏曲鸣身上,佯哭着跑开,夏曲鸣接住鲜花,却发现有什么东西从花中掉了出来,他蹲下捡起,眼角抽搐。


Durex——蓝色妖姬限量版。


“夏曲鸣加油不要辜负我一片心意哦哈哈哈哈……”史诗王爵的狂笑从走廊传来。


布吉岛好奇地凑上来,夏曲鸣赶紧把东西藏进裤兜。


“诶诶我看看啊。”布吉岛抗议。


“看你妹,”夏曲鸣看着窗外的天空,黑云在天空盘踞,空气中隐约传来湿意,“赶紧走吧,要下雨了。”


夏曲鸣朝谢特抬了抬头:“朋友,借把伞。”


谢特点头:“没问题,楼下前台有的是。”


夏曲鸣微笑致意,将布吉岛推出门外。


“夏先生!”谢特高喊。


夏曲鸣回头,谢特带着“晚辈对长辈的风流史羡慕而又崇拜试图以后也成为同样厉害的人”的表情——


“加油啊!”


“滚!”


………………


『我还是不喜欢太吵闹,虽然自己有的时候也够吵的。对于城市的雨夜我并不欣喜,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农村下雨时的雨洒屋瓦、顺檐而下。不曾想刚到这个城市就会有雨水自苍穹坠落,呵呵,我好像很多废话。』


『也没什么好感慨的,再不平凡的事也会被生活磨平棱角,很普通的雨夜,或许今晚能睡得很好,如果雨继续下的话。』


男人在手机上记录心情,他穿着红色大衣,帽子扣在脑袋上,行人稀少的夜晚,他孤单地走在街道上。雨水在帽檐上砸出水花,他的靴子踏足于这片大地,腰间别着两把手枪,黑与白,光与影。


『有人说,雨打在树叶上的响声,是绿告诉我的箴言。而风,在翻译着雨的诉说,你能读懂其中的韵味么?』


『我不能。』


男人被前方的响动吸引,他抬起头,雨伞下的男女互相吵闹,女孩说着什么“夏曲鸣老娘要撕了你”之类的话,男孩只是无奈的举伞,撇撇嘴嘟囔着“玛德,要不是我穷准把你丢宾馆”。


“呵,年轻真好。”


男人继续低头记录,他不想此刻的心情化为乌有。


『升起的篝火,烤不干发梢,旅店阳台上,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我看不到尽头的丛林,却能听见耳边潺潺的水声、唏嘘的虫鸣。今夜,只有我一个人,光顾伯利亚。』


『多么希望这记录的一切能化为现实,这仿佛就是家的感觉,安定舒适的栖息之地。或许是我冰冷的心再一次感受到了温暖?眷恋之情油然而生,即使是雨夜,我也期盼着安稳……』


『或者厮杀。』


男孩和女孩走近,与男人平行,穿过。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男孩的脸上是惊讶,瞳孔急剧缩小,漆黑的眸子开始变化。


男人猛地转身,左手伸到腰间。夏曲鸣也猛然撤步,将女孩护在身后。


闪电撕破天空,城市在一瞬间恍若白昼。


男人犹豫了一下,右手将手机揣回衣袋,朝夏曲鸣伸去:


“长夜漫漫,你我同处街道,交个朋友?”


他看到雨伞下,女孩好奇而又有些恐惧地探头,可男孩依旧挡在她身前,仿佛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他也看见了男孩暗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中发光。


没有人说话,夏曲鸣也没有回应对方。只有雨水打在身周,男人呼出一口气,严肃的面孔换成微笑:


“不想说吗?没关系,我有预感咱们还会见面。”


男人放下手,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夏曲鸣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淹没在暴雨中。


“你没事吧?”布吉岛少有的正经,带着关心。


“告诉你我刚才的感觉。”夏曲鸣没有回头,伫立在那里,可声线在微微颤抖,“恐惧,一瞬间仿佛有刀子在心脏,不是刀子捅了进来,而是它一直在那里,只是疼痛神经没有察觉,或者说关闭,可它刚才打开了。”


“心痛不再是心理,而是生理现象,”夏曲鸣暗金色的瞳孔有着爆发的前兆,“我想杀了他,不是因为他得罪过我,我甚至都不认识他,但我的灵魂刚才在怒吼,杀了他,撕碎他,嚼烂他的每一根骨头!”


他越说越激动,布吉岛吓了一跳,赶紧轻抚他的后背,同时看向夏曲鸣。男孩脸色苍白,嘴唇是不正常的紫色,瞳孔在跳动,剧烈异常。


到底是什么,让他连自己的情绪都不能平复?


“啊。”他忽然抓住布吉岛的手,女孩又被吓到,但立马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因为恐惧的情绪从手间传来,本不应该有体温波动的龙族战士手指冰冷,布吉岛只觉得她握住的不是手,而是一块寒冰。


暗金瞳孔渐渐平稳,换来的是夏曲鸣大喘气。他看上去很累,仿佛经历了一场鏖战,他的手不再有力,身体异常虚弱,他快要稳不住重心,布吉岛接住他向后倾倒的身躯,轻声安慰他。


『没有什么能阻挡我的脚步,因为我找到我应该存在于这个城市的证明。即便如此,我仍旧开心,光与影在压抑,我又何尝不是?』


男人唇角上扬,脚步轻快。


『这个雨夜,当风起时,流水迷失了方向,无尽的罪恶唯有在神圣之火中方可终结,可苍茫中我错过了人生至重,也失去了许许多多。曾有人说过,聆听雨的人都很纠结,容易伤感,一个人品味着落寞,习惯了孤独,学会了在沉稳中隐藏悲伤,假装快乐。』


『末世逼临,智慧迷失,正义于人间陨落,勇气将化为怒火。希望被绝望取而代之,死亡展开双翼笼罩一切,命运自此永久破灭。』


『光的琉璃,影的疆域,无人守护远方的哭泣。逆命而生,背光而行,世道尽灭,天地混沌,与我何干?』


『如果名为龙的生物仍旧存在于世上,那么,便让我来终结它吧。』


『我是星夜,屠龙者。』


他打完最后一个字,收回手机,身上的最后一道光源熄灭。风雨吹起他的大衣,他紧了紧领子,双手插兜走进黑暗深处。




【真·一】(没错现在才是真正的第一章!)


咖啡的热气自杯中升腾,表层是淡奶油涂抹的树叶图案,镀银搅拌勺安静地躺在杯旁,同糖包一道被嫌弃,优雅的轻音乐萦绕耳畔,星夜轻抿一口咖啡,然后放松,口中发出满足的叹息。


相比某些地方粉冲的所谓“现磨咖啡”,他更喜欢找到真正当着顾客面一点点磨成粉末、再以沸水小火烹煮。市面上奇奇怪怪的卡布基诺、抹茶口味他不都在乎,细白糖都不添加的他就爱喝这样原汁原味的咖啡。


修长的手指顺着音乐节奏敲击桌面,星夜不禁想起雨夜中遇见的少年,暗金瞳孔已然将他龙族的身份暴露,稍有不慎便会引来追杀。少年不会不知道在星夜打招呼时左手伸到腰间是为了随时拔枪,他也感受到了这些对于龙族来说致命利器的压力。


但他毕竟从容应对了。


“若不是身份特殊,想来还可以交个朋友吧?”


星夜想着,他看向窗外,这座城市才刚刚苏醒,人们或是看着手表赶车、或是叼着三明治无精打采地前往学校。在他身后的前台处,身为服务员的艾诺忍不住打量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即便是炎热的夏季他依旧穿着大衣,长摆下垂快要触及木质地板,身侧摆着湛蓝玫瑰,整个人看起来冰冷不失优雅,如同他银白色的长发。


他轻轻地哼着什么,仿佛是咏叹调,艾诺鼓起勇气上前,想要和这个年轻人说说话。


“先生您好。”


“嗯?”思绪被打断,星夜也没有丝毫不快,而是温柔地望向服务员,“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艾诺低着头悄悄整理衣摆,视线不敢触及星夜,“可以向您要一下电话吗……”


女孩声音越来越小,若蚊虫般的低语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星夜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他比服务员高了一个头,弯腰在她耳边诉说:“美丽的女士,电话恕我不能随便给,我可是屠龙者呢。”


艾诺被逗乐了,她没想到看起来冰冷的星夜竟也会开玩笑,她咯咯笑道:“别逗了,龙族几十年前就已经灭亡,现在怎么还会有屠龙者。”


“或许吧,我得走了,还有龙等着我去猎杀呢,”星夜伸出手指将女孩的耳发别好,“希望下次再来时,还能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服务。”


他掏出钞票放到前台,没等收银员找钱便推开咖啡馆大门。


“等等,先生您的玫瑰!”艾诺看见了遗留在桌上的那抹湛蓝,连忙出口叫住客人。


“是你的玫瑰。”星夜微笑,大门在身后合拢。


………………


餐桌上,夏曲鸣和布吉岛大眼瞪小眼,前者眼眶漆黑,后者无精打采。


钥匙声传来,夏姬八渠提着裹肠蛋饼推门而入,看到他们时愣住了:“你俩大早晨就打情骂俏?”


夏曲鸣要崩溃了,他悲愤着高喊:“姐她真不是我女朋友!”


“哎呀哎呀,你看人布姑娘都没说话呢你哔哔个毛,来小岛,尝尝伯利亚正宗的蛋饼卷烤肠,可好吃了。”


布吉岛笑嘻嘻地接过夏姬手中的食物,像个孩子似的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夏姬心花怒放,不住答应。


现在,让时间倒回凌晨时分。


夏曲鸣打开家门,踩在地毯上脱鞋,家里黑漆漆的,爸妈和姐姐或许睡了,他打开客厅的灯。


男人和女人坐在沙发上,怒目瞪着夏曲鸣,在看到夏曲鸣的一瞬间,男人猛拍桌子,茶杯引震动险些倾倒。


“好你个夏曲鸣啊?这都几点了才回来?啊?又跑哪儿去鬼混了你老实交代!”男人怒吼,女人也是悲愤交加,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爸你听我说,我……”


“叔叔阿姨好,我叫布吉岛,是夏曲鸣接到的来自西方的龙。”布吉岛从夏曲鸣身后闪出,像是进了婆家大门一般有礼貌。


夏曲鸣心里一惊,赶紧眼神示意:“你怎么出来了!”


布吉岛不屑一瞟:“你管得着老娘么?”


“完了,这下老爹得杀龙了……”夏曲鸣无力,凌晨四点才到家,一回家还带个女孩子……母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夏泷一愣,脸上慈爱万分:“哎呀布姑娘,来来来不用这么拘束,就跟自己家一样啊,反正以后也是。”


“喂爸你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夏曲鸣表情精彩。


“头发都淋湿了,来阿姨帮你擦擦,你也真是的老夏,都不给孩子说咱们去接他们,这大雨天人一个女孩子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哟。”女人将布吉岛拉到沙发坐下,随手扯了几张纸认真地开始帮布吉岛擦拭头发。


“妈?!”


“你回来了?咦……这就是你的那啥?”和夏曲鸣样貌五分相似的女孩走出自己的房间,笑着和布吉岛打招呼,“丫头,以后夏曲鸣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揍他。”


“姐姐你也?!”


“回来了就快去睡吧,啊,夏姬你过来,有事找你。”夏泷带着女人和夏姬八渠走进主卧,紧紧关上大门。


夏曲鸣看着布吉岛,后者一脸小人得逞。


“你故意的?”


“不然呢?说是普通朋友谁会信?干脆就做戏。”


“行了快去睡吧,你睡床我睡沙发。”


夏曲鸣从卧室取出被褥枕头,布吉岛“哦”了一声,欢快地跑进卧室。


夏泷带着妻女出来,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却看见夏曲鸣正在沙发上整理被子。


“你干嘛?”夏曲鸣和夏泷同时开口。


“是这样的,”夏泷努力做出严肃样子,“我和你妈刚刚接到电话,说老家那边有点急事,可能会回去小住几天,生活费打在你姐姐卡上,不够就找她要。”


神他妈凌晨四点回老家啊爹!


夏曲鸣平复心情指了指沙发:“布吉岛睡床上,我睡这儿。”


……

夏泷看着夏曲鸣,忽然出手将茶杯打翻,茶水倾洒在被子上,浸透过后染湿了沙发。


“呀,沙发湿了,不能睡了。”夏泷假装惊讶失手,然后拍拍儿子的肩膀,“我和你妈走了,儿子加油啊。”


夏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带着妻子离家,留下夏曲鸣张大嘴呆在那里。


“我先睡了啊老弟,加油。”夏姬打了个哈欠往卧室走,又转过头像是想起什么,“爸妈卧室已经锁了,晚上活动注意安全。”


“砰。”


布吉岛躺在床上,看着走进来呆呆的夏曲鸣:“不睡沙发了?”


“没法睡了!”


夏曲鸣跳脚,他挠挠后脑勺:“不行,还是得老姐过来陪你睡。”


不等布吉岛回答,夏曲鸣已经敲响夏姬的房门,夏姬开了条门缝探出头,有些惊讶:“这么快?你肾不好啊?”


“好你妹啊!过去陪她,我睡你床。”


“不,你不能进来。”


“我靠咱姐弟还不能串床睡?”


“不是因为这个,”夏姬回身拿了个什么,将它挂在门把手上,然后重重关门,门内传来夏姬闷闷的声音,“好了别吵我玩游戏。”


夏曲鸣低头,小牌子上的字格外清晰:


『夏曲鸣与狗不得入内』


“我XXXX我是你亲弟弟啊你这么坑我,你XXXX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夏曲鸣在门外哀嚎,夏姬默默带上耳机,移动鼠标点击屏幕上的“Start game”。


………………


靴子震散脚底的尘埃,星夜独自行走在这片堪称废墟的地方。破旧的老汽车随意停放在路边,地盘附近是昨夜雨水冲击厚厚灰尘后留下的污泥,路灯灯罩破碎,大概是附近孩子玩乐是打碎的吧?


他走到区域尽头,这里有一家事务所,没有牌子,星夜叹了口气,伸手推开大门。


古老的三叶式旋转风扇慵懒着摇摆,吱呀声响让星夜怀疑是不是下一刻它便会掉落砸到自己的头。

正中间桌子对面,青年坐在那里剔指甲,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星夜自顾自拿起一旁台球桌上的球杆,心里有些惊讶这个懒惰的家伙还会清洁屋内摆设。他拿开早已摆放好的三角架,将白球摆在白点位置,随手用擦枪在杠头抹了抹,俯下身瞄好角度,奋力一击。


十五个球在白球撞击后悉数落网,星夜立身,放下球杆。


“技术愈发精湛了,厉害呢。”青年吹开剔出的碎木屑,又拿出送餐外卖单仔细揣摩,像是发愁今天吃什么。


“老朋友回来,都不招呼一下么?”星夜站到青年跟前,挡住身后的阳光。


“你想要什么?我可没钱借你,自己都穷得要命,洗澡的话那边的门就是,渴了自己去接水喝。”


“我要启动‘塔’。”


青年扫视外卖单的目光停下,终于抬起头看向来客:“你发现了什么?”


“古龙依然存在,昨晚遇见个少年,”星夜点燃一根烟,又扔给青年一根,“暗金瞳,不会错的。”


“别逗了,最后一条龙都死在咱们手里,哪儿来的古龙。”


“那你告诉我,暗金瞳孔怎么解释?”


“鬼知道,说不定是个coser刚下场来不及摘美瞳?中二少年嘛,满大街都是。”


“你其实很害怕吧?”星夜双手撑于桌面,眼睛眯起,“你害怕曾经的龙族杀回来,你害怕被复仇甚至害怕它们依旧存在这个事情本身。”


“说说你昨晚的情况。”青年不再悠闲,更像是遇见人生的十字路口。


“没打起来,少年旁边跟着一个女孩,而且是在市中心,总不能当街开打不是?”星夜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的眼神一直都是我们当中最好的,不会出错,”青年思索着,“那么只能是龙族依然存在,可这还是解释不了你想要启动‘塔’,是什么让你想要去动那个东西?”


“你听说过‘宿敌’这种说法吗?”


“请不要扯小说里的东西。”


“不是扯,我认真的,”星夜走回台球桌旁,拿起白球仔细端详,“昨晚遇见那个少年的时候,我的灵魂忽然咆哮,告诉我一定要杀了他,无论用什么方法,只有杀了他,这个城市才能免于即将降临的灾难。”


“等等,什么灾难?伯利亚很久没有遇到过恐怖事件了,还是说你有什么内幕?”


“真正的目标不是少年,”星夜将白球抛起又接住,“他身边的女孩,我看不清。”


说到这,星夜自嘲一笑:“或许连少年都没有想到,他朝夕相处的情侣居然不是什么东西,我是指她不是人类,也不是龙,而是一种我无法描述的存在。”


青年沉思了一会儿,从桌子下方取出一把长刀交给星夜:“去吧,打开‘塔’。”


“然后,杀了他们。”


星夜接过长刀,食指同中指并拢比了个轻松的手势。


“祝我好运吧,警长。”




【真·二】


滑顺伏贴的触感从手背传来,红色大衣自夏曲鸣身前划过,他的脸上是惊讶,朝着衣服摆动的方向看去,只有一片黑暗,但那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请他过去一同品尝黑暗中的“美食”,仿佛只要夏曲鸣走过去,便会体验到人生中最快活的事。


他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的这个鬼地方,红色大衣不见了,可大衣下的人影非常熟悉,不是昨晚遇见的男人,那轮廓更像是布吉岛。


他抬头四顾,周围没有一点生机,被火焰肆虐的汽车随处可见,街道旁服装店的玻璃也已破碎,塑料模特身上的衣服撕扯得七零八落,没有一个人或是一条生命在他周围。


这种感觉非常孤单,他想找一个人说话,哪怕是谈论这黑暗从何而来。


夏曲鸣疑惑着走向黑暗,他的内心告诉他这不是一团巨大得笼罩了半个城市的东西,而是一个孩子,一个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孩子。


他朝着黑暗伸手,黑暗中无故涌现出许多条由黑暗构成的触手,包裹在触手表面显得非常虚幻。他并不觉得恶心,在手指触碰到触手的一刹那,他便开始欣喜。似乎察觉到他的内心活动,越来越多的触手自黑暗涌出,在他背后推着让他前行。


“让一切全部融入身体当中,感受它吧。”


“喝下它,品味它,细嚼这黑暗。”


黑暗中有低语传来,夏曲鸣像着魔似的不自觉往前走,暗金瞳孔自行点亮,却无法照亮周围的一切,他毫无表情,威严的目光中藏着迷茫,最后一丝理智在他脑海中消失殆尽,他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入黑暗。


尽管神志不清,但身体却做出本能反应,他的双腿颤抖着,死死钉在原地不动。触手有些急躁,猛地在他身后推动。


夏曲鸣撞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只能用薛定谔的猫来解释,它存在,却又不存在,可夏曲鸣的的确确感到呼吸困难。迎面而来的冲击如瀑布下落击打于身,肺部空气被突如其来的碰撞从口腔排出体外。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暗金瞳孔在黑暗中同太阳黑子暴动般闪耀。


他转过身,目光尚且还能触及到黑暗之外的景象,他的手异化为龙爪想要撕碎黑暗触手夺路而逃,可触手在他的爪下毫无打击感,轻飘飘的像是空气。


他呐喊着龙啸,剧烈的音波甚至震碎了还算完好的街道小店的玻璃,可他依旧没能逃出。


他的脖子被勒住,龙啸迫不得已终止,另一条触手穿过肋下来到胸口,一次次狠狠地抽打在夏曲鸣心脏。


夏曲鸣的眼中,世界在晃动,那不是地震或是其他什么,而是这击打太过用力,以至于将他的视线震得模糊不清,他的头很晕,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昏死过去。眼前变得漆黑,触手遮住他的视线,暗金瞳的光芒被悉数遮掩,只有小部分还能透过触手与眼眶的缝隙散发。


嘴被捂住,他拼尽全力想要呼吸而不得,浑身上下仅剩一只爪子还留在黑暗外面。这只爪子四处乱挥,想要抓住什么然后发力脱离,可他办不到。


爪子挥动的频率下降,夏曲鸣渐渐没了力气,暗金瞳孔快要熄灭,黑色的眸子若隐若现,与暗金色交织在一起,龙化褪去,鳞片钻回皮肤底下,他的五根手指原本是张着,可也慢慢下垂。


就像一条快渴死的鱼。


“嗒嗒嗒嗒嗒……”


枪声吗?夏曲鸣想着。


不,不对,是有人在跑动,那人快到黑暗面前了。


“嘿朋友,不管你是谁,快跑吧,你对抗不了这暗黑,连本龙都栽到它手里,你来又有什么用呢?”

先是大臂,而后是小臂,夏曲鸣仅剩的一只手也渐渐被吞噬,微小的黑暗触手爬满他的手背,跃动着似乎很开心。


声音戛然而止,他感觉有只手伸进黑暗中,握住他的手臂。


他被拽了出来。


氧气重新涌入肺中,他再度清醒过来。


那人将他抱住,很用力,力气大得夏曲鸣想要喊痛,但他忍住了,因为那个人身上传来的气息很悲伤,但又如此温暖,让夏曲鸣下意识地想要抱住,然后安慰。


他准备低头看一下这个人长什么样,至少也得感谢救命之情。


就在他扶着那人肩膀将它推开的瞬间,世界在夏曲鸣眼中骤然远去,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不能动弹,他竭尽全力看向救他出来的那个人。


那里只有一片温暖柔和的光。


夏曲鸣猛地睁开双眼,此时已近中午,他回忆起刚才想要睡觉,于是跑进卧室躺在床上入眠。


“呼。”他长舒一口气,做个噩梦吓死人,可那噩梦太逼真,让他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他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有地方不对劲。


他朝右手看去,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握紧,他顺着手臂往上看,布吉岛趴在床边安详着睡眠。


阳光从窗外照进,金色的长发在光辉下散发着一种恬静的美,她就安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鼻翼随着呼吸微张,细长的睫毛如黑色小刷子一般,白皙肌肤衬托桃红色嘴唇,乍一看宛若睡美人在世,与她平日的张扬截然不同。


她在睡梦中握住自己的手,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自己梦中的焦急与无助,紧握处很温暖,还微微有些热。


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表情有些烦躁,夏曲鸣反应过来是阳光过烈,伸手挡在她眼睛上方。


面部不再活动,布吉岛的呼吸再次平稳。


夏曲鸣忽然想到一件事,既然梦中穿着红色大衣的是布吉岛。


那救他出来的,又是谁?


………………


伯利亚市立博物馆。


或许是烈日的原因,并没有太多人选择在夏天参观这座博物馆,尽管里面陈列着许多伯利亚这座城市的过去。


星夜来到博物馆大门,抬头看了看这座只有两层楼高的建筑,紧握手中长刀。


“孩子们,今天我们会参观博物馆,老师将向你们介绍‘龙’这一生物,它们在四十年前于‘审判之日’灭绝,它们给伯利亚带来灾难,但我们无法否认它们给伯利亚带来的一些东西。”有学校老师带着一群孩子来参观,孩子们兴致勃勃地听着美女老师讲话。


身边有小孩子带着红色小帽,同他身上的大衣一个颜色,孩子好奇地抬起头观察他,奇怪这人为什么在夏天正午也穿着大衣,星夜报以微笑,朝大门走去。


“先生您好,随身物品请检查一下。”保安说着,伸手拦下星夜。


伯利亚向来不禁止市民佩戴武器,即便现在是和平时期,但仍然无法保证某天会迎来灾难,城市在许多年前已然经受过摧残,为了市民安全,政府才特意允许这一政策。


星夜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拨开保安的手臂继续走。


“先生,请让我检查您的随身物品。”保安的语气不再尊敬,隐隐有些不快。


星夜停下脚步,盯着眼前的保安:“最好现在离开,一会儿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妈的,原来是个神经病。”保安想着,拉扯星夜的袖子想要将他拖离此地。


星夜左手在保安脖子后面有力按下,右手小臂向前突进狠狠地撞击保安喉咙。


“咔……”保安失语,疼得跪倒在地。


“大门有情况,请求支援。”另一名保安对着步话机开口,抽出警棍向星夜走来。


星夜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警棍,一把抓住保安的脖子,矮了保安一个头的星夜竟硬生生提起身高两米的壮汉!保安抓住他的手,星夜的动作让他呼吸困难,如同一只小鸡仔在鹰爪下想要逃离,场面有些滑稽。


老师呆呆地看着,不忘将孩子们护在身后以免遭受这个男人的伤害,星夜将保安甩开,后者身体摔在地上甚至撞倒了一旁的行道树,掀起灰尘。


“请不用担心,美丽的女士。”星夜向老师鞠躬,两只手一前一后贴在胸膛附近,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一会儿可能有危险发生,请带着孩子们离开,然后找个游乐园玩耍,好吗?”


有孩子朝星夜大喊:“叔叔你这样是不对的!”


星夜听闻,走到孩子面前,老师闪身挡在他面前,身体颤抖着。


星夜微笑着半蹲,用手抚摸孩子的头顶:“叔叔也知道这样不对,但叔叔赶时间,所以才做出这些出格的事。”


“那叔叔你会不会再这样?”孩子看着星夜。


“不会了,我保证,这次之后再也不会,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星夜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叔叔给你糖吃,快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糖纸上有一颗黑色星星,那是星夜独有的标志,在审判之日过后,他便闲了下来,好吃甜食的他寻了个制糖厂的工作,于是便做了许多棒棒糖带在身上,想吃的时候就摸出来。


孩子似乎没有在意星夜的前一句话,接过糖便拉着老师离开。


星夜站起身,身后已然站满保安,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领头的保安:“如果你们不想死,就快走吧,我不保证会不会误伤到你们。”


“哈?误伤?兄弟们给我上!”保安头子怒极反笑,自己的兄弟被打倒在地,还没算账就这么嚣张,找死呢?


保安头子一个箭步冲到星夜面前,挥舞着警棍就要打在他天灵盖上。


“唉……”星夜叹了口气。


警棍被拦下了,不是阻拦,也不是星夜有所躲闪。


而是被一个东西,从地底下钻出拦下。


保安头子震惊地看着这个东西,这东西像是……幼龙?


不,它应该不属于生命范畴,保安头子清晰地看见在幼龙的头上有一道裂口,简直快要将它的头颅撕成两半,可它依然活动。


警棍被龙爪牢牢抓住,保安头子尝试拔出,可他憋得面红耳赤也无法成功。黑影从头顶下落,保安头子抬头,只有锋利的龙爪映入眼帘,带着死亡气息。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包括这怪物为何会从地底钻出,他都不知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龙爪下落,然后自己死亡。


龙爪终究没有落下,因为它与主人的联系被强行切断。


幼龙的身躯被斩成碎片,保安头子只来得及看见一阵泛着青寒色的刀光,碎片过后,他看见星夜站在那里,手里是出鞘的长刀。


那刀同寻常武士刀一般大小,可无论怎么看,脑海中总是会觉得这把刀比其他武士刀要更锋利一些。刀身上刻着复杂的铭文,保安头子没有见过这种文字,但也下意识认为其极具毁灭性。


“那边两个,我留了手的别装死,一会儿真死了。”星夜朝之前的两个保安喊道,又看回保安头子,“还不走?等死吗?”


保安头子咽了口唾沫,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还,还有更多的?我带着兄弟们护送参观者从后门离开。”


事到如今也顾不上找场子,只要游客安全,兄弟们安全,剩下的干脆交给那个年轻人好了。


保安头子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将警棍丢给星夜:“拿着这个小子,自己小心点儿!”


他神色复杂地离开,星夜看着手中的警棍无声笑笑,这算是什么,信任?还是刚才自己救了他的回报?自己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哦,好像是几年前吧。


他将警棍揣进衣兜,收刀入鞘,愈来愈多的幼龙从地底钻出,可他毫不惧怕,甚至仔细看了看幼龙钻出的场面。异变早已引起恐慌,附近的市民在看到这些怪物后仓皇逃窜,几分钟而已,这里已变成无人之地。


“啧啧,看你们把人吓得,真丑。”星夜淡淡调侃,俯下身手握刀柄。


幼龙们嘶吼着,它们的身躯呈现出一种死亡特有的灰黑色,有的幼龙没了一条手臂,有的干脆就是肢体不全,但它们无一例外朝星夜咆哮。


“我明白象征着正义与强大的龙是如何堕落的,我知道那个故事,我太了解它了。你们没了生命还出现在这世上,这真讽刺,也许你们会向我祈求将灵魂出售于我,但那也正是我将你们送进地狱的那一刻。”


星夜轻声念叨,整把刀连同刀柄涌现出红色的微光,夏天的风似乎不再吹拂,尽数涌向刀身之上。


“你们可以偷窃一个灵魂,得到第二次机会,但你们永远无法成就大业。”


“自从他们不在了,我便时不时犯错,但我选择信仰上帝,它的酷刑能使我坚强。”


“活着,就会对生存有所渴望,你们本该长眠于地下现在却出来,你们其实也想活着吧?哪怕是拖着死亡之躯。”


“我的生命为追寻将你们悉数抹净而延续……”


红光忽然大亮,周围的一片仿佛置身火海,星夜抬起头,脚下奋力一推,他拔出长刀,刀身上的铭文此刻比什么都更亮。


“直到审判之日降临才是最终尽头!”


他咆哮着挥动长刀,在最后一只幼龙身后停住脚步。他由俯身姿态缓缓站立,刀身一点点收入刀鞘,直到最后一点,他用力将长刀全部入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同一时间,幼龙们的身躯滑落,是真的滑落,在刚才的几秒钟,星夜将他们一个个斩成碎片。


星夜扭头看了看,有些怜悯,更多的是坚决。


博物馆内四下无人,想来是保安头子已经疏散群众,星夜看了看手中的刀,心想这真不是个好东西,再次问世就吸引这么多鬼龙。


他盯着墙上的博物馆地图,走到中心位置,抽出长刀尖刃朝下,猛地向地板捅去。


地板碎裂,竟有地下空间!若是博物馆设计师看到一定会晕过去,第一是因为他亲手设计的博物馆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存在。


更重要的原因,这地方太过荒凉。


这是一种不正常的荒凉,普通人看到第一眼就会因为虚无般的恐惧而晕厥。


这里很荒芜,什么都没有。


星夜用脚踢开腐化的残骨,露出一个空隙,刚好符合长刀的刀身。


他将长刀全力插入,而后扭动,在他扭动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缓缓复苏,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震动。


………………


夏曲鸣无聊地走在街上,旁边是布吉岛好奇地东张西望,却有一群人尖叫着从前面逆向而行。


“什么情况,见鬼了?”布吉岛被吓了一跳,不过任谁也会被突然尖叫着的一群人朝自己冲过来而吓到吧。


“不知道,或许有流氓在前面打架吧,都说了最近不安全不安全。”夏曲鸣叼着烟,神情萎靡。


“嘿嘿,本姑娘手软吧?”布吉岛打趣着挪逾,夏曲鸣知道她在说中午的事。


“去去去,又不是我要摸你,你自己让我摸的。”


“嘿!本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你摸了要负责的!”布吉岛跳脚。


夏曲鸣翻了个白眼:“哦,那我娶你好不好啊?”


布吉岛愣了一下,脸上有点红晕:“你……你再说一遍?”


“取你狗命啊哈哈哈哈……”


他的尾音变了,变得极度扭曲,布吉岛的脸色同样不好,他们都感到剧烈的震动,有什么东西从地下钻了出来。


夏曲鸣看见几十米外的博物馆在生长,变得很高,或许说是有东西将它推出地表。


古老的建筑从地下冒出,博物馆从建筑顶部整个摔落地面,砸了个稀巴烂。夏曲鸣震惊,他在龙族的书上看到过这个东西,不论怎么说这东西也绝不可能现在冒出来!他惊讶地张大嘴,脸上全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布吉岛虽然没见过这东西,本能却告诉她这建筑十分恐怖,决不能靠近。


建筑停止生长,圆柱形建筑的老旧结构在太阳底下徐徐生辉。


通天巨塔。


或者说,审判之塔。




【真·三】


警方的反应很迅速,仅仅几分钟时间审判之塔周围的地区便被围得水泄不通,红蓝色闪光在车顶交替,警务人员手持自动步枪以车子做掩体,步话机里不时传来叫喊,先遣部队毫无回应,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那究竟是什么?”布吉岛看向夏曲鸣,后者还是一脸惊讶,眼睛深处散发着恐惧。


“审判之塔,”夏曲鸣咽了咽口水,“或者说,黑暗圣龙起源地。”


“黑暗圣龙?”


“这儿不方便讲话,回家路上边走边说。”


“怎么不方……”


对话被迫中止,一只少了条胳膊的幼龙从地底下钻出,嘶吼着朝布吉岛扑去。夏曲鸣的手瞬间异变为龙爪,生生捏爆了幼龙仅剩的爪子,而后一脚踢开,他又抓住布吉岛凑到跟前,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让后者有些脸红。


“你干嘛?”布吉岛伸手想要推开他。


“别动,我把手变回来。”夏曲鸣皱眉,龙爪好用是好用,唯独异变回来需要一点点时间。


“喂这么近会误会啊!”


“误会?”夏曲鸣挑眉,捏着布吉岛的下巴有些轻佻,“你不都承认是我媳妇儿了么?怎么着还想抵赖?”


“你二弟不想要了是吧?”布吉岛也不气恼,只是对着男孩微笑。


“……算了我还要,走吧,这里不能多留,也许还有更多的幼龙会出现。”他拉着布吉岛的手往回走,布吉岛只觉得这只手很冰冷。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那座塔,你给我说清楚。”


“审判之塔曾经是东方龙族,或者说全世界龙族最大的秘密,”夏曲鸣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现在虽然不再保密,但也没多少龙知道。”


“大概……一千年前吧,这个世界险些完全毁灭。”


“等等,”布吉岛打断他,“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夏曲鸣反而愣了一下:“龙族秘史啊,你没看过?”


布吉岛摇头,夏曲鸣叹气:“我接着讲吧,沙克维尔协议你总知道为什么签订吧?”


“不知道啊。”


夏曲鸣停下脚步,紧紧盯着布吉岛,女孩同样回看,眨巴眨巴眼睛。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学过啊,你们还要教这个的?”


不对劲。


他终于察觉到一丝惊悚,布吉岛来自西方,身份虽不可知但看上去绝对和普通龙不一样,传说西方龙之中只有高贵的阶级才配拥有金发,或者说他们是西方龙界的创始人,一代代的阶级分化也就成了所谓的“金发贵族”,这些龙从小接受尖端教育,没有哪一方面被放下过。


但为什么,布吉岛会不知道龙族秘史?


夏曲鸣沉默着掏出一根烟点上,决定不再管这事,就算她不怀好意,自己也能撂翻她,就算不行……还有爹妈姐姐嘛!


“千年前,这个世界曾经发生过巨变,大地被污染,外来的陨石带着一些微型生命来到地球,那时的人们一心只想爬科技树,却忽视了工业发展。他们将微型生命移植到人体上,以至于创造出了怪物。”


“过后,有一个男人带着他的挚友们阻止了这一切,把这个男人叫男主角吧。”


“男主角和好友们的挚爱在发狂的科学家们改造生命创造怪物后便出面阻止,他们创造出‘魔方’用来对抗,本应造福人民的魔方在一次袭击中丧失,男主角们去寻找。”


布吉岛又打断他:“哥们我在问审判之塔,你扯千年前干嘛?讲故事呢你?”


“听我说完……我们整个龙族起源可以说就是在千年前。”


布吉岛点头,顺便在街边商店给夏曲鸣买了瓶水,以防他讲着讲着口渴。


“后来,男主角们寻到了魔方,那场战争在秘史中并没有记载,其实也可以说是记载了,但书上的字样是‘过程不详’。伙伴们死的死伤的伤,男主角的确终结了险些被毁灭的世界,但他过后失踪了,因为一些超自然的力量。”


“哥们儿你讲的越来越像故事了。”布吉岛冷笑。


“呸,我认真的,下面开始讲沙克维尔协议签订的经过和审判之塔了,你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快说啊。”


“男主角失踪之后,他活下来的伙伴们开始暗地里领导整个人类的发展,”夏曲鸣自嘲了一下,“说是人类,实际上也只是很小一部分人了,大概只有几千万。”


“你以为科幻小说里的未来是什么?真的会有机器人?不,仔细想想,你若是站在他们的角度真的会在人类快要灭绝的时候继续发展科技?他们选择了爬工业这棵树。”


“残余的科学家们开始试图制造新物种,那么什么是最好的参考呢?”夏曲鸣卖了个关子,扭开瓶盖喝了口水。


“别憋着我真的不知道!”布吉岛一拳打到夏曲鸣身上,不巧的是正中肚子,男孩一口水喷了出来。


“《山海经》,”夏曲鸣擦擦水渍,“那时候有个国家叫中国,那本书是讲述在那个国度成立的几万年前时世界上存在的生物。”


“那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本书?”布吉岛表示不解。


“先有了这些生物,然后才有人类,这些生物生活过的环境更适合人类居住,他们没有疯狂地生育,而是选择曲线救国,估计不想过度生育造成植被破坏。”


“然后,龙族诞生了。”


“那一代人类将时间重新定义,他们称作‘新纪元’,作为新纪元的中坚力量,他们创造了数个大大小小的生物,那时真的好似一个黄金时代,龙族在天空翱翔,海兽在水中畅游,人类在野外乘凉,大树主动伸出枝丫为他们遮蔽阳光。浪漫传奇永不落幕,世界仿佛现实与幻想交叠,噢上帝,那真的是一个大时代,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好转。”夏曲鸣越说越兴奋,似乎这片土地上过往的岁月就在眼前,但他眼里的光很快黯淡下去。


“但异军突起,也是你们西方龙族的起源时刻。”


“谁能想到龙本是同源,却还能分化,东方龙变异为西方龙,而‘变异’这个东西是不确定因素,不可控且极度危险,龙族内部分歧不断,最终导致东西方的至高之战。”


“因为西方龙是异变而来,能力上强过东方龙,当年东方龙被打得节节溃败,领地差点全部陷落,你还记得咱们拍电影时史诗王爵念的东西么?”


“据说在东方龙的古老传说内,如果龙有了爱人变得不再暴虐与嗜血,就将饱受苦难,”布吉岛慢慢回想,轻声念叨,“然而,诅咒之龙并非真的孤军奋战,因为龙族的战士,由荣耀和传承联系在一起,齐心协力,并肩作战。”


夏曲鸣接话:“一代又一代的诅咒之龙,都选择了,黑暗圣龙之路。”


审判之塔旁不时传来尖叫和枪声,残肢断臂从中心处飞向四周,路人们纷纷逃离那块死亡之地。夏曲鸣和布吉岛站在几百米外依旧能将这些响动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们不觉得恐惧,或者以他们的能力来说这样的小事算不上恐惧。


布吉岛颤抖着开口:“那么,审判之塔,就是东方龙族转化为黑暗圣龙的地方?”


“小脑瓜子挺聪明,没错,就是那里。”夏曲鸣欣慰。


“于是黑暗圣龙又揍了回去?那干嘛不一鼓作气灭了我们?”


“因为黑暗之龙也失控了。”


夏曲鸣随手丢下刚抽完的烟,抬脚碾了碾,又顺手抓爆一个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幼龙。布吉岛呆呆看着从龙爪中下落的碎屑,看到了夏曲鸣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忍,她蹲下仔细观察这些碎屑,发现它们呈现出一种死亡特有的青灰色。


“这些幼龙,也是当时为了阻止黑暗圣龙牺牲的吧?”布吉岛捧着这些碎屑,心情复杂。


“没错,黑暗圣龙过于强大,东西方龙联手抗衡也几近毁灭,到最后世界上的龙族所剩无几。”


“那为什么审判之塔还能启动?”


“是人类。”


看着布吉岛疑惑的眼神,夏曲鸣抬手看了看表:“诅咒之龙在选择黑暗道路前,曾将‘钥匙’交给人类,以防自己失控再次给地球带来灾难。人类的确成功关闭了审判之塔,但余下的黑暗圣龙同样成为浩劫。”


“这时候,屠龙者又出现了。”


“在平定黑暗圣龙动乱后,人类将矛头指向了他们的创造之物,开始大肆屠杀龙族。这场罪孽是龙族造成,我们毫无怨言,可我们也没有忘记先辈的教训——守护这片土地,东方龙族秘密聚集,开始在每个人类城市担任黑暗中的守护者,我们见不得光,一旦见光就会引来追杀。”


“人类的愤怒给龙族带来灾难,说来讽刺,经过了千年,他们造出的生物全部毁于龙族,而他们又要亲手将龙族毁灭。”


“沙克维尔协议也正是那时候签订,东西方龙打累了不想打了,坐下来制定了这互不侵犯条约。”夏曲鸣仍旧看着表,好像在等什么,“昨晚那个男人记得吗?银白头发,屠龙者的标志。”


布吉岛惊讶:“你暴露了?”


“看来是的,走吧,那个人为我启动审判之塔,准备了这么大一场盛宴,我能不好好答谢一下么?”他笑着,眼神有些冷。


“等等等等,你不回去了?”布吉岛急忙叫住他,生怕这小子发什么失心疯。


“回去?我刚才想通了,屠龙者既然现身,还启动了审判之塔,这是要不死不休啊。”夏曲鸣将钥匙交给女孩,扮酷地甩头发,“你先回去吧,放心啦我还没准备死,我还要回来继续假装你的男朋友呢。”


布吉岛想拉住他,可远处巨塔带给她莫名的压力,她的手伸到一半便停住了,她担忧地看着夏曲鸣,忽然觉得夏曲鸣离他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就像放风筝,无论它飞得有多高,线总在手上,人与风筝就靠这根线联系着彼此。


但这一刻,风筝线断了。


夏曲鸣的个子不高,一转眼便淹没在茫茫人海,布吉岛踮起脚想要看清他,却找不到他的位置,只有手心残留的温度证明这个男孩刚才还在身边。


他们就像两条逆流而上的鱼,在孤独的寒流中互相依偎,用身体暖和对方。




【真·四】


星夜站在塔顶,落日的余晖将他周围渡上一层淡金,他拄着长刀站立,晚风拂过大衣,在阳光下猎猎作响。他不担心警察会爬上塔顶——“死而复生”的幼龙们已经够他们受的了,想要爬上塔顶,要么用直升飞机。


不过三分钟前他们的确动用了直升机,星夜随手拔刀后又入鞘,强烈的气流摧毁了直升机的引擎,缓缓下落。他也不想下死手,毕竟大家同属人类,只是他们一代一代传下来已经忘了龙族曾经带来的灾难,而自己专干这行,是人类光明中的守护者。


立场不同罢了。


“呼哧呼哧……”


背后传来响动,星夜没有扭头,只是淡淡问道:“你来了?”


“靠,你还真把审判之塔启动了,多少年没爬塔了,真他妈累。”青年走过来,不就是方才事务所里星夜所见之人?


“我说过,只要可以杀了她,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


“你可真是个疯子。”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人类面临灾难,哪怕只是隐患。”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青年摇摇头,打开随身的酒壶喝了一口,“嗝,那时候多好,大家都在,你一天笑得跟个小丑似的。”


星夜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许久过后,他的声音变得微怒:“我就当你喝醉了。”


“去你妈的吧不是我说,这些年你变成了什么样,啊?天天叫着屠龙屠龙,他们的罪孽再深重,这些年也应该赎清了吧?你知不知道你杀了这么多龙它们连声都不吭?消失殆尽后终于找到一条龙你就要杀?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那你想干嘛?阻止我?”星夜手指动弹,一截长刀出鞘。


“切,打不过你,我就唠叨几句。”青年接着喝酒,他有些惧怕星夜。


“前几天,我还没来伯利亚的时候,去星雪那边了。”星夜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和老友争吵。


青年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了许久。


“你妹妹的死只是个意外。”


“意外?”星夜笑出声来,“我不管星雪到底在那晚上出了什么事,我只知道她死在龙族手里,那我就应该屠龙。”


“可既然古龙依然在,光靠你一个人可杀不完,别指望我帮忙,我还想多活几年。”


“滚蛋吧,本来就没指望你。”


“那你有没有想过,”青年盯着星夜的背影,沉声说道:“星雪看到你现在这样,会怎么想?”


阿帕奇武装直升机自地平线飞来,在星夜眼里急速放大,他们到底动用了武装力量,想要摧毁这座造成恐慌的根源,青年甚至看见直升机驾驶员打开导弹发射器,手指放在红色按钮上。


“这是一句劝人的好话,可对我来说没用。”星夜声音缥缈,或许是被直升机带来的强风吹散。


直升机内伸出一只喇叭,机组人员对着星夜大喊:“塔顶的人,你现涉嫌‘危害社会公共罪’,放下武器等候押运。”


“星雪的照片在墓碑上,笑得那么灿烂,可她再也不能动、不能笑,她长眠于地下,我曾幻想过无数个早晨,起床后她能在厨房对我说哥哥你起来了,然后叫我吃早饭,我没洗手她还会逼着我洗了后再吃,若不这么做她还会撒娇。”


“可这一切都被龙族毁了。”


红色的光芒汇聚长刀,青年在瞬间失神后惊声叫喊:“喂那是人类你别……”


“谁也不能阻止我!哪怕是神!”


星夜咆哮,刀风在瞬间迸发,强烈的风压让青年睁不开眼,可他依旧看见刀风穿过直升机,数架直升机在短暂停滞后爆炸。


星夜没有留手。


直升机在空中炸裂,碎片残骸向下坠落,若不是警方提前疏散人群只怕会造成更多伤亡,尽管他们对付幼龙已经够伤脑筋了。


青年震惊地看着这一切,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他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痛惜异常:“你已经被心魔侵蚀了,你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你光靠一个人就能享受无尽荣华富贵!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忽然,星夜正上方有羽毛飘落,大概是飞鸟的羽毛吧?这些羽毛弱小、稚嫩,不管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即便是象征着圣洁的羽毛也无法阻止这个男人。可他竟抬起手,任凭这些羽毛落入手心,青年心里一喜,星夜终究还是放不下人性。


羽毛被大手捏碎。


“你问我想要什么?很简单。”


“复仇。”


他又摇摇头,走到塔顶中心,那里有他在博物馆地下启动审判之塔的钥匙孔。


“太慢了,得加快一些啊。”星夜拔出长刀,狠狠刺进孔隙,转头看向青年,“你不走吗?”


“算了,你启动加速吧,我不想再下去打架,一路爬上来很累的。”青年继续喝酒,看来是准备彻底躺尸,“毁灭世界?啧啧,听起来很带感啊朋友。”


“你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这刀下去,大概世界都会震撼吧?”青年将酒壶朝下抖了抖,只有少许液体从里面流出,“咱们玩儿得可够大,那帮老家伙大概也没想到我这个钥匙保管员藏得这么深。”


星夜知道他指的什么,但他没准备说,他低下头转动刀柄。


黑色的波纹自孔隙散发,转瞬之间扩散到地平线另一端,又急速收回,看似发出去后回收,实则这些波纹已经笼罩了全世界,回到这个发出的地方。


“复仇?谁不是呢。”青年嘀咕了一句。


………………


一阵头晕目眩,夏曲鸣晃晃脑袋试图摆脱负面反应,扔开手上已经不再动弹的幼龙。


“怎么回事?”他想着,这感觉很不好,就像有什么东西无故消失,却没抓住它的方法。


人影闪过,星夜一把抓住,正准备一爪子拍下去。


可他愣住了。


“神棍张?你怎么在这儿?”抓住的人可不就是班上成天宣言佛家道法的神棍张,可他怎么会来到审判之塔?


神棍张顾不得有些倾斜的眼镜,他比夏曲鸣更加惊讶:“夏曲鸣?太好了你快来看看这个!”


夏曲鸣被他拉到塔旁,不用神棍张手指,他已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街道上空无一人,连一条狗都没有,随意摆放的车辆尘土覆盖,不远处甚至有火光从居民楼冒出,但也显然没有人去管。


神好像跟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夏曲鸣只觉得时间被凭空抽走,他才进入塔多久?一小时?两小时?最多不过三个小时!


可他看到塔外,仿佛过了好几个月。


他隐约猜到什么东西,他知道审判之塔的功能,但他不敢相信那个人类会这么疯狂。


审判之塔最重要的功能,时间加速,塔内时间不变,塔外直接跳转三个月。在此时间内入塔者受到保护,时间加速甚至能直接跳转亿万年,人类曾经用它活活拖死黑暗圣龙。


“妈的……”夏曲鸣呢喃,忽然推开神棍张疯狂地朝塔底跑。


“诶诶夏曲鸣你等等我!”神棍张扶好眼镜追了上去。


外面和在塔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夏曲鸣四处张望,可没有发现哪怕一个人的影子。神棍张在他身后大喘气,想要说些什么。


夏曲鸣回身揪着神棍张的领子,神情狰狞:“他们人呢!告诉我!”


神棍张吓得不轻:“啊?不是你放开我慢慢跟你讲。”


太突然了,就像上一刻你还在吃饭,忽然眼前的食物就腐败散发臭味,凳子也因为岁月的腐蚀瘫倒,连一点征兆都没有,整个过程全不见了。


“咳咳,”神棍张揉了揉被衣服勒紧的喉咙,“你已经消失三个月了。”


“这个我知道,说重点后来呢?”


“后来,历史书上写的龙族苏醒,不过它们看上去跟死了一样,可依旧能活动,它们开始大肆屠杀,人们被迫撤离伯利亚,来不及撤离的人们逃到塔附近,那些龙类似乎对这座塔有什么顾虑,方圆十里不敢靠近。”


“带我去找他们。”夏曲鸣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冒起。


“哦哦。”


一路走着,夏曲鸣知道了事情的后续进展。在灾难爆发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一场真正的浩劫,唯独谢特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提前组织好人手保护民众,也正是因为有他和他手底下的人,没来得及撤离的人群才得以幸存。


“不过谢特那边也死了很多人,这些幼龙把尸体全都吃了,”神棍张想起来还是浑身鸡皮疙瘩,“诺,我们到了。”


神棍张指着简易搭建的塑料棚,这种东西还是蛮好找的,每个城市的仓库内或多或少都存有这些施工材料,方便又能快速迁移。塑料棚外巡逻的黑衣人正是那晚夏曲鸣他们拍微电影时被当成炮灰的“小怪”,谢特领着他们巡视周围,以防有意外发生。


“夏先生?真高兴你还活着!”谢特喜出望外,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他还是很开心能有认识的人在灾难中幸存。


“别说这些,她人呢?”夏曲鸣脸色不太好。


“夏先生你是说?”谢特疑惑。


“我问你布吉岛她人呢!她他妈的人在哪儿!”夏曲鸣失去冷静,过多的信息量让他脑子很乱很头疼,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个女孩。


“夏曲鸣你冷静一下,我们……”神棍张上前劝阻。


夏曲鸣一把推开他,在幸存者营地里寻找,他越走越快,也越着急,眼睛不断扫视周围,不放过每一个人。


可他一无所获。


他焦急起来,甚至奔跑,他像一头幼兽失去双亲,眼眶变得血红。


没有,这里也没有,还是没有!


他停了下来,怔怔盯着某处,人们好奇地看着这个男孩,他身上的衣服很干净,没有丝毫尘埃,就像他没有经历这场灾难。


“布吉岛你他妈出来!你不是还要整我吗!你他妈出来啊!”夏曲鸣嘶吼,声音大得旁边的群众捂住耳朵。


“老夏,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夏曲鸣扭头,史诗王爵拄着拐杖向他打招呼,一只裤管空空荡荡,夏姬八渠在旁边扶着他。


“你!”夏曲鸣说不出话来,好友竟在这三个月内失去了一条腿。


“哈没事儿,就跟那群龙崽子打了一场,我史家还是有些功夫的。”史诗王爵笑得很面前,又低落下来,“很抱歉,布吉岛原本跟我们在一起,但我们遇到了一场袭击,她和我们走散了。”


“王爵和谢特尽力了,你别为难他们……”夏姬说着,她哪里看不出来自己的弟弟其实对那条母龙有些感情,否则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老夏,现在我才觉得活着好啊,什么振兴家族,见鬼去吧。”史诗王爵展露笑颜,可夏曲鸣笑不出来。


“曲鸣,我有些事要和你说。”夏姬微微摆头,夏曲鸣会意跟随姐姐的脚步。


走之前他抬头看了看审判之塔,这座塔和他进入的时候相差无几,仅仅是表面有了更多的尘埃。


“说吧姐姐,什么事。”夏曲鸣心情坏到极点,就差一根导火索没点燃这炸药桶了。


夏姬点燃一根烟,又给了夏曲鸣一根:“你知道启动塔的是什么人吗?”


夏曲鸣抬起头看了一眼,无精打采地:“我应该见过,暴雨那天晚上。”


“我亲爱的弟弟,你真该庆幸他当时没有动手。”夏姬盯着自己的弟弟,“他叫星夜,这下你知道是谁了吧?”


夏曲鸣愣住了,震惊地无以复加。


(……)


(PS:主角名字藏有彩蛋~)


听说评论有炒鸡欢乐的更新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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