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就不谢药了
十二年前吧,那会我刚上初一。
那个时候我长得又瘦又小,身高才一米四几,在教室里上课都是坐在前三排的那种。
我上的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混日子的,打架,闹事,早恋,旷课早就不是什么新闻,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老师也不怎么管,估计想管也管不过来,毕竟生源质量在那摆着。其实我成绩还好,小升初的分数也能上好学校,但是正好那年我叔叔调来这个学校做初一的班主任,我爸妈就把我放在了他的班上。
那个时候,虽然我人长的小,但心眼倒是不少,总喜欢搞些整人的小把戏,平时嘴巴还特欠,没事儿总爱挖苦人玩,一来二去的,得罪了一些人。
我放学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条小路,由于比较偏僻,所以小路基本没什么行人。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那条小路的一边围着一个大院高高的围墙,另一边是一条长长的臭水沟。
在上初一不久后,经常有一帮十七八岁小混混在我放学的那条小路上等着我,他们搜走我身上不多的零钱后,再对我一顿拳打脚踢。不过他们很聪明地从来不打我的脸,一般都是用巴掌扇我的头,用脚踹我的背或者大腿。
那时的我又倔强又轴,每次被打以后,回家都没有跟父母说,也没有告诉我当班主任的叔叔,我当时觉得被人打然后告家长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我总在想,等有一天,你们把老子逼急了,老子要你们的命,大不了同归于尽,老子一命换你们五六条命,也不亏。
后来在被他们勒索加殴打五六次后,我终于被逼急了,去五金店买了把又尖又利的水果刀藏在书包的夹层里,想着等他们哪天再来招惹我,老子就捅翻他们。
有天晚上放学,我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在那条回家的小路,书包的夹层里藏着一把又尖又利的水果刀。
小混混们不在,但小路边围墙的墙底,却依着一个人。
他背靠着水泥围墙,坐在地上,双腿岔开,耷拉着头在抽烟,头发很长,搭下来快到肩膀。他的衣服裤子很脏,能看出衬衫上还有泥鞋印,右腿裤子的膝盖破了个大洞,露着流着血的伤口,脸看起来也有点青肿。
要在平时,我根本不会去搭理,但那天不知怎么脑子一抽,就径直走到他旁边,从书包掏出几张创可贴递到他面前。(因为我被小混混打,手脚经常会受伤,我回家跟我妈说是踢球摔得,我妈就准备了一叠创可贴塞在我的书包里)
“喏,给你”,我拿着创可贴站在他旁边。
他抬起头看我,先是一愣,随即嘴角轻轻弯了弯笑道:“我不需要”。
“拿着吧,我原来也觉得没用,但事实证明它可以帮你挡着伤口,不至于丢人”。
他停顿半晌,接过我手里的创可贴。
“怎么了?”我问。
“没怎么,刚刚揍了几个人”
“我看是被人揍了吧”
“嘿,我说你小子他妈的·····”,他歪着头斜着眼看我:“不过,你这胳膊和腿怎么也贴着创可贴?”
“没什么,也就是前几天揍了几个人”,我把头往上一昂,做傲娇状。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
他大笑起来,用手把凌乱散落的头发向后捋了捋,有点神似那个年代唱摇滚的明星。
“小子,你叫我一声哥,以后我罩你”,他仰头看着我,脸上还带着青肿。
“谢了,但我并不想做马仔”,我淡淡拒绝。
“嘿,你小子还他妈挺轴!”。
“你没事得话,我先回家了,拜拜”,我背起书包往回家的方向走。
等走到小路尽头的转角口,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坐在那里,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拿着的一小叠创可贴,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那帮小混混又出现了。
那天,他们照例在那条小路上拦住了我,一开始是语言的辱骂,然后要我主动交出身上的钱。我紧紧攥着装着水果刀的书包,伺机等他们放松下来,就拿出刀跟他们干。
突然“嘭”的一声。
面前正让我掏钱的小混混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力道之大,让这个混混头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这时我分明看见,
那个长发创可贴哥们一个人站在那群小混混后面。
他紧跟着又是两脚,踹翻两个混混,速度之快,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这帮小混混反应过来了,准备一拥而上的时候,长发创可贴哥们迅速闪到刚刚被他踹翻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小混混头身旁,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你们谁再上前一步,信不信老子踩废他?”长发创可贴扫视着面前的一群小混混,眼神坚定又凶狠。
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没敢向前。混混头在长发创可贴脚底鬼哭狼嚎的求饶。
“你们以后再敢动他一下”,长发创可贴用手指着一旁攥着书包微微发抖的我:“老子会找到你们,然后废了你们”。
“不会了,不会了,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了”,长发创可贴脚下的混混头满口答应着。
这些小混混无非就是附近不学无术的高中生,哪里禁得起长发创可贴这般恐吓。
长发创可贴松开脚,一帮小混混屁滚尿流的作鸟兽散。
长发创可贴望着微微发抖的我,讪讪地笑:“小子,现在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做我的马仔?”
“我······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我歪着脑袋嘴硬。
“你小子真他妈不识好歹,老子救了你哎,你知不知道?”长发创可贴面红耳赤地梗着脖子嚷嚷。
“切,是你不给我展示的机会,我可厉害了,小时候还学过跆拳道,我一记左勾拳右勾拳,那些惹毛我的人都有危险”。
长发创可贴摆摆手,无奈状:“好好好,你厉害,刚刚是我错了,抢了你的风头,行了吧”。
我笑着点头:“这还差不多”。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我家就住附近,路过这里碰巧遇到”
“哦”
长发创可贴把头发往后一捋,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我诧异的望着他。
“对啊,刚刚我揍了他们,怕等会那帮小混混趁我走了,又回来报复你”
“切,我会怕他们!?”
“得得得,我怕,是我怕,刚刚揍了他们,我怕他们会回来报复我,你不是很厉害么,可以保护我吧?”
“那····好吧”。
然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走在那条小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小路一边是水沟,一边是围墙,
小的边说边比划着自己的拳脚,大的抽着香烟看着小的微微发笑。
······
就是在那天,
我和长发创可贴算正式认识了。
后来,他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他说他叫刘洋,在我们当地一家很大的电玩游戏城看场子,这个游戏城经营着很多赌博机,什么老虎机,捕鱼机,水果机,俄罗斯转盘,十二生肖等,老板怕有人输多了会闹事,就让他和一群小兄弟在游戏城守着场子。
他说他今年24了,4岁那年他爸妈就离了婚,他妈跟别人跑了,远走他乡,从此杳无踪迹,他爸后来又娶了一个,生了个弟弟。平时他就住在他爸给他的一套小破房子里,他爸也从来不管他,随他怎么瞎混,他说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人死卵朝天,轻松又自在。
他说他初二就没读书了,其实他小时候成绩还不错,在班级也能考个前几名,但上初二的时候,有一天和老师起了冲突,顶撞了老师,老师一气之下当全班同学的面给了他一耳光,从那天起他就再没去学校上课了。
他说平时上班不忙的时候也会泡泡小妞,喝喝小酒,打打小架,以此来打发一下无聊又操蛋的时光。
他说他之所以留长发是因为喜欢摇滚,尤其喜欢崔健和唐朝乐队,他说喝了酒以后,听着摇滚,干着姑娘,真他妈要多爽有多爽。
他说他有次没钱花了,去他爸家想找他爸借点钱,他爸没说话,他后妈却轻蔑地在一旁哼哼:“说的好听,还借钱,你还得起么?”,当时他摔门而出,发誓再也不回这个家。
刘洋说起这段时,仍会愤愤不平:“妈的,这臭逼娘们儿,吃我爸的,穿我爸的,住我爸的,老子都没说啥,老子借个钱,她到在一旁瞎鸡巴逼逼”。
“哎,你能不能别老说脏话?我还未成年呢”,我拿大白眼珠子瞪他。
他略带羞愧地挠挠头说:“哦哦,失误失误,以后我在你面前,再也他妈的不说脏话”。
······
后来,他经常会在我放学的小路上等着我,我负责陪他说话,他负责把我安全送回家。
他跟我说,
前些天他带着小弟们跟人打群架,他一个人掀翻了好几个比他高半个头的汉子,
有天晚上吃夜宵的时候,勾搭到一个漂亮的姑娘,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和她在QQ上聊天,
老板说很赏识他,准备再给他招些小弟,让他去看一个更大的真人赌博场子,
他想趁现在年轻能打,多结交些好兄弟,等以后强大了,再带着小弟们自己单干,
······
我睁大眼睛,怔怔地听着他说,像听一个个黑帮电影里才有的故事。
我有时候也会跟他说一些学校里有趣的事情,
数学老师上课的时候忘记拉裤子拉链,
我把女同桌的卫生巾当成零食,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拽了出来,
坐我后面的傻逼上课写情书被老师发现,让站起来大声朗读,
那个我喜欢的女同学,好像对我也有点意思呢,
······
一个二十多岁的长发小伙,和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就这样在那条小路上,边走边聊,边聊边笑,
有时长发小伙会故意逗半大小子玩,说来,我们打一架,我让你一只手两条腿,看你能不能把我放倒咯,
半大小子这时总会仰天一声怒吼,瞪着大眼睛,攥着小拳头,冲上去就要跟长发小伙干仗。
就这样,他们整整走了三年时光。
······
跟他越混越熟后,
他总是想让我叫他哥,可我一次都没叫过他,我觉得把一个混混叫哥,好像我就成了马仔,而我并不想当马仔。
我一般都直接喊他名字,他一般叫我小子,高兴的的时候,也会叫我几声弟。
从认识他后,我初中三年再也没被任何人欺负过,就连学校里高年级的小混混,在我面前,也会收起平时飞扬跋扈的样子。
······
后来,
我上了高中,学校离家有点远,我开始骑单车上学,不再走那条小路了。
我开始长个子,一下子冲到了一米七几,他会在周末喊我出来喝酒吃烤串的时候,看着我啧啧称叹,
“你小子前两年还跟小萝卜头似的,还不到我胳肢窝呢,现在都他妈快跟我一般高了,你说,你他妈是不是喝肥料了”,他大笑着,边说边比划。
“那可不,现在咱两单挑,指不定谁把谁撂倒呢”,我灌了几大杯啤酒后,开始和他吹牛逼。
“哈哈哈哈,你小子这是要造反啊,还敢打你哥?”
他高兴的满面红光,我注意到,这两年他胖了不少,头发还是那么长,却凌乱无章,像一堆枯草一样。
“切,谁是你弟了,你有本事把我撂倒,我就喊你一声哥”,我带着挑衅地反驳他。
“哈哈哈哈,小子,咱可不能窝里斗,出来混,最怕的就是内讧,兄弟们心要是不齐了,就成不了事了”。
我连连摇头,“你怎么现在事逼的像个娘们儿?”
他告诉我说,
现在他兄弟多了,摊子大了,感觉身上的责任也重了,以前一个人吃了上顿没下顿,想怎么混怎么混,现在有一帮兄弟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要吃饭,他做事的时候都会想着兄弟们以后的出路,所以,现在很少有冲动的时候,能不动手的,尽量都不动手,
他说,他想让他的一帮好兄弟,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健健康康的活着,吃的好,穿的好,有酒有肉有姑娘。
我停下手中的酒杯,安静地听他讲完,
心想,这他妈才是大哥模样。
······
再后来,
我去外地上了大学,平时上学的时候,基本不回来,一年也就寒暑假各回来一次,
每次我放假回家都会给他打电话,“老刘头,我回来了,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搞起来啊”,
他听说我回来了,都会特别开心:“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想死老子啦,没空也他妈的得有空啊!这周六,老地方,咱哥俩喝他妈个一醉方休!”。
“好啊!看老子分分钟喝趴你”,我依旧叫嚣着,在他面前,我总是敢很嚣张,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记得他手下的小弟曾经跟我说过,
听我和刘哥说话,他们都会吓的直冒冷汗,但刘哥每次都哈哈大笑,完全不会跟我计较,要是放他们身上,就算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这么跟刘哥说话。
周六晚上在饭店见到了刘洋,他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时候的他已经三十了,身材彻底发福,比之前更胖了,一头长发也被他缴了去,留着干净利落的板寸,生意上的摊子也越做越大,带着一帮兄弟们单干,开了小额贷款投资公司还有好几家典当行,听说在酒吧也有股份,总之,他不再是之前那个裤兜比脸还干净的小混混了,白道上的人会喊他一声刘总,黑道上的兄弟也敬他一声刘哥。
“你小子现在真他妈的高啊,都快一米九了吧,你他妈怎么长的,老子现在抱你都费劲儿”。
“哈哈哈,老刘头,我都二十了,你他妈都三十了吧,不是我高了,而是你老咯,缩咯”。
他依旧不跟我计较,笑哈哈地说:“老咯,真的老咯,以前老子一个能打三个,现在他妈的多走几步路都喘”。
刘洋身后还跟着他的几个兄弟,他拉着我手高兴地向大家介绍,
“这是我弟,本科大学生,国家知识分子,牛逼吧,你们这帮小学没毕业的东西,有什么不懂的事情,要好好虚心向我弟请教,来,喊声二哥”。
“二哥”
“二哥”
“二哥”
······
我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被一帮人高马大,带着金链,纹着纹身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叫二哥,这感觉·······
怎么说呢,还真他妈的有点小激动呢!
“哈哈哈哈,兄弟们,别这样,我担当不起”,我连连推脱。
刘洋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你是我弟,我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来!服务员,拿酒来!”。
那天喝的很高兴,兄弟们都很尽兴,刘洋更是一口一个弟的,叫的不停,见我没有反驳他,他更有点得意忘形,
“老弟,有件事从来没告诉你”,刘洋酒过三巡,开始要跟我吹牛逼。
“啥事”,我停下筷子看向他。
“你还记得六七年前,你被一群小混混打的那天么?”
“嗯,记得,怎么了?”
“当时我帮你把那几个小混混打跑后,你问我,为什么我会正好出现在那,我说是我路过碰巧遇到,这是假话,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那天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在你放学回家的路上,远远地看着你,我估摸着当时你小子八成是让人给揍了,还不好意思说,所以,我就偷偷潜伏一阵,看看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帮小混混那天就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听完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我昂头一口气喝掉了眼前的大半瓶啤酒,才把快流下来的眼泪,生生又憋了回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刘洋没管我的反应,自顾自接着说:“那天我被一群人打了,坐在墙边抽烟,你小子走过来递给我了几张创可贴,当时我心里就想,哎呦,这小子,心眼真他妈的善良,你知道么,从小到大,老子大大小小的打了无数次的架,全身上下总是带着伤,却从来没有人给过我创可贴,老子压根从来就没用过这玩意儿”。
刘洋说完,也昂着头把面前的一瓶酒吹了。
我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骂道:“刘洋,你他妈真的是越老越事儿逼!跟他妈娘们儿似的”。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其实,
我当时真的想抱着着他,大声叫他一声哥,可平时骂习惯了,面对面,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
每次假期结束,我便要匆匆返回学校,
记得有次我返校,他开车送我去机场,
我坐在副驾驶上,乱翻着他车前的抽屉,想着会不会翻出类似杜蕾斯之类的好东西。
然后,
我突然翻出了一小叠创可贴,
我拿着那一小叠早已过期发黄的创可贴发呆,一下子有点懵,
在一旁开车的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小子还记得这个么”。
“怎么···你都没用?···都还留着···这他妈都过期不能用了!”,
“我可舍不得用,我把它放车上,当我的平安符,每次我一有危险的念头的时候,我都会把它们掏出来看看,告诉自己,千万别乱来,千万别进去,我弟还有我的一大帮兄弟,还等着我带他们喝酒吹牛逼呢”。
······
接到刘洋小弟打来电话时,我正在上课,那是2013年,我上大三。
“刘哥出事了”,电话里声音顿了顿,“刘哥走了,醉酒驾驶直接撞破大桥的栏杆冲进河里,等捞上来,人已经不行了,交警说当时的车速能有160码”。
一瞬间我电话差点没拿稳,缓了半晌,我冲着电话吼了句:“你他妈要是骗我,老子弄死你!”。
我整个人瘫了,毫无力气,我靠着教室外的走廊墙壁,凭我自己的力气已经站不稳了。
我拨了几个电话,确认这件事属实后,买了当天的机票飞了回去。
到家已经很晚了,
爸妈当时还很诧异,“怎么这次没放假就突然回来了?”。
“没什么,就是想家了,想回来看看”。
我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咬着牙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径直赶去刘洋的灵堂,他明天就出殡,这是他葬礼的最后一天。
灵堂里寥寥数几个亲戚,他们大都面无表情,他妈没有来,他爸象征性地流了几滴眼泪,
只有我趴在他的水晶棺上,看着他浮肿发白的身体,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哥,歇斯底里,哭的像个傻逼。
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九年前的那天下午,我书包的夹层里,藏着一把又尖又利的水果刀,
如果当时你没出现的话,
我现在的命运会怎样,
我都不敢去想。
······
时至今日,
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年,
在无数次的夜里,我都会做梦梦到我走在那条小路上,一边是水沟,一边是围墙,
一个散着长发的小伙子,
仰头看着我,脸上还带着青肿:
“小子,你叫我一声哥,以后我罩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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