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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逗比向,致敬张小花。呃这是我十几岁写的东西,的得地混用不改啦~
另:我承认开头部分极其幼稚,但请不要只看开头就走掉啦QAQ我们的故事还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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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曾经有那么一天,飘了一夜的雪停了,世界是白色的。
飞了很久的乌鸦落在电线上,它是这银白世界中的一个逗点。
我曾经是逗点下,一只快乐的逗比。
我是说,曾经。
(二)
那天周六,天气很好。
作为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屌丝男青年,我无所事事地走在南京路上。
那个原本歪坐在道边的,哼着《铡美案》的,神似乞丐的老大爷伸手给我拦了下来。
“这位小友,”大爷顿了顿,“你想不想当神仙啊?”
咿!多么不俗的开场白啊,你看人家没说“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这种陈词滥调,转而直接把问题由“修道”上升到“成仙”的高度上,要是换了你你也舍不得走吧。
我蹲下来,饶有兴趣地观察大爷和他特别猥琐的笑容,顺便根据他牙上菜叶的新鲜程度判断他上一顿饭吃在什么时候。
我打算给大爷一个面子,因为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一汗衫儿还能满面红光的,这年头还能有这么敬业的骗子真不容易;
另外我还真觉着我有成仙的天赋,这从我大一那年,英语老师对着我39.6分的卷子说“你真神了”就能看出来。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兜里就俩五块的,他能奈我何?
(三)
大爷说:“小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我不置可否。大人们从小教育我说沉默是金。
大爷继续说:“我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你信不?”
我冲他咧咧嘴:“大爷我也有这本事,比方说我知道今早晨你吃了韭菜。”
大爷端坐起来,笑眯眯地把牙上菜叶舔干净说:“你这是小聪明——不过真本事也会有的,只要你入了天庭的编制。”
“哦?那是事业编嘛?待遇怎么样?”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还挑三拣四?”大爷的声音里带上一丝惊奇。“这等机会对他人而言⋯⋯唉,也罢,也罢。”
他从兜里掏出半截铅笔和一张破纸,随手扒拉了几个字在上面,叠成四方要我带在身上。
“我知道你不信我,人之常情而已,”他顿了顿,
“但是机缘全然在你自身,试试吧,即使被骗了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可如果这是真的呢?”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信他。
飞了很久的乌鸦落在电线上,它是这银白世界中的一个逗点。
我曾经是逗点下,一只快乐的逗比。
我是说,曾经。
(四)
大爷跟我说,前面绿化带内有一仙物,其神奇程度不亚于吕洞宾点石成金的那根手指头。
大爷传达给我的精神是:无论如何也要在上面踩一脚,就像好莱坞明星在水泥上按手印一样留下专属印记,之后打开他之前给我的那张纸。
倘若执意不肯踩,事前扔了纸片走路便是。
大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味道。
结果去了之后我发现那只有一坨色泽金黄的屎。
其上似有喷薄的白气在凛凛的空气中恣意展示自己的妖娆。
于是我就真诚问候了大爷家的所有女性,然后向她们表达了自己诚挚的祝福,最后又跟她们发生了超越友谊的伟大关系。
但不知怎的,当我想要跑回去教训那老头的时候,他真挚的目光忽的浮现在我眼前。
“但是机缘全然在你自身,试试吧,即使被骗了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可如果这是真的呢?”
呵呵,机缘个毛线,傻子才自己去踩屎呢!
傻子才会自己!
自己!
哦我就是个傻子。
我强忍着左脚下绵软的触感,颤巍巍地掏出了那张写满天机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
(五)
你必踩屎
我X你X了个X!
我从绿化带里随手扒拉了一块碎砖,一路狂吼着奔了回去。
鞋子在地面上摩擦摩擦,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似魔鬼的步伐。
“想打我老头子吗?”大爷对着我高举起来的板砖不紧不慢来了这么一句。
哦我这是怎么了,尊老爱幼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吗?
“踩屎了是你的福分啊。”大爷又是不紧不慢的一句。
哦去你的尊老爱幼吧我要打死他。
“打我的话我要讹你了啊!”大爷突然鬼叫一声,我抡起来的砖又停在了半空中。
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是应该心胸宽广吗?
我愣了下来,不过是踩了一脚屎而已,而且当初人家也说全凭自愿了啊。
善哉善哉,我太鲁莽了,这不符合我四好青年的形象。我心道。
“你太鲁莽了,这不符合你四好青年的形象吧!”大爷一声厉喝。
“啥?”我被吓了一跳。
“你的人生在我面前是透明的。”
大爷站起身来,身材中等,大概比我矮一个头。
可不知怎的,我竟觉着自己要仰视他。
“我知道你8岁以后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你是个矮穷挫但本心善良。”
“你,你凭啥这么说……”
“我还知道你兜里就俩五块的。”大爷现在颇有些仙风道骨。
“调查得挺仔细哈?”我有点害怕了,为了避免大爷继续拿我兜里就俩五块的说事儿我转身准备逃开。
“哎别跑啊!”大爷急了。
“大爷您说得对,我无父无母孤儿院长大银行存款就2500要不您躺下再等会儿别人?”我没回头撒腿就跑。
“留下的话我破例给你实现三个愿望!”他远远地喊道。
(六)
“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没法改变法力比我强的人——当然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大爷补充道。
“呵呵,大爷您看见没?”我也远远指着墙头的巨幅广告牌回应他:“你要真是神仙就把我变成那广告上的林志玲。”
说完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然后我就过了一把明星瘾。
志玲瘾。
胸前充气般隆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山呼海啸一般的人潮涌了过来。
“真的是你么志玲姐姐!”“志玲小姐,是什么促使你独自一人来到大陆的呢?你是否在感情或者经济方面感到困扰?”“请问您一身男士装扮是今年最新流行的款式吗?这套服装的大致价位在多少方便透露一下吗?”“女神今年会不会有新的作品出现啊?”“有人认为《富春山居图》是一部剧情简单粗暴没有思维逻辑性仅对财富和美色进行毫无品味的幻想和不遗余力的堆砌同时故事主线支离破碎毫无张力道德尺度没有底限的中国第一大烂片,对此您有什么看法呢?”“志玲姐可以跟我合个影吗?”“志玲小姐我社有意出一套精品明星写真集……”
……
其实我想说中国第一大烂片是《小时代》的,不过出于个人的正义感我决定不给志玲姐姐和敬明姐姐制造摩擦了。
不过估计四娘跳起来也打不到她。
我说不出话。正当人潮快要吞没我时,肆虐的风停了下来。
世界忽然静止了。
就好像正在放映的影片按下暂停键。
大爷拨开密密匝匝的围观人群,身上依旧只套着那件汗衫,脸上依旧是红光满面,口中依旧哼着《铡美案》。
“你信了么?”
“信……”
说什么我都信。
(七)
大爷一脸戏谑,用在动物园看动物的眼神看着我:“那你的第二个愿望肯定就是恢复男儿身咯?”
“其实做女人挺好的……”我恋恋不舍地摸着自己的大胸。
“哦那算了。”
“别!”我哀求。
大爷摆摆手表示只是在逗我玩。“嗯,第三个愿望呢?”
“可不可以许愿‘我还要一千个愿望’?”我死皮赖脸。
大爷眼皮都不抬:“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挫骨扬灰你信不?”
“好吧那剩下的那个愿望容我想想。”
“我先带你四处走走。过几天你就要自己干活了。”
“干活?等等,这就完了?我成仙了?”
“那你还想怎样?”
“就没有点儿,点儿声光电特效啥的?”
“崇尚低碳生活,共创节约社会。”大爷背起手,踱着四方步走了出去。
“大爷哎。”我腆着脸凑过去。
“叫老板。”
“老板哎。”我腆着脸凑过去。
大爷摆摆手:“边走边说—— 5分钟以后这些人就恢复了。”
“好好好,”我一脸谄媚,“我真的成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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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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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嗯,临时工吧也就。”大爷拉我上了贼船以后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态度急转直下。
“啥叫‘临时工吧也就’?”我勃然大怒,“好歹我也一本科毕业的四好青年啊?和尚!收拾东西,老子回我的被服厂去!”
“你少在这充大尾巴狼,成仙是你命中注定的一段,有我在你就走不了。”大爷冷哼一声。“但是没关系,你随时都可以打昏我然后逃跑——只要你扛得住12次天谴。”
“老板这当然不能够!”我腆着脸凑了过去。“但是茫茫人海之中你咋就看中俺了呢?”
“都是缘分呐。”大爷唏嘘不已。“今上午韩老二跑绿化带里拉屎,让我看着他的包子。我打赌说肯定有人去踩他的屎,赌注就用他的包子。”
“然后呢?”
“然后我没忍住,提前吃了包子。”
“然后呢?”
“然后我必须找一个有缘人化解我犯下的罪孽。”
“大爷你不觉着这个理由很牵强吗?合着大街上这么多人就数我长得帅是了?”
“不,就数你长得傻。”
“大爷我突然觉着12次天谴其实也没什么。”
“哈哈哈哈,”大爷一阵爽朗的笑,“小伙子仔细一看你还真帅,老朽姓包,以后你正式跟着我干——闲话少说你往前看!”
(——以上瞎扯部分结束——)
(九)
马路那边,世界好像没变,天地是彩色的。
不同的是,攘攘熙熙的行人头顶,燃起了一拢又一拢焰火。
我半张着嘴,看着那些飘渺的焰火跃动。我看到焰火的颜色不尽相同:孩子头顶的焰火大多是美好的彩色,一如他们吹出的肥皂泡泡,在阳光底下泛起斑斓的色彩;西装革履的成年人头上偶尔也会闪现出灿烂,但旋即就被无尽的铜黄和苍白所压盖。
我看到正在争吵的小贩和大妈头顶上的火苗会猛地蹿高,我看到约会情侣头顶上的焰火在一齐飘摇。我看到拉布拉多犬头上燃着蓝靛紫的色彩,我看到乌鸦的脑袋上泛着黑白。
“这就是生命,灵魂之火。”
大爷,或者说包老板,他望向远方,目光深邃得好像冥河一样。
他的头上也有火,神圣的金色。
我的头上也有火,孩童一样的彩色。
“这世上有思想的生灵万物,头顶上都会有这么一拢火。火灭掉时,身体就会死去。”他拍拍我的肩膀。
“而我们的工作,就是灭火。”
“灭火?”我错愕。
“就好像。”他四处张望,随之十分不道德地翻过马路的隔离带,跑到对面小摊上捏起一条将死的鲫鱼。
“就好像它。”
(十)
我绕了隔离带好远才跟过去,看他捏起的那条鲫鱼。
随着鱼鳃的翕合,它头顶上的火光也在一明一暗着。
包大爷用手指捻住那团犹若实质的焰火,轻轻按灭了它。
鲫鱼的呼吸在刹那停止。
“它,这就死了?”我的嘴一直没合上过。
“死了。”大爷轻轻地叹了口气。“巳时当卒,生死簿上是这么写的。”
“但你可以选择不杀它啊!”
“很久以前,我也这么想过。”
“哎我说你们到底买不买,好好的鱼被你们弄死了我怎么卖?”鱼贩闪亮的唾沫星子落到了自己的水靴上。
大爷很淡定地别过头去,无视掉鱼贩子幽怨的目光。
他接着道:“放过一条性命的结果是:我遭了36次天谴,从一品大员被流放到人间,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停下来,掏出一块诺基亚5233扔给我,“这是你的生死簿,今后生杀予夺,全听它的指示。”
我的天生死簿原来是块手机?
“大爷,天庭就这么寒碜么。”我颤巍巍地捧着古董神器。
“经费不够嘛。”
“那你用的啥?”
“iPhone10se,”老头一脸牛逼哄哄的样子,“乔布斯给我专门定做的,你们人间还没有。”
说着他稍稍掀开自己的汗衫,露出插在裤腰里的10se,就好像半把尚方宝剑那么长。
“曲面屏幕,柔性机身,无线充电,如果嫌短还可以拉长。”
大爷牛哄哄地显摆完了以后对我说:“不过你这种低配机也有好处,因为配置太渣,显示物种太多的话手机会卡,所以小猫小狗啥的都不用你管,你只要负责这片地界上的人类就行了。”
“就好像片儿警一样。”他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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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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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片儿警你好像有麻烦了。”大爷话锋一转,指着马路对面跑过来的片警。
人间片警。
“咋?”我还是没转过弯来,我觉着头顶的火焰已经把我的脑子烧坏了。
老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赶来的小女警:“还记得来时我们翻过了隔离带吗?”
“大爷,请注意你的措辞,”我辩白,“那是你翻的又不是我翻的!”
“革命小将,组织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爹,四个字,随!机!应! 变!”老头压低声音继续忽悠我。
我是你大爷,我腹诽。
女警过来了,脱帽立正冲着老头啪地一个敬礼:“叔叔,您刚刚……”
老头满面惊恐地躲到我身后,两只死鱼眼冲我使眼色。
我没理他。
我的心思全在小女警身上。
她大概刚刚实习吧,现在很难得有态度这么好的警员了。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三十六条之规定:‘行人不得跨越、倚坐道路隔离设施……’”
她的声线绵软到能够融化积雪,但她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见。
我感觉到头顶的火焰在随风轻摇,好似春风拂面。
(十二)
冬日暖阳洒下长长的光谱带,透过一碧如洗的晴空披在她的发丝上,浇出圈圈的晕影。
警帽被很端正的托在手上,漆黑的帽檐与葱白的四指形成的对比色让人目眩神迷。藏青色的制服勾勒出珠穆朗玛的山脊线和雅鲁藏布大峡谷的缠绵。
“先生,你好?”轻柔的音调把我拉回现实。
“你们领导把你放出来,放心么。”
奇怪啊,我竟然开了口,虽然我不想说话。
小女警不明所以:“啊?”
依稀能够感受到一股电流在我体内乱窜,背后那个老混蛋在得意地奸笑。
“毕竟你这么好看。”我的嘴自作主张地用不专业的情话调戏她。
四目相对间,女孩的脸蓦地红了一下。
我突然发现,她头顶的火焰,也是七彩的。像孩子一样。
像我一样。
(十三)
“美女你有对象了么?介不介意赏脸吃个饭?”身体里的电流依旧在组织老掉牙的措辞,慢悠悠地控制着我。
我原本打算按照剧情发展拍个韩片,但很明显大爷更想拍个日片。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放映那种两个人演的小电影。
“小妹妹你知道东京热吗?”电流一本正经道。
“先生,请你放尊重些!”羞愤交加的小女警面有愠色了。
“爹就只能帮你到这了。”身体里的那股电流察觉到气氛变得尴尬,跳了跳,不说话了。
完了,我的韩剧情节。老畜生,有机会我要掐死他。
“先生,刚刚你的……”
“爹。”我面无表情。
小女警继续道,“刚刚你的父亲翻越了路间隔离带,而你未对老年人起到应有的看护作用致使其违反交通规则,因此我也将对你进行适度的批评教育。”
“小姐这不怨我。”我哭丧脸。
“你可以称呼我为警官。”
“警官这不怨我。”我哭丧脸,“我爹脑子有点问题,我管他他也不听啊。”
老头明显不满我变着法骂他,他狠掐我一下,然后左手麻溜地去挖鼻孔右手开始挠屁股,整个就是一重度脑残患者的样子。
行嘛,随机应变,老头挺上道。
小女警皱皱眉头,“真的?”
(十四)
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大爷从我背后猛地跳出:“把我给你的诺基亚拿出来!”
屏幕上显示一条短信,打开后手机的GPS自动定位到一个点,附带文字信息是:“编号震坎 _ 零贰伍零肆叁捌 _ 李会梅 午时当亡 ,剩余时间15分30秒。”
发信人10086 。
大爷发疯似地当着女警的面又翻了一回隔离带:“快跑!”
小女警满目狐疑,“他看起来挺正常啊,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扭头去追我爹,边跑边喊:“下次再跟你解释!”
“哎你去哪!”小女警急了,反手扣在我的手腕上,“我不会放你走的!”
“有人死了!”
无暇感受绵软的触感,拉着人民警察的手,我很老实的没翻隔离带。
但我应该翻的。
翻的话,也许会赶上的。
鲜血、汽油、碎片,歪倒的单车和急躁的越野车司机。
车祸刚刚发生,110和120都没到,事故原因是越野车司机发现油箱漏油,踩了急刹,侧甩撞到骑电单车的母女。
人群围成一个大致的圆形,大爷眼巴巴的在圆外跺脚,圆心处是一个失血昏迷的小女孩和正在恸哭的母亲。
“挤进去!快进去!”大爷的声音急切非常,“片儿警的任务只能由本人完成!”
“你别进去,你干嘛啊!这里只有我们警察和医生才能进去!”小女警红着脸试图拦住我,“你会妨碍正常秩序的!”
当天道遭遇法律,我必须作个抉择。
那个昏迷女孩头顶的火焰是彩色的。
天真而又无辜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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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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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时间仿佛又一次静止。
人们都在饶有兴趣地观望,有在拍照的,有在发朋友圈的,有在聊天的,有在嗑瓜子的。也许有去报警的,但绝对没有援手上前的。
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女孩头顶的火焰在不安的颤抖,像是失去母亲的幼兽。
她的生命在我眼前流逝。
但我要做的却不是救她,而是杀了她。
我忽然有些侥幸:就如同从小我就被教育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结果到现在也没有老领导找我商量接班的事情。我不过是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个浑浑噩噩的大学生,英语只能考39.6,女朋友跟人跑了,工作也找不着,决定他人命运的权力怎么可能交付到我身上——这一切不过是个梦而已。
太过真实的梦而已。
小女孩头顶的火焰开始不规则地膨胀,生出了触手一样的分支,扩散、扩散。
细长的分支缠绕住女孩母亲头顶的火焰,缠绕住越野车司机头顶的火焰。
“快!”
大爷的怒吼像是定格动画里的配乐,激昂、响亮,恰似掴来的一记耳光。
我猛然间惊醒,睁圆双眼去找那团火光。
却只来得及看到它蔓延进越野车的油箱。
(十六)
火焰,相当于灵魂,反映出性格。
七彩的火焰,往往代表这个人有着对生活美好的愿想,这种人的心中应该充满了正义和仁爱——这也是当初大爷选择我的原因之一。
肉体离开火焰会死亡,尽管火焰于常人不可见;火焰离开肉体会肆虐,甚至点燃一切。
所以说太平间里阴气重,因为那里可能会有没来得及灭掉的火焰。
将死的火总会带着生的渴望去纠缠未死的火——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鬼”。
一个活着的人,灭掉火焰会使他死亡:一个将死的人,给他一拢新的火焰便会让他重获新生。
但是不同火焰会发生排异反应:颜色、体积相差越大,排异的程度也越大。
就好像大人不理解孩子的世界,人类不懂狗的生活一样。
这都是包老板告诉我的。我们的工作是灭火,我们的名字,
叫死神。
死神一般都是从特殊的人群中选出,我们可能是孤儿,是单身狗,是丁克,这样才能无牵无挂,四海为家。
有过自杀经历的人永远不允许成为死神,因为一个没活明白的人,他的死也是耻辱的。更不必说主宰他人生死了。
几位死神轮值负责一定区域,而派发到每人手中的任务只能由本人亲自完成。我们的手机叫做生死簿,收到的短信叫催命符。
短信之所以走的是10086的号码,据说是因为天庭发现10086发短信不花钱,而且数字有8有6的,还吉利。
催命符一般由阎王发送至生死簿,由死神执行,最后交给判官审核。
出了差错就会遭天谴,天谴次数视错误严重程度而定。
而且一般而言,像我这种刚出道的小仙,经受5次天谴我的火焰就会炸开,我将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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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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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市北区-南京路与蓬莱路交叉口附近,汽车油箱爆炸引发的大火已经扑灭,截至下午14时,本次事故已造成3人死亡,13人受伤,伤者病情目前均已得到控制,本市相关领导对此重大事故表示深切……”
我们从派出所里出来,上了出租车。
电台里的大婶一直喋喋不休着,我让司机师傅换了台,听着怪烦躁。
坐在我左边的是包大爷,他出奇平静地安慰我事有蹊跷,那刻的时间竟然连他也停止不了;而且一般的催命符都会提前一两天到达,这次太过反常,所以上边也没怪罪下来。
坐在我右边的是刘新燕,小女警。她在哭哭啼啼地跟我忏悔,要是先前没拦住我让我把那几个人拉出来,也许他们都就不会死——她误会了我口中的“要去灭火”。
所以打一开始小丫头心里就满满的愧疚感,陪我录口供的时候一直夸我是英雄,一边红着眼圈一边不忘找来药水擦拭我身上的伤。
至于被问起我们为什么知道那里会出事,只能苦笑着回答我爹脑子犯病是间歇性的,一正常起来就跟神仙似的,第六感特别准。
因为毕竟有些事情无法用科学解释,更何况小女警刘新燕一直在旁边帮忙说好话,所以这个理由竟也搪塞过去了。
赶上周六换班,录完口供以后小丫头给我买了一大兜水果,还叫来出租车要送我回家。
说真的从小到大我第一次有了作为一个英雄的自豪感。
只是临走的时候我就发觉她那几个师哥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就好像一条狗抢了另一条狗的骨头。
看来以后我做兼职,往墙上贴小广告的时候得注意点——他们都是这块的片警,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公报私仇。人民公安不仅为人民,有时也为了人民币,有时也为了人民的情感问题。
我摸着兜里俩五块的,觉着实在没有啥上档次的地方能让三个人休息休息,索性就心一横把他们带到了我的出租房里。
三人行,我在最前边领路,姑娘跟在我身后,最后是老头。
我用手一推房门它就吱呀呀的打开了。
老头问:“怎么不锁门啊?”
“坏了不是?你知道的。”我不动声色地提醒他,毕竟他现在是我爹。
“哦哦我差点忘了,赶明给你找个锁匠。”老头装作熟悉的样子先一步进门,然后叹为观止地砸吧着嘴夸我的小屋:多日未见愈发简洁大方。
尤其是在他看到正对着马桶的煤气灶之后。
姑娘悄悄问我:“你爸就让你住这吗,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矛盾啊?”
“锻炼自我,锻炼自我……”我满头大汗敷衍道。
煤气灶、四堵墙,一扇大门一扇窗,马桶桌椅一张床。
我是神仙,你信吗?
(十八)
小女警刘新燕环顾四周,或者说环顾四壁之后,非常好奇地问我:“你这里都没有暖瓶的吗?”
“没……”我捂着脸不想说话。
“那你平常喝水怎么办?”
“楼下有家建设银行,大厅里免费供水,呃,暖暖的很贴心……”
这次轮到老头和姑娘不想说话了。
这时候大爷冷不丁站在我背后,偷着使劲掐了我一下,我嗷一嗓子嚎了出来,吓了小女警一跳。
“你这是?”
“他这是烧伤还没好,得多喝水。”大爷抢答道。
“那我,还是给你削个苹果吃吧。”人民警察感觉实在难以跟我这种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于是小女警刘新燕为了打破诡异的尴尬气氛,随手把警帽挂在门旁,轻车熟路地摸到了灶台边上,不等我说话就转头削苹果去了。
看她操刀的动作,会是个贤妻良母吧。我愣想道。
趁着刘新燕给我削苹果的工夫,大爷贼兮兮地冲我咧咧嘴,悄声说:“再送一个惊喜给你,大爷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完摔了门,摇头晃脑地哼着《铡美案》走了。
我……靠?
我四处检查了一下。
问题出在门上。
大门之前一直关不上,多次询问房东无果后我也认命了,反正屋里除了桌子椅子也没什么可偷的。估计小偷进来都得含着眼泪走,逢年过节的还得给我送袋大米过来。
但是这下好了,因为这扇破门不光能关上了,而且打不开了。
煤气灶、四堵墙,一扇坏门一扇窗,一男一女一张床?
“怎么了?”刘新燕扭头看我摆弄那道门。
眼神在警花和单人床之间游移不定,我费了好大劲咽了咽口水说:“门打不开了。”
只见一个削好的苹果像是国产77式手枪子弹一样点射过来,正中我的眼眶。
“啊!"我痛哭流涕,"门关了怎样难道我还能强……”
“流氓!”
又是一发苹果,我哀嚎一声,终于倒在了胜利前昔的道路上。
呜呼,日片果然没拍成。
但好在我们似乎拍了韩片。
她用力把我拖起来靠在椅子上,满脸歉意地说忘了我身上有伤。接着她开始打扫卫生,收拾地面,一边碎碎念着该买一个垃圾桶,一边把两个摔烂的苹果放到了桌上。
像个家庭主妇一样。
晚上的时候出乎我意料,她板着脸要求我到唯一的床上去睡,理由是我是伤员。
佯装生气的她,严厉程度介于我的老姐和老娘。
我似乎有种错觉:我根本不是孤儿,我也有家,我也有念想。
然后我们折腾了半宿——请不要想歪,虽然你知道我很想想歪。
我们——当然主要是她——曾经尝试过打电话求援,但是估计老头施了什么法术,这间小屋里的电话移不动也联不通。
包括砸窗户踩地板等等招数我们——当然主要是她——都用上了,但是这房子就好像得了鲁班奖一样坚固无比,密不透风。
但是我们——当然主要是我——也很想强行发生点什么,但是条件不允许。
因为小丫头还是很有戒心的,她随身带了手铐,把我双手拷在了床上。
她坐在我身旁,定时把削好的苹果送到我嘴里,就权当晚饭了。
眼瞅着明晃晃的水果刀在我身前晃来晃去,我心虚的很。
“姑娘你把我铐起来,不会是图谋不轨吧。”我仰叉着身子眨巴着眼,手铐勒得我直哼哼。
“美得你。”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擦了擦我嘴角的汁水,接着又往我嘴里塞了一大块削好的苹果。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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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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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子,将我从沉睡中唤醒。
这是我成仙的第二天。
我感觉身下的弹簧床貌似坏掉了,有一根弹簧正在不老实地昂头挺胸,戳我的腰眼。
难道人民警察昨晚趁我睡着了趴在我身上做了一些人神共愤的激烈运动?
别啊!我竟然不知道?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弹簧尖锐的前端折磨我的痛觉神经。
因为有个姑娘正恬适地睡在我身旁。
新燕就这样趴在我的胸前睡着了,圆润的肩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只安静的小兔子。头顶的火焰晶莹得醉人。
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我龇牙咧嘴地试图理顺她散乱的头发,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她拷在床头上。
或许是这一细微的动作把她惊醒,她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跳起尖叫起来:“你想干嘛!”随即如临大敌似的摆好了CQB的起手式。
“我能干嘛。”我苦笑着晃了晃手铐。
她红了脸:“渴不渴,我给你削个苹果?”
“不用不用,你帮我翻个身,看看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扎我就行。”
“哎呀!”她又是一声尖叫,“都流血了!你是不是傻,疼不知道说话吗?”
“我只是,看到你在睡呵……”
她没说话,但我能看到她头顶的火焰晃了一下。
她的眼睛好漂亮。
我们贴得好近。
我几乎能看清她翘长的睫毛。
她呵出的兰麝香气笼在我的嘴唇上,好热。
她身上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子和心底,好甜。
正当我俩越来越近,打算在这间小破屋里来一个真情实意的吻时,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刘新燕腾地起身飞走。她脸红的速度跟她起身的速度一样快。
“儿子,你们起床了没?”
老头推门进来,装模作样地捂着眼,嘴里嘀咕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小丫头的脸红得快要滴血:“门不是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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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老头进门以后一眼就定格在我的手铐上。
他张大嘴作吃惊状,然后摆出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拍着小姑娘的肩膀说:“以后蜡烛皮鞭什么的都少用,啊,这个年轻人要注意身体,注意身体嘛,叔叔是过来人哇。”
说着他还冲着我挤眉弄眼的贱笑,贱得我都想扇死他。
“叔叔再见。”小丫头红着脸解开手铐,小鸟一样飞走了。
大爷挨着我坐下:“昨晚累不累?”
我刚想骂他,他又接着说:“累也得工作啊。”
我没说话,心里想着早晨那个没吃到的苹果。
“咳咳,”大爷清清嗓子,“昨天那档子事,我查清楚了。”
“嗯?”
“说到底还是怨我啊。”他长叹一声,陷入了回忆里。
“吾名文正,字希仁。曾居天界一品大员,奉天诰命,执掌死生轮回之事宜……”
大爷拽文说,他原本是天上的大官,主管生灵性命,几千年了都这么过来了。但是就在三个月前,寻访人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只壁虎,它的同伴不幸被卡在墙缝里。这只壁虎每天坚持不懈给受困的同伴衔来食物,结果最后一次衔食的时候却被人用弹弓活活打死。大爷于心不忍,救它一命,将它带回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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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
之后大爷却发现注意到这只壁虎食量变得越来越大。整个身子一日一日如吹气球一样膨胀,最后竟如鳄鱼一般大小。它的食物也从开始的虫蚁细碎发展成后来的飞禽走兽。
而大爷却始终念它为友衔食,以为它不过是个向善的灵物而已。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看守它的童子无端消失了为止。
经过多方查证,大爷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壁虎吞噬了看守童子,夺取了童子二百年的道行。
与此同时,天界充郁的灵气让它迅速成长,自身实力很快就发展到一些散仙方士无法企及的高度。
随后这只壁虎开始且进且退,一旦发现前来追捕的大部天神就避其锋芒,而对于散兵游勇则毫不留情的吞噬吸收,夺其修为。进而蜕变为一只天庭通缉的极恶凶兽。
这只名不见经传的小壁虎最终修得人身,也有了自己的威风名号:“饕餮”。
“说了这么多我口干舌燥的——这苹果削好了怎么不吃啊,都黑了。”大爷很不客气,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
哦哦这是刘新燕昨天砸我的那俩苹果,可我听故事正听得入迷,而且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这俩苹果已经舒舒服服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继续继续。”我挑开话题。
“天庭因此怪罪于我,但念我是朝中元老,准我戴罪立功。
最后我连日追它,直至逼它到一重天的边缘。
我问这畜生,我待它不薄,为何你不思进取,反倒为祸一方?你可知万物有灵,苍天有眼!
它只回了我一句话:
“我以前是个好人。”
说完它便纵身跃下,坠落天界。
谁曾想到那畜生竟身未得死,反而因此愈发强悍。
因为人间亦有火焰。虽说品质不如仙界之火,但胜在数量庞大,且毫无抵抗能力。
非正常死亡案例的剧增,导致了生死簿系统的紊乱,昨天那道催命符之所以那么晚才发过来,就是因为系统出了一点小bug。
因此饶是官高如我也被贬落凡间,还遭了36次天谴,从一品大员变成了现在的二皮脸。
大爷长叹一声,结束了沉思。
他说了这么多,我感觉就数最后一句总结最有深度和力度。
沉默良久,我问大爷:“大爷为啥火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能点燃汽油?”
“怎么说呢,不光能点燃汽油。曾经有个男仙带着四个女仙跑到通古斯,说是去调查广义相对论和相对力学与当地阿拉斯加雪橇犬为什么不下蛋之间的现代物理学联系。”
大爷又拿起另一个苹果,脸上满是心向往之的样子。
“毕竟是,是四个女仙啊~”
“后来据保安科的千里眼和顺风耳说,那个男仙一激动——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激动哈——结果没驾驭好自己的火焰,
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快乐到死,把火焰弄炸了!因为他道力太深,那个场面,啧啧,惊天地泣鬼神哟。”
我兴趣盎然:“有监控资料吗?”
其实我基本能想象出那个画面,毕竟各位小泽老师苍井老师给我的谆谆教导也不算少,但是本着关心当地生态环境的原则,我还是打算亲眼见证一下那里的花花草草被爆炸破坏成什么样子了。
“当然有,”大爷立马来了精神,“千里眼和顺风耳把这事儿刻成盘了,天庭BBS情感夜话板块有卖的。”
大爷顿了顿,砸吧着嘴说,“不得不承认那位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我突然想起一个段子:大学生活好。
大爷把苹果咬得汁水横流:“除了最后爆炸的一幕有点晃眼之外,前面还是很有艺术价值的。那个颠倒翻覆,那个波涛汹涌,那个莺声燕语……”
我打断他:“大爷咱是不是跑题了。”
“喔喔喔喔,你看我,陷于艺术情怀之中无法自拔,”大爷显得十分自责,
“反正这就是你们人间说的通古斯大爆炸。”
大爷接着说:“火焰这种东西,只要所有者诚心想死那它就能炸,可是一旦炸了——比如那个男仙——就会释放出所有能量,导致魂飞魄散,轮回都进不了。
所以说,火焰这种东西,虽然不可见,但是万一没了束缚,内含的能量绝对能令天地变色,更别说点燃汽油了。”
大爷拿起第二个苹果,吭哧一口咬下去。
我惊奇地看着大爷把打了滚的苹果吃得一干二净,我问他:“大爷你不嫌硌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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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二)
我又问大爷:“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吃了俩苹果的大爷心满意足地打了饱嗝,他抹抹嘴说:“接下来嘛,多发展发展组织上的同志,多观察观察国际局势,多留意留意那个饕餮。”
“它还能跑到咱这来?”
“没准,它现在是人形,化妆打扮越省跨界啥的很容易,就是出国比较麻烦——他没户口。”
“他是凶兽,我们打得过他吗?”
“这几天上边调派了人手,片儿警的数量大大增加——你出门看着头顶火焰带点金色的就是;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嘛。”
“哦哦您好棒棒哟,”我接茬拍马屁。
“老板,有个问题困惑我好久了。”我看着大爷手上的那块崭新的欧米茄。
大爷貌似很受用,眯眼道:“你说。”
“天庭不给发工资?”
“哦对了!”大爷一拍脑门,“你不说我还忘了。”说完从身后掏出一白布包。
天呐,不愧是天庭,看这包的厚度,得好几十万吧!
名表,手机,豪车,花园小洋房!
(廿三)
我所在的小城不比北上广,好几十万就够一套房子了,再不济也比我的出租屋强。接下来再给房子找个刘姓女主人,生一两个可爱的孩子,我这一生圆满就算八九不离十了吧。
大部分人一生的追求不就如此吗?即便我是神仙又怎样?
“大爷,您真帅。”我媚笑着接过了那一包好几十万。
“甭抽抽,打开看看吧。”大爷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这是件包袱吧,一件包袱里边能包多少钱呐,我两眼要放光了。
名表,手机,豪车,花园小洋房!
我窃喜着一层一层地打开包袱,不禁愣了一下。
“大爷我的好几十万呢?”
我反复检查之后发现那包袱就是一件汗衫而已,印象中的好几十万并不存在。
“啥好几十万,你这个月的工资就这件汗衫。”大爷继续闭着眼。
“是文物?啥朝代的?值好几十万?”可我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件汗衫跟大爷身上那件差不许多。
好像还是情侣衫。
“没见识了吧你,”大爷一个弹腿直起身来,“可别小看了这件汗衫!”
“值好几百万?”我不敢再多想了,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大爷甩手给我一大脑瓜子:“穷疯了吧,这件汗衫乃是九霄天女织就,御寒保暖防火防水柔顺舒适吸湿透气,更重要的是,它能抵御一次外界对你火焰的伤害!换言之你凭空多了一条命!这件任性的宝物以后就归你了!”
“大爷你就告诉我它值多少钱吧。”
大爷被我耿直的目光狠狠噎了一下。
他半晌掏出几张票子:“这是我私人赞助你的200块钱,好好利用,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那种表情就像嫖客在看可怜的妓女。
我不说话了。
大爷也不说话了。
气氛如此尴尬。
大爷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这份安详。我心道iPhone和5233的档次果然不一样。
有钱真好。
“喂?小李啊,哎哎……”大爷接了电话出门了,临走冲我喊了句:“汗衫是你的制服,不穿在外边会遭天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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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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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
你可以想见,我一大学刚毕业的帅小伙儿,就穿件老头衫走在冬天的大街上—— 我就是wifi,走到哪人们都乐意看看。
其实在家的时候我挺纠结的:上半身穿了汗衫,那下半身该穿什么呢?
我要是穿条短裤,大冬天的出门就会显得跟傻逼一样。
然而我上半身穿了汗衫,要是下半身穿条长裤就更显得跟傻逼一样。
要不索性不穿了吧?
我发现今年其实是傻逼年,我的本命年。
谁能想到堂堂天庭会用汗衫当制服呢?不过只穿这件竟然一点都不冷,估计这汗衫还是有点法力的。
我揣着200块钱巨款上街,打算买点水果给小女警刘新燕送过去,毕竟我一个大男人让人家女孩子为我破费,还照顾我一晚上,怪不好意思。
不过除我以外街上貌似没有火焰带金色的人,看来片儿警数量还是太少。
我走到一家水果摊前:“大婶这香蕉怎么卖啊?”
“买给女朋友啊?”大婶笑眯眯地问。
为什么买香蕉就是买给女朋友的呢?
“哎,”远远地跑过来一个小点,“真的是你呀!”
是新燕。
也许这就是缘分?
“真巧哈,我刚想买点水果给你送去。”我笑着说。
“不用不用,”小丫头往手上哈着白气,“刚刚只觉得像,没想到还真是你。”
“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在外边跑?”我问她。
“冷?”她咯咯笑着真好听,像一阵风吹我我窗前的铃。
“你穿这么少都不冷,我冷什么呀。”
“哈哈哈哈……”我连忙岔开这个羞耻的话题,“你出门干嘛?”
“哦对,昨晚上我把警帽落在你家了。”她看着我,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今早晨走的匆忙,想回去也不好意思……”
说到这她的小脸又烧了起来。
那一瞬间我觉着爱脸红的女孩子简直是太可爱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那……再到我家去看看?”
(廿五)
姑娘俏脸蓦地熟透了,很明显她这是想起了某些发生过的不宜发生的桥段。
“拿了帽子我们再去看个电影,《大话西游》你喜欢不?听说最近出重制版了,我跟你说在那里边朱茵简直是我见过的最……第二美的女神。”
我口花花着专挑好听的说,正当我认为奸计即将得逞的时候,一个高挑的帅小伙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嘿,表弟。”
“这是我表哥。”
我立马放弃了看电影的计划,而且果断对新燕撒了谎。
因为我看到了帅哥头顶浓郁的黑金色火焰:他也是仙籍,实力不下于大爷的仙籍。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手上拿着大爷的欧米茄。
大爷八成出事了。
“这是,弟妹吗?”高挑帅哥眉眼含笑。
“不是不是,”我抢白,转而对新燕道:“新燕不然你先走吧,帽子以后我给你送到所里去。”
“怎么了?”新燕扑闪着大眼睛询问我。
我皱起眉头:“我爹可能身体不舒服。”
“啊?那我一起去看看吧。”
“不用……”
“时间紧迫,一起来吧。”高挑帅哥打断我,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路上说。”
——
(廿六)
“师傅,去西郊。”帅哥大马金刀地坐到副驾座位上。
司机面露难色:“那边路没修,不好走啊小伙子,我这车底盘……”
高个帅哥往司机手里塞了张百元大钞道:“不用找了。”
“得嘞,您请好。”
司机师傅二话没说一脚油门上到50码。
“表哥,我爹怎么了?”我问他。
“饕餮出现了。”帅哥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吞食大量火焰以后,他的实力已经远超包老板。”
“那我爹现在……”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已经被饕餮击败了吧。”
“你们在说什么啊?”坐在我身旁的新燕一句也没听懂。
无知真好,我这样想。
“他爹被绑架了。”帅哥替我回答她。
“啊?那赶快报警啊!”
“别报警,他们会撕票的。”我说。
我只能这么跟她解释,但实际原因是,那种程度的对手,不管来多少人类都只会白白牺牲而已。
天阴沉沉的,大概快要下雪了吧。
“还是报警吧,毕竟来者多多益善,人多则力丰。”高挑帅哥说。
“是吧,你看还是表哥明事理,都说了要相信警察。”
小丫头边说边赶忙拿出手机报警 。
“但是你要提醒警察,绑架犯的手段很残忍。”帅哥说。
思绪乱得很,我随口接道:“有多残忍。”
“也许,像这样。”
——
(廿七)
那是一股恶臭的阴风。
副驾驶座上一条湿淋淋的长舌如箭窜出,猛地卷住了司机的脑袋,紧接着猛地向上一提——由于安全带的束缚身躯无法移动,司机的头颅就像萝卜一样被连根拔起。
过强的力道同时也让颚骨直接脱臼,上下两半脑袋从嘴根破开,仅靠皮肉连系在一起。司机师傅此时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倒如同被爆头的丧尸。
拽下的脑袋上还附带着一截血肉模糊的脊柱,寒意满满,热气腾腾。
高压的动脉血管猛然找到宣泄口,喷出的血液溅满了整个汽车前窗,从车厢里望去,天地都变成一片猩红。
车子开始失控。
帅哥变成了壁虎。
体长3米半的壁虎。
“跑!”我抱住新燕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舌头霎时向我缠来,粘滑的液体沾到我的后背上,像是泡在果冻里洗澡,当中散发的气味令人作呕。
其实从见到断头的那幕我就开始不住地反胃,但现在我只能强行用意志压迫住身体的本能。
我抱紧新燕,与她一起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冬天的土地坚实得很,我与新燕共同组成了一只可怜的蜗牛,她是我柔软的心,我是她坚硬的壳。
小丫头吓哭了,鼻涕或者眼泪全摸在我身上。
“你表哥还没出来呢!”
“你是我表哥!你全家都是我表哥!”我忍疼憋的一口气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姑娘你智商这么低怎么从警校毕业的?
倒是饕餮智商得有220吧,这个套路下来它,哦他,至少用了三十六计里的四个计策:瞒天过海、声东击西、顺手牵“燕”和扮猪吃虎。
哦扮虎吃猪,跟人家一比明显我才是猪。
妹的,这是哪?郊区我不熟啊。
正当我入地无门的时候,远处的几根破电线杆引起了我的注意。
上面吊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大爷。
(廿八)
“老头儿你不是很能吗!你不会自己解开绳子吗?你们几个加一块都打不过他吗?”我心急如焚,边向他跑边骂他。
“他法力太强了,我没法影响法力比我强的人……”大爷满脸褶就像便秘的包子。
小丫头被我拖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姑娘……我说我们……是神仙………你信吗?”我拼了命地压榨肺里的空气。
“信。”她用力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我。
“你还信?我自己,都不信!”
电线杆上的所有人头上都顶着天界的火焰,包括大爷在内,他们都穿着汗衫,都是神仙。
当然我也是神仙。
现在我与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被绑得像鱼丸一样,吊在一根一根大长杆上。
而我还没变成鱼丸,虽然很快也要变了。
感觉我们几个虽然号称神仙,实际上就是给人绑了撸串用的:客人您要麻辣还是微辣呀?要不要多加点孜然啊?吃着好吃别忘了再来呀!
尼玛我还不想死啊,投降行不行啊?您不就是想吃火焰嘛,我给您弄点酒精柴油汽油啥的点了您不是照样能吃好喝好嘛? 93号97号任您挑啊,大不了我给您整点航空燃油来点着玩啊!我的发财大计啊我的天赐神力啊我的后宫佳丽啊!我当了神仙以后貌似还啥都没干啊!
我拉着新燕刚跑没几步,饕餮就快要追过来了。
我从来不知道壁虎可以跑这么快。
它伸长了舌头在我身后来回扫荡,我几乎可以听到它的呼气声。
新燕惊恐的大叫,“它来了它来了!”然后把整个人都挂到了我的脖子上。
姑娘的头发一直在挠我,弄得我心猿意马心痒难耐——这就叫撩汉吧?可惜场合不对啊!
四周压根没有我擅长的钢管啦折凳啦板砖啦之类之类的杀伤性武器,我绞尽脑汁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与饕餮拉开踞离。
哎?板砖?我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我长裤兜里的(我果然穿了长裤)生死薄。
并不是说生死薄法力无边、天机无限啥的,重点在于它的牌子是诺基亚。
重点在于它的牌子是诺基亚,重点在于它的牌子是诺基亚,号称可以开核桃的诺基亚!
我抄起诺基亚就像抄起整个世界一样信心满满,"呀!哈!嘿!"
小腿带动大腿大腿带动腹肌腹肌带动肱二头肌肱二头肌带动前臂前臂带动手掌手掌带动诺基亚!
只听"当"的一……
哎?
"当"呢?
掷出去的诺基亚被饕餮轻描淡写地一舌头卷到了肚子里。
随后全场响起了诡异的《套马杆》。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饕餮被这突如其来的农业重金属风吓了一跳。趁他愣神的工夫,我拉着新燕往大爷那一阵猛跑。
我推测应该是饕餮吞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按了什么键,现在诺基亚在饕餮的胃里直哼哼,而且自带电音混响。听起来就好像凤凰传奇把演唱会开在了车库里。
"老头我彻底没辙了,你不是号称很强吗?快想办法啊不然大家一起等死吧!"我无奈道。
“我真的很强的!”老头在杆顶声嘶力竭地大喊,这感觉就像一只烤鸭硬要强调自己是高贵的天鹅。
“屁!傻子再信你!”
——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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