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患病最严重的时候,我一天需要吃十几粒药。
盐酸氟西汀,奥氮平,阿普唑仑,盐酸西替利嗪。前两种联合治疗抑郁症。阿普唑仑是镇静,安眠药。剩下的就是治疗腰肌劳损和荨麻疹。是的,除了抑郁症还有其他毛病。在服用百忧解3个月后出现轻微躁狂的状态,后调药。盐酸左洛复主药(治疗抑郁症),丙戊酸钠,碳酸锂(控制情绪)联合治疗躁狂症。
说说我自己的经验:
第一抑郁症是一种病,无关软弱。
第二抑郁症分程度,不是每个的抑郁症的都会自杀,只是自杀中患重度抑郁症比例高。
第三:中到重度的抑郁症只靠心理咨询很难起作用,应该以药物治疗联合心理咨询
第四:程度较重的抑郁症需要较长时间的服药,且起效慢。最低两个星期。依据病情服药,时间为几年不等。
------------------------------------------------关于自我的探索-------------------------------------------------------------------------------------------------------------------------------------------------------------------------
(我想说说我患病中的一些经历,也当是对过往的我的一个重新认识)事情发生应该都有个源头,而今天的我是我。不得不让我回忆起初中的生活。那时我好动,充满活力,脾气躁。大概没有人会轻易拒绝深冬时被窝里舒适的温度,数年时间里的早晨我总是利索的起床。而下课集体补觉时间中,我总是环顾四周看看有多少人在睡觉。
我能逐渐恢复身体,应该与身体蕴藏的活力有很大的关系。
又一个两年过去了,我二十岁了。今天想来越发疑惑,这莫非是接连的巧合,偶然引发的?可这些偶然在不同时间地点出现,结果会改变吗?这些所谓的偶然是洛仑兹的蝴蝶,蝴蝶不仅能搅动股票市场和气候,人脑大概也逃不过蝴蝶引起的暴风。生活的偶然拆开看就是独立事件,并没有太大意义。但有趣的是,当无数个偶然意外有序的串联在一起时,会产生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些偶然当之无愧为最伟大的小说家。此时独立事件都被赋予意义,它们活了过来。这种感觉像是沉浸在欣赏蝴蝶标本过程时,你隐约感觉蝴蝶在动,没等你反应过来标本却飞了起来。
生活的偶然要是都是喜剧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这是不现实的臆想。蝴蝶扇起的风大了,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应。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让你难以接受的地步,困惑,彷徨,痛苦不期而至。你会想,为何是我?为何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身上?你开始诅咒,唾骂生活,甚至歇斯底里,但无论如何,你会接受的,因为你活在当下,因为就是你啊.
蝴蝶扇动翅膀,风逐渐变大,这会引起飓风的,脑中的飓风,我是知道的。而一切的开端与我接触《吸引力法则》《秘密》两书有关。它们让蝴蝶标本飞起来,生活却由此走向我从没意想过的地步。
潜意识为何物?从百科里潜意识被描述为一种人脑中存在的巨大力量,而潜意识却不能识别负面信息,比如否定,不要。当你使用这些语言时,相反会出现你不想要的结果。你需要抑制它,不要让它们污染你的大脑思想,不要提及,让它遗忘。不断地想像、自我确认、自我暗示则会激发潜能。我相信人类是具有的潜能的,可你说,这种“潜意识”究竟是否存在,这是否是成功学大师的营销?
信以为真的我便开始注意负面情绪和否定词出现频率,并抑制它们。但是情况往往相反,越是压制,越是不受控制。就像热水瓶上的木塞,塞的越紧反倒弹起来。情绪自然难以抑制的,因为情绪与我们为共生的关系。越是极力压制,这些情况越发频繁出现。当你越想忘却某事,却偏偏时常记起。
到今天我仍不了解潜意识,但可以确定的是我所了解的”潜意思“闻起来有种成功学的味道,终究是我无知且天真。误以为这就是事实了。既不怀疑也不思考就接纳了这些信息,我在三观未完全建立,并不具备思辨的思维方式,遇上如此具有蛊惑性的思想。你说意外怎能不发生?
过量不正常的思考急剧消耗着大脑的能量,脑中开始无休止的出现各种声音。而我对书的误读却让情况更加糟糕。
书中所写我们的意念,思想是具有能量的,脑电波具有频率,它们的震动会影响其他的东西。把和你思维震动频率相同的东西吸过来。我自然是不愿意吸引不好的事物。我尝试清空负面情绪,这几乎无法做到,这些情绪是你的一部分如何能割离?我依照书中所说,尝试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一试让我滑进下水道深处,回到地面已再无可能。
我开始拿自己做实验,行走的路上我反复观想多种车型,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这些车十有八九会出现,我开始好奇,思索这种力量的来源,这是巧合吗?还是我们自己吸引的?天灾人难是我们自己吸引的?成功是吸引的?别人吸引与我相冲突又会如何?提出的问题被自以为是的答案解决,但问题是越想越多。脑中像热闹的菜市场,我很难受,可又不知道怎么办。你们有见过瓶中蜜蜂的实验吗?阳光只能照到瓶底,但瓶口却是开放的,可蜜蜂却视出口而不见,拼命撞向瓶底的阳光,直至精力耗尽而亡。而我是那只蜜蜂。
大脑出现怪异的声音,发紧、堵塞、像塞满杂草般难受,纠缠的过程中我受不了了。身体崩溃了。这种过程就像抽积木的游戏。当我拼命想也想不通的时候世界观崩塌了。事物就在那里它并没有对错,而错的是人对它的解读。
持续不正常的思考让大脑愈加混乱,从床上到路上,从晨起到入眠,大量无意义的信息涌入脑中,思维发生了怪异的转变,我开始判断经过身边汽车的车速,自行车的轮子转了多少圈,旁边的人在说什么话,我吃的食物从哪里来的,这种状态非常诡吊,我知道不对劲,但是无法控制,也不能控制。人脑对信息的接受度毕竟是有限度的,过载的信息和不正常的思考让我胸中积郁,胸腔里充斥的是污水,闷,难受,我受不住了,并尝试反抗,企图驱除这种思维。但它来的更猛烈,它要报复我。以此惩罚我反抗。我该如何向人描述这种状态?我不能理解,也不会有人理解。我别无它法,唯一的选择就是沉默,忍耐,盼望有一天它能放过我。几个月的时间我经历了对抗,妥协,沉默。大脑混乱的状态演变为生理的不适,胸闷,大脑开始出现膨胀感,小时候课文里总有描述一个人的内心的斗争,某人在做心里斗争时心中产生的声音,我不理解,但我体验到了。脑中各种声音不停涌现,充斥的大脑像要裂开!这让我愤怒的锤脑袋并咒骂,我开始出现了一些自残的倾向,洗澡时我沉默的流泪又自言自语道:“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接着我又大叫“滚""你滚"哀求是无效的,反抗显得无力。我猛烈的捶胸,咚咚作响,我用头撞墙,疼痛似是能让我好受,哪怕只有一分钟,我做着看不见挣扎。可今天我仍害怕。
煎熬半年后,身体似乎是有所好转。但这却是另一种折磨的开始。有时候,你觉得生活已经足够糟糕了,但事实会让你知道生活还可以更艰难。
今天,我了解到几年前出现的这种状态属于强迫症一种表现,强迫思维的表现。特点表现在一些毫无意义、甚至违背自己意愿的想法或冲动反反复复侵入日常生活?强迫和反强迫并存并为此影响到日常生活而感到痛苦不堪。讽刺的是生活中大多常说自己是强迫症的很可能是无病呻吟。而饱受折磨的人却越发沉默。假若我们都能感受到他们的部分情绪,我们将会正视这种疾病。
我们的人格,心理,与家庭关系有极为密切的联系,很多看似奇怪的人和事都可以从他的经历特别是童年经历中找到解释的理由,我自然也不例外。从一项实验我了解到早期人际关系影响了大脑神经细胞的连接类型,可以说经历塑造了我们的大脑。
冬天还没到,但却冷。家庭矛盾的剧烈冲突,让我莫名的反感“家”这个词。父母长达十数年的斗争在秋天迎来了高潮,面对脾气暴躁且性格有点古怪的父亲,我理所当然的和母亲站在一起。矛盾没有得到缓解却越演越烈。而我让爷爷,外公辈前来评理,却让事态失控了,我躲在阳台,这场争吵让我心悸 害怕,一场多方激烈的争吵差点变为动手后,矛盾上升到如此地步再难挽回。随之而来的是长达一年压抑的家庭氛围,我不喜欢和父亲坐在一起,我用饿死鬼的速度进食,只为了能少一秒和父亲坐在一起,我压抑,难受,极不舒服。父亲这个词让胃直泛酸水,我产生了生理上的排斥感。可以说,我的童年史就是父母的争吵史,我汲取的是憎恨,抱怨的毒素。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母亲给予我的爱。
压抑的家庭氛围让我饱受煎熬。我的体质开始下降了。心理可以调节建设,但也能破坏摧毁身体,事实确是如此。薄弱的免疫机制为病菌创造了机会,除了大脑中发生的难以诉说的苦外,其他毛病也都找上门来。湿疹首先从耳廓开始,然后发展到耳道里,越来越深,越来痒,并流出大量浓水,似有万千蚂蚁啃噬。股癣布满几乎整个臀部,而我也理解另一种意义的“坐立不安”。在一个医疗资源贫乏,充满不学无术且裙带关系地方我尝试寻求过帮助,但却被误诊为中耳炎,发现治疗无效后,我失望极了。最后只能自行解决。最开始用的是常见的药,达克宁,派瑞松,疗效另人失望,病程逐渐发展为慢性。往后我又试了几种药,但疗效都令人失望。不得已我上网搜寻看可否有其他医疗帮助。我从网上得知一种土方,生大黄加米醋可治疗股癣,但我除了感受到大腿根部火灼般的疼外几乎没什么见到什么效果。慢性的皮肤病还不是困扰我最大的难题,最令我困苦的是大脑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内外交困的心情难以言表。
接连发生的事情加速了病程,事情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今天看来它们的发生像是有秩序一样,很难不让你怀疑,这些独立事件是否写进某个程序里只是等待触发的一刻?
我开始染上了一种“恶疾”,精神上的“恶疾” 沉溺于虚拟的世界。在现实我压抑,冷漠。网络小说成为我释放压力的窗口,沉溺其中能让我有所放松,有片刻的安宁,让我暂时告别身体的不适。这太难让人拒绝。这种选择反而为后面身体恶化提供了条件,强烈的活力和小说虚构的世界结合让本已满是故障的火车脱轨了,我扎进这个虚构的世界除了寻求释放外还满足了另一个我的意淫。流连于光怪陆离的世界,忘返与真实的现实生活。小说中权利,欲望,爱恨情仇,我忘了我是学生。我已经习惯了成绩一降再降。然而小说中的故事总要结束,由此产生的抽空感让我不停的寻找替代品,不真实的”空虚“和虚幻的”充实“不停的交替。
我沉溺的时间太长,强度太高了,起初一天几乎有二十个小时是游离在虚构的世界,以放纵的形式阅读,连洗澡的时间都不放过,课堂,卧室,路上,床上都是战场,在放纵的过程中我就是一个疯狂掘金人,一秒的时间都太宝贵。我带着移动设备上床却不是入眠,电量为零才有入眠的理由。但再旺盛的生命力也难以承受如此大的消耗,两个星期后我体验到久违的疲倦感,我给自己打气,加油,掘金人掘的不是黄金而是自己的坟墓,一个半月后,身体终于彻底垮了,疲倦乏力相继而来,长时间的阅读让眼球充血,疼痛,流泪,以至于两分钟就要闭眼休息。
一个半月后,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身体承受的伤害是有限度的,你肆无忌惮,它便疯狂报复,惩罚你无所谓的态度。长时间,高强度熬夜催化了脑中的风暴。我开始发觉对很多事情都没了兴趣,慢慢的我开始沉默,不和母亲说话。逐渐发现做以前会开心的事也毫无触动,小说读起来逐渐变的麻木。愉悦的情绪像是从身体中流失。但愤怒却是越演越烈,在阅读,思考后我又谴责自己,你知道这些又如何,你无法把知识转化为生产力,你充其量只是个二道贩子?生活中鸡毛蒜皮之事皆成为我痛恨自己的理由,体内释放出有毒的情绪由心脏泵往全身,有时我会一个人躲着凶狠的抽自己的耳光,并唾弃自己的行为。当母亲稍令我失望,又或者是一句话就引发了我强烈的情绪并引申出许多含义,母亲已经不爱我了,接着病态的咒骂自己是个罪人,畜生,该死,我不停锤打脑袋,轻微的自虐让我产生了一种释放感,仿佛遭受的种种是我罪有因得。
我逐渐讨厌人多的地方到路上躲着相识的同学。情绪开始不正常,当我在门外听到屋内陌生人讨论声,猛然间一股恐慌的情绪从胸中蔓延,我害怕极了,我立刻收回了按门铃的手转身就离开。这种毫无原由出现的情绪是非常荒谬,难以置信可却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
不说不笑,全身的细胞散发腐败的味道,这种负面能量为我披上了隐身衣,以至于班上的同学惊奇的发现班上似乎多了我这一号人,在学习末,居然还有同学以为我是新转来的学生。
人都有情绪,但我内心毫无反应,甚至麻木不仁。这种无反应不是心如止水的平静,更像是压抑,禁锢下的冷漠。我是笼子里的困兽,冷漠的看着从笼前走过的人。血缘,亲情原有的温度在迅速流失,母亲是关心我吗?感受不到,真是麻烦你了。年不过是个节日的符号。我失去了感受爱的能力,也无能体验悲伤,亲人的离世大概就是身边的人不在了而已。这不是我冷血,是大多生活中的情绪逐一从我身体流失。
我没有察觉到心态转变之诡异。由里及外,身体开始发出信号,提示我身体已经出现较明显的问题。我开始失眠了,整天成夜的做梦,不停的做梦,睡至深夜依然能察觉到头上的蟑螂。我起身,开灯,弄死两指长的黑蟑螂,接着继续睡,刚刚并没有发生任何事。这是很奇怪的状态,我睡熟了,却像没睡着。
大脑就像吹气球般涨起来,难受,体内似铅工厂把铅液源源不断的灌进后脑,非常沉重,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你们能想象头脑中有重压是什么感受吗?我难受极了,只是这种压力是看不到的,但真的难受。这种状态下,我不理解心情这个词,因为我几乎体验不到情绪。
这种时间本来应该是漫长煎熬的,但与我而言没有区别,吃喜欢的食物,饱腹后不再有满足愉悦感。学习只是顺着既定的路上走无所谓上进,那时,我就是一副空壳毫无生气。六月来了,六月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是有味道的。班里散发的是紧张沉闷的气息,我却毫无紧张,我不爱学习吗?不是的,在学习和考试上有点小小心得的人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只是我不能产生紧张的情绪。黑板上的倒数变成零了,我上战场了,握着笔脑子空白,推导不出简单的三角函数,作文也只能写寥寥几句,这已经我的极限。成绩自然是惨不忍睹的,惨不忍睹的成绩让我连复读的资格都没有,理智告诉我,你需要上学,我自问,不上学你又能干什么?成为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餐厅里洗碟工?这种生活不敢想。
母亲开始为我寻人问友,甚至偷偷流泪,但我不愧疚,理智上我知道我应该愧疚,只是无法产生愧疚这种情绪。幸运的是我再次走进教室。
家里压抑的气氛让我决定到学校寄宿,这个决定现在看来最正确不过。远离了家,就远离了争吵,冲突。我不怀念家,而我怀念的是父亲不在家的日子。父亲不在家的日子让我的毛孔都舒张的更畅快,我快活极了。而他回家后,阴郁必将笼罩,我无处可逃,强迫症这条恶狗不在常吠,但偶尔还是会发狂。童年中父母间惨烈的斗争画面不受控制的经常性闯进来,我向妈妈撒娇时,父亲怒斥我是个太监。父亲这个词是有重量和责任感的,当我敲出“父亲”这个词总觉得别扭和不适应。童年的经历无疑会影响我们的一生,至于这种经历会以何种方式影响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又时候我们并没有意识到长大后我们身上居然有了当初最讨厌人的影子。
以前精力充沛小伙已经死了。记单词这样简单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较大的阻碍,因为我发现即使是反复阅读我也很难记住,而简单的三角函数更是挑战。我只能凭借机械记忆了,我没有放弃。因为我期待这考上大学后能喘口气。天的安排自有道理,我选择接受。
宿舍深夜的卧谈会上,听着班里谁更漂亮的讨论,我笑了。这是我半年来第一次笑,但这不是开心,只是笑而已。不停歇的梦让我感到经常性的乏力,我已经有一年半没睡过好觉了,我总得做些什么。
由于这些不学无术的医生,我根本就没想过就医,而到大城市就医更不现实。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在网络上寻求帮助。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身上所显示的临床症状让我以为这就是神经衰弱。我走进药店买了几盒安神补脑液,但其中的鹿茸,何首乌并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随后我又得知谷维素和维生素与刺五加联合可治疗,一盒又一盒的药下去身体毫无改善,我失望了。
深冬时,我慢慢习惯了洗冷水澡,流过头皮冰冷的水可以刺激沉重的大脑,让我觉得我还是有感觉的。我喜欢上了跑步,《阿甘正传》中有人曾问阿甘,你为何跑步,他答道:”JUST running"
经受这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甚至是痛苦的事,让我得以看清一些关系的本质,苦难本身无价值,而苦难带来的思考和行动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佛说众生皆苦。欣慰这些苦还是教会了我一些道理。今日我对父亲并无太多的仇视,仇恨是没有意义的,每个人都是受苦的可怜人。而宽恕原谅更是放自己一条生路,不然呢,又如何。抓住无法改变的过去只会让你附上枷锁。但不管怎样,那份童年缺失的爱和感情已经难以补偿,一个人在童年最需要爱的时候感受到的是恨,压抑,抱怨就注定了父子关系是难以圆融的。
尽管失去了产生一些情绪的能力,但思考并没有因此完全停滞。情绪的丧失让我疑惑,人一生大部分时间里是否扮演着仆人的角色,我们的反应忠实与多巴胺,肾上腺素,荷尔蒙,当这些递质失衡乃至消失时,我还是不是我?普遍的现象就是,当无聊这种情绪袭入生活时,我们会想着法子驱逐它,以求填补这种可怕的空虚。甚至有部分人不惜借助酗酒,吸食毒品,滥交。但如此下去和痛苦会面只是迟早的事情,当痛苦与你相亲相爱的时候,你方知道这一切是多么荒谬可笑,能走出来的,这些经历会成为人生中特殊的记忆,走不出来就可能是见到阳光的最后一刻,于污秽,暗黑,不堪的下水道永不见天日。情绪如此另人着迷,以至于成就或毁灭了自我。
快乐和痛苦也属于情感的一部分,但它们的涵义更广,快乐和痛苦是一个共生体,但痛苦却是快乐的源泉,你没有失去的东西,你怎么会觉得痛?快乐却是不确定,它就像贪玩的孩子,从这家跑到那家,从池塘边跑到草场你琢磨不透它什么时候来,何时走,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走的太快了,就像没有来过。而痛苦有一点不同,它走的太慢太慢了,甚至伴随了一些人的半世一生。快乐就像一场幻梦,而痛苦却真实存在。
在复读的日子里我机械记忆着函数,单词,作文,反复的记忆与遗忘已是家常便饭。这样的身体条件下学习是很困难的。这次大概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人生路会从这个结果分叉开,失败后大概迎来的是流水线上机械的生活,然后在最青壮年的时光里成为庞大产业链上的一枚螺丝钉。学习可以说是我与疾病之间的搏斗,过程自然不愉快,三年的知识要在一年的时间掌握难度不小,时间开始逼近,成绩还无任何起色,感觉焦虑,恐惧在啃噬我的身体。
我总有一种想法,读书不是苦差事,真正苦的是你有一颗爱学习的心,听了无数的方法,励志的鸡汤,投入了不少的时间,到头来的结果却是让你心碎。这才是苦。虽然我学的也很吃力,但我知道我不是他们。一个有趣的事实是,学校是有格局大小之分的,好的学校能为你提供太多了,视野,资源,平台。而差的学校则会限制你的发展至少不能挖掘你考试的天赋,而学校的格局会成为我们阶段人生的格局,小学到大学。不同的环境最后造就的人也天差地别。至于往深处说,这又和你出生的家庭,你的父母有关。一环又一环,种种人和事交织在一起构筑了我们的世界,成为你,成为我。这种复杂的联系让人难以想像但它却具有恢弘的美。
我寄宿于学校,寄托的是环境的改变,能让我好一点,这次事情开始拐弯了,离开了压力源后终于能不让我那么沉重了,在寄宿的日子里我养成了读书的习惯,三关在此期间得到了修复,其中对我影响比较大有阿瑟。叔本华,克里希那穆提还有国学经典这些都帮我慢慢走出来,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逐渐转变了我的思维方式。《走出抑郁》的作者写到“我们没有考虑到生活环境,思维方式与我们身体互动的关系,可以说,我们认识,理解事物的方式导致至少是维持了我们的抑郁状态。如此想来,极有可能是这些书帮我走出了思维怪圈或说不让我陷的太深。
思维方式的改变让病态的自责自罪大大减少,但有一种情绪却始终充斥在体内,对熟悉,亲近的人的举动过度敏感,极易引申出本不存在的含义,于家人,把他们对我的好理解为满足他们某种需求,于亲密朋友,自以为受到忽视时,就和他们疏远。《走出抑郁》一书中对抑郁症患者这种心态的描述可谓是深入本质”抑郁不仅是一种疾病,也是一种对无法获得亲密关系的渴望。这句话,突然就让我突然回想到本不能记起的往事,10年前我还读小学的时候,母亲陪着我一起做作业,因为粗心做错了好几道数学题,母亲就说了我几句,具体说的什么已无法回亿,但我当时的反应却仍旧记得,给母亲说了几句后我立刻就产生了情绪,丢下笔赌气不做了,看母亲没有任何反应,我拿起橡皮擦把作业本上的答案擦除干净,表面上看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无误。但深层次的原因应该与更小时激烈的家庭冲突有关,和父爱长期缺失有关。家庭中频繁的争吵和冲突给我的是一种分割感,父亲,母亲,我之间的分割。我这样做是不是希望从母亲身上获得补偿,填补内心所需要家应该带来温暖安全的感觉?
《爱的艺术》中有一段话我很喜欢,“人们只有认识对方,了解对方才能尊重对方。如果不以了解的基础,关心和责任心都是盲目的,而如果不是以关怀的角度出发去了解对方,这种了解也是无益的。譬如:我可以更进一步地去了解他,然后就知道,他很害怕和不安,他感到孤独和受到良心的谴责。这样我就明白他的生气只是他内部更深东西的反应,在我眼中的他不再是一个发怒的人,而是一个处在惶恐不安之中的受苦的人。英国喜剧明星史蒂文弗莱小学念书时被父母,老师,朋友认为是个问题青年,偷窃,自大,狂妄,暴躁就是他的标签,没有人认为他病了,他就是个问题青年而已,而他首次诊断为双向情感障碍是在在38岁的时候。没有人能从他的表象看到内核,这和《爱的艺术》那段话中说的是一个道理,只是要达到这种境界太难,于多数人来说不大可能,我们的父母,妻子,朋友都只能理解我们的一部分,因为人是一个无法自洽的生物,我们有时都不懂自己何况别人,人与人之间就像两座孤岛难以相通,唯一能达到这种境地的大概只有爱了,这种爱超越了人类的动物性,劣根性。但是这种爱的表现形式是什么,它来自哪里,它会去哪里?
时间已经到了学期尾声了,情况开始有所好转。大概能说比以前好一点吧。寄宿的日子里。总习惯在睡前写点东西,对学习方法的思考,对自我的反省,周边人和事的观察但更多的是对自我的批判。在众多思考中值得一题的是,父母间的斗争史让我思考婚姻,婚姻中没有爱,责任,尊重,理解,是难以到达幸福码头,稳定的婚姻更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研究说,婚姻或者说,亲密关系,实际上是一种社会交换,不只有爱情,也有成本和收益,当收益高于成本现实高于期望,当实际情况优于其他可能性,两个人的关系才是幸福且稳定的。听起来的确挺刺耳的,但生活往往会开你玩笑,当你以为你最爱的人就是眼前人的时候遇到了TA,我听人说过这么一些话“男人以为他就爱这一个,只爱一个,是因为他的条件,存在和宇宙的位置,只够爱一个,也是因为,另外的偶然性和可能性还未到来,当它们一旦到来,背叛就开始上路,至于这种偶然性和可能性有的人会遇到,而另一些人则心里期盼却从没有机会,很难说我们究竟是可耻的背叛者,还是忠诚的骑士。这本写满字的本子是我探索心路的绝佳材料,可惜半年后我翻箱倒柜也没能发现它的踪影。讽刺的是,在这段时间恰恰是我思考问题最多,最为理智的时候。
开学了,最后几个月就是全国学子大会战的时候了,我的成绩在此时终于有了质的变化,从空白的作文到范文,我不认为自己写的有多好,因为大家的作文都是照着一个模具制造出来的,只不过我使用的技巧娴熟。作文终于不用交白卷了。其他学科的成绩也相继提升,排名表中的名字在往上爬。不管提升了多少,我的身体情况和学校有限的格局都不允许我有太大的发挥,而事实也确是如此,对此我早已有准备。
决战的前夕快要到了,大家都在背单词,做题尽力看多一点,以期在全国学子会战中杀出一条路,又或者说死的不要太难看。我同样做着最后的准备,只是内心毫无波澜,拿起我小本子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思考也慢慢减少,大脑时刻盘旋的阴郁的云好像要散开了,但是脑部还是很重,依然无法体验到愉悦,我清楚驱动我思考和记录的情绪暂时离开了,但还是很怀念那灰暗难受的日子。
号了今晚一过明天就是7号了,我进入考场了,对于二进宫的我来说更多的是平静。两天半的战斗后帷幕落下。有人哭,自然有人笑,还有哭笑不得。随后就是一场离校前的发泄,砸桌,撕书,高空抛物,紧接着就是酒吧KTV里的狂欢,借此释放长达十数年的压力和不满。我无法投入这场狂欢,我只能看着。
放榜的日子来了,我们所有人走的同一条路于此分叉出万千条,不同的选择自然会有截然不同的遭遇,有些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有些道理你说懂,但却不是真的懂,是因为还没经历过时候未到。当是真正懂的时候可能太晚了,这种经验今生于你自身不再具有意义,因为时光无法倒流,即使时光倒流,条件一样结果也不会改变,有些事情一次就是永远。
填报志愿被号称小高考,但有多少人真正理解?我也不懂,我不懂调剂的后果,我不懂这些专业到底学什么,我也不懂他们说的”大年“”小年“我不懂平行志愿里的门门道道。前十二年在老师父母同学朋友以分数为追求,但很少有人讨论过要怎么填报志愿,学校也只能给我们发一两本书。几天的时间内决定了我们未来四年的生活的地方真是讽刺。关于志愿填报中出现的阴差阳错多不胜数。
填报志愿时我准备了一个月,但是没经历过还不懂。也没有人能指导我,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就成为了选择中的盲点。共同因素下,得到了让锤胸狂叫的结果。野鸡大学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在正规军中我所在的校区环境恶劣程度上无疑是可担当大哥的!这不是我夸大的形容,图像会让你明白这种“美丽”是多么让人印象深刻。
知道结果后我很快平静下来,我安慰我母亲说没事,环境差也能努力的。最后我决定一个人到校,但我爷爷很想看看他大孙子考的大学是什么样,拗不过老人强烈的意愿,我最终同意了,见到学校后他是什么心情我不清楚,反倒是我浑身不自在。
我还好知道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有些同学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校区存在,据了解这样的同学还不少,用时下流行的的话说,吓尿了不为过。
库伯勒-罗丝模型中有五个阶段,分别是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消沉-接受。的确是这样的,最后的结果就像《本杰明·巴顿奇事》中拖船船长所说:不顺心的时候,你可以像疯狗那样发狂,你可以破口大骂,诅咒命运,但到头来,还是得放手。
这里只有小的可怜的阅览室,篮球场,这里没有跑道。区区五千平方米的地方汇集了宿舍,食堂,教室,篮球场,阅览室。
这里怪异的建筑风格,旧窗台,90年代独有的绿白格子样式的地板,剥落的墙皮,锈蚀的防盗网,配合如此狭窄的空间居然让我产生了身处劳教所的错觉。一个荒唐的名字出现了,某某劳教技术职业学院。而名字却得到了身边同学的共鸣,以至于大家开玩笑时哄叫到,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读书,写字,跑步,成为了我唯一的寄托和爱好,生活中诡吊就在这里。你平静的生活会因为一些人和事发生巨变,在数学的世界里,平行线永远不可能相交,但生活中的空间会扭曲,我与一个不可能相近的人发生了交集。因为和这个人的交往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有了一个可以了解我状态的契机。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
开学典礼上我看到她的第一刻就有了好感,经过聊天畅谈,感情升温,关系变得暧昧。随后的间接试探后了解到她单身,感情继续升温,但随后我却发现这只是我自作多情,一次极为偶然的机会我看到她与某人极为暧昧的对话,着看到了几张合影,我才明白了事实。但我并没有质问她,因为我不是她什么人,这样做反而显得有些自作多情。感觉被欺骗后联系自从那会后就减少了,我夜里思索,徘徊,直至筋疲力尽后睡去,朋友们开心的打闹时,我沉默。受打击后我开始不写字和跑步了。生活节奏因此出现了大的变化。
随后的一件事也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想,在上街购物的途中与她偶遇,奇怪的是我对这个偶遇已有预感,她看见我笑笑后走过,我奇怪的发现后面跟着一个穿着黄羽绒服的高个男,当我回头看时却发现他和她已经淹没在来往的人群中,不久后她来电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差不多了,接着假装不知道的问了一句,刚刚那个是不是你的朋友啊,怎么一前一后好像不认识一样?她立刻就吱吱唔唔了,这时我终于明白了。
本来处于平稳期的病情因为这些纠缠开始恶化,我逐渐变得沉默,不说话,这和开始我的有极为明显的反差,
那时舍友看到这些变化后都背后讨论我受恋情所困变了一个人,以前我爱笑也喜欢和我们玩。其中一个私下还跟那个女生说她这样玩弄我的感情很不好。其他人甚至当面跟我说为了这样的女生不值,我理智上是知道的,但非常难摆脱这种状态,因为受强迫症和抑郁症双重影响下,大脑中的某些神经递质失衡了。我无法产生强烈的受欺骗感,愤怒感,不耻感。我自然很难摆脱这种状态。最后我决定和她面谈一次,把事情问清楚,因为我不愿意把时间放在这样无意义的自我纠缠上。她最后的答复是,你出现的有点晚。我既不生气,也不难过。只是失望。我和跟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有可能是《和莎莫的500天》里的莎莫但我不是汤姆。但我和她的故事并没有随着我们那次谈话结束。
我终于等到放假的时间了,可以暂时离开这个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地方了,虽不见的家有多让人喜欢。
又开学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来这里似是进行着一场搏斗,这当然不是我的幻觉,我舍友偶尔调侃到:”来这里不是求知,我们求的是生存“虽然夸大了事实,但确是对现实无奈的感叹。
让我真正发现这些,病态的自责自罪,莫名恐慌,脑中始终存在顿感,愉悦感丧失等等。都因为我病了,而最后知道我病了是源于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新的课表出来后引起众人的疯狂吐槽,天天满课直至晚上10点才是自由时间,这个时间长度唯有高三能与之一绝高低,晚上下课后面对的是众人疯狂争夺热水的场面,之所以要用争夺这个词是因为,学校热水供应时间短且不稳定,就这样轻松折腾到次日凌晨。当时身边人笑谈道,给排课老师传个话,叫她孩子放学路上小心点。
我一直很奇怪的是最后的那次对话我和她的关系应该结束了,但她还时常给我发信息,特地坐我旁边,我后来明白了在她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我的手,和她分享有趣的经历和观点,逗她开心,我给了她别人给不了的感觉,也知道了她和那个男的掰了而我又是一个现实的选择。过去的终究是过去,我只能以冷淡的态度回应。
长时间的课程和狭小的环境,让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平静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我和她关系彻底恶化始于我一次故意没有接她电话:”让她一个人在下着雨的陌生的地方哭的一塌糊涂“但我不是你的谁,我并没有责任和义务。
自从那会后,我们的关系变得非常僵硬,跟她打招呼好似没看见,问题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同处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是愉快的事情,我对她也开始反感。
时间到了学期中段,我的病情彻底恶化了,长时间的久坐再次引发了旧患-腰肌劳损,荨麻疹也经常也找上门来。排满的课程让我没时间运动,腰肌劳损让我难以久坐,加之没有解决的情感的问题让失眠加重。
各种因素下我性情大变,原来在他们眼中热情,开朗的我消失了,我变的自我,狂妄,甚至刻薄,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对身边的人不留情面。他们困惑的问我怎么了,我敷衍。外出聚餐时他们高兴吃喝与沉默的我形成强烈的反差,我与他们疏离,他们和我一起也觉得无趣沉闷,甚至是自闭。时常伴有知觉迟钝。对身边最亲密的人要么我是整天沉默,要么像掮客般喋喋不休,抱怨环境,背后一切不顺心的事情。同时出现了冲动消费,大量购物后又谴责自己。我好似成了一个怪人。生活是一个循环的圈子,我是圈内的怪兽,从这头到那头。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圈子。
地理学中有一个概念自然界存在整体性和差异性,整体性表现为事物之间相互影响,交融,渗透。生活与此也是相通的,我常说的一句话是:关系是相互的。但戏剧的是生活的安排不得不让你叹一句奇妙。在我性情大变的时间里我察觉到他们开始不和我说话了,甚至不愿意借东西给我,我很失望。我想每逢买了水果都大方分给你们吃上学还不忘带特产,洗漱用品也愿意借给你们。如今向你借微不足道的东西,还不情愿,甚至露出不屑的眼神。其实我没有意识到我早已经伤害了他人的感情,从热情,开朗的小伙变得刻薄不留情面,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自然会得到别人这样的回应。虽然我的性情变化是因为大脑病了。但也应了我常说的那句话:关系是相互的。
抑郁症让人通感,同理心的较长时间丧失,跟着我内心的门也倒了,刻薄的我,自大的我,狂妄的我,暴躁且难以捉摸的我相继登场,伤害了身边的人,人际关系遭到损坏,正常的社会交往也不能继续,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很少出去见人。而我也开始发现我越来越记不住东西,买东西时常忘了找钱。本来神情激昂的说话,却会突然中断,这种情况当然不是一般情况下的偶然,相反频率太高了。这种感觉就像尿崩时嘎然而止让人不适应。
在宿舍里我是机器,一台冰冷的机器,散发出阴暗,自闭的味道,这不是我矫揉造作的形容,这些感受是半年后为了记录心路时,询问身边最亲密的朋友兼舍友了解到的,第三方的视角的描述应该不会差太远。当然我也从不那么熟悉的同学了解到那时我脸色很差,精神萎靡。而一些女同学背后都说我严肃,冷淡。
虽然是处于抑郁状态,但其中所表现的都是另一个我的化身,只是它们一般处于潜藏的状态,你需要一定的条件和机会才能看到它们。我总相信,一切都有原因,而很多看似奇怪的人和事都可以从他们的经历中找到答案,特别是童年的经历,我自然也不例外,我的表现有太多我父亲的影子。虽然你可能无法记起童年具体是什么事情和今天的你有关,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的,它化身后潜藏在每个人的心底,借由不同载体表现,而你又很难发现他们,认识它们。今天我终于明白常听到的一句话“认识自己是难的”。
我的体质下降的厉害,在阳光下运动完,我觉得的冷。长期的失眠,矛盾的人际关系,长期的腰肌痛,封闭且狭窄的环境让我的身体徘徊在奔溃的边缘,我意识到如果不做些改变,不久后我会走向悬崖。事情在意识到自身的情况时终于有了转机,我开始寻求医疗帮助,这是我第一次了解到所有的一切是只不过是我病了。经过医生的诊断,处于中度抑郁。随后便开始了漫长的服药。
我是幸运的,得到了确诊,据估计中国有三分之一的患者未经确诊,我是幸运的,在强迫症和抑郁症先后来袭的过程中,观察到了内心变化,在绝望中充分暴露和释放了潜藏压抑着的负面心理,认识了百千个真实的自我,而有人却拒绝就医,否认现实,企图对抗这种状态。
据统计全球每年自杀的人数超过一百万,我想大多数人对自杀而亡的人应该是抱有偏见甚至歧视的,我得承认我曾经也是其中一份子,我视自杀的人为生命中的懦夫,这样做是不尊重生命的表现更对不住爱你的人。不排除有些自杀只是为了引起注意而已。但自杀的还是因为精神或肉体上承受了难以负担的重压,绝望的毒素遍布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压倒了人类繁衍万年以来不变求生的欲望,在没有外部干预的情况下,一个人如何能对抗压倒人性的绝望,死对他们来说大概是唯一的选择了。
我愈发觉人和人达到互相理解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有些事情你听了没有用,只有你用心触摸过,感受到才能真正的理解。心智健全的人无法想像重度抑郁症百分之一的情绪,这种情绪是向下持续,高强度的。卧轨自杀的德国门将恩克说过“把我的大脑借给你半个小时,你就能真正理解我了”,未能感受到这种情绪,很多事情当然与你无关,就像每天都有人死去但有谁会在乎?
在诸多疾病中最不招人待见精神疾病当属于其中一种。精神疾病并不像其他疾病可通过仪器检测出来,就像抑郁症不能通过仪器检测,最新的科学只了解大脑这个极为复杂且神奇存在的一小部分,大脑的深处是一片永无止境的森林,连鸟的足迹都没有的森林。
专栏中一段对抑郁症患者的描述其精准程度让我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洞察力,
快感缺失是抑郁症的一大核心症状,这里的快感更多指的是心理愉悦而不是生理愉悦(仍可能出现知觉迟钝),很多抑郁症患者可以分得出食物到底好不好吃,热天洗澡后会觉得清爽,挺小品也会大笑,但他们失去的是用心体验其感受的能力,准确的表达应该是|情感体验的缺乏|,进而往往导致|求索动力的缺乏|。生理上的刺激能感受到,但却怎么也享受不到。的确是这样的,情感体验的缺乏导致求索动力的缺乏在我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实证,我阅读,思考,发现了更大更有趣的世界,但我极为苦恼,因为我知道只要行动哪怕不能实现,也是可以靠近的。只是很难产生驱动我行动的情绪,且非常容易中断,就像我跑步一样,写字,记录一样,是受到某种情绪驱动的,但当它们暂时离开时,我的生活会随之出现局部停滞。不管何种情绪都好它们是不可分割的,哪怕是恐惧,痛苦,悲伤,因为它们属于生命的一部分。
我自言能认识这种病,观察认识自我实乃幸事,更应该是上天的冥冥安排,有这些收获不是我努力就可以做到。这些思考让我回想起小时候影视节目经常出现的画面,阳间有人时间到了黑白无常便上去抓人,他们常说的一句话:”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今天听来震耳发聩,让人怀疑更让人深思。我在更小的时候经常向母亲抱怨,为何你会嫁给这样的男人,而她只是皱眉苦笑。如今我明白了,这大概是命,这个命不是有意识的神,或是先定的,我把命理解为超越人类知识水平的某种规律。古今中外无人不曾听过想过讨论过命。孟子曰: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至而至者,命也。不想它来而来的遭遇就是命,就像李开复中年身患淋巴癌的事实在X染色体和Y染色体结合之际早已写下。我们血液里同样继承着几代人的精神隐疾。
没有人能拒绝思考命运,命运就是人的一生,命运神奇就神奇在它的未知性,以及它以什么方式运作并对我们的世界产生影响,这一切的迷太让人着迷了。而我的老朋友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回来后的我又是谁,生活又是一番何样的光景?大概只有时间能给我答案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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